《当时月儿圆》墨青城

5、chapter5

　　5、
　　在寻找弱点并加以利用这种游戏里，陆成渊是高手无疑。就像缠住猎物的巨蟒，将这些可怜小动物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除非他主动放开，否则它们再也没有机会逃脱。
　　蓝枫无疑是秦越软肋。因为害怕失去，他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冒险让那些不雅照被对方看见。所以，除了陪陆成渊玩这个游戏，他根本别无选择。
　　起初他以为陆成渊不过是个爱搞一夜情的土豪。后来隐约觉得能让许竟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人不会这么简单。等看见“陆成渊”的搜索词条时，还是惊讶了一阵。
　　百货巨头陆耀扬的儿子，第三任妻子唐佩所生，排行第四。陆耀扬死后，凭着在家产大战中获得的一处破败分店起家，四年后一跃成为H城最大连锁百货商场的所有者。毫不留情地吞并了兄弟的产业，深夜将父亲第四任妻子和小儿子扫地出门，其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这样的男人，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可悲催的是，秦越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第二天晚餐时间，他坐上了那辆来接他的车。

　　在这片名为“绿地”的高端住宅区里，这座别墅处于最显要位置。从踏进大门的第一步开始，秦越浑身上下都有着强烈地排斥感。房子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能让他回想起那应该忘记的，荒诞不堪的一夜。
　　而此刻，独自站在门厅处的他面对着一室喧闹，有些失措。
　　这是一场小型聚会。身着正装的宾客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天、用餐、饮酒。而套着T恤牛仔裤的他与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在门口停留的他已经引来一些人的注意。被许多陌生目光打量中的秦越有些焦躁，目光四处游移，终于停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陆成渊正在和身边的男人说话，视线从他身上扫过，略作停顿又移开，继续交谈，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您该过去。”站得笔直的黑衣男在身后小声提点。
　　秦越沉默几秒，径自走向长餐桌，拿过一只盘子开始取食物。就在他把注意力放在熏火腿薄片上的时候，身边有人主动与他打招呼。
　　“嗨。”
　　闻声看去，柔软的栗色发梢下是一双清俊眉目，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年轻男孩约二十出头，比他略矮一些。银色西装配上黑色领结显得皮肤更白净，容貌漂亮的有点让人模糊了性别。
　　“他家厨子做的苹果派很不错，要尝尝吗？”美少年放了一块在自己盘子里，问。
　　“我不太喜欢甜食。”
　　“挑食也有好处啊，我就总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总瘦不下来。”
　　秦越瞥了眼对方掩在贴身剪裁西装下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部，无语。
　　“我叫澈，你呢？”对方显得很热情。
　　“秦越。”
　　“我第一次见你，你是谁的伴儿？”澈眉眼弯弯。
　　谁的伴儿？
　　秦越有些迷惑，忽然脑中一个激灵，再次环顾全场，只觉得浑身僵硬。
　　没有女人。
　　屋子里的二十多人全是男的，而且……似乎都是成对儿的。
　　此刻他才明白，这并不只是一场多人晚餐这么简单，而是有相同性趣的阔少间的聚会。那么，强迫他出现在这里的陆成渊又希望自己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宝贝儿，认识新朋友了？”声音在身后响起，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自然地用手揽住了澈的腰。
　　“嗯，这是秦越，我们刚聊了两句。”澈抢着回答，像是邀宠的小动物。
　　银边的眼镜、有着明显标记的皮带、从袖中露出来的表、手上戴着的指环都在低调的彰显着男人的财富。
　　看来这位就是澈的饲主。
　　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秦越：“我从刚才就注意到你了，你和谁一起来的？”
　　秦越动了动唇，始终没说什么。在这座别墅里他唯一认识的就只有坐在沙发上装大爷的那个混球，让他承认自己是那厮的“伴儿”不如直接杀了他。
　　见他不答，男人轻笑一声，自我介绍道：“我叫程贺。”
　　“你好。”他打过招呼不愿再继续交谈，端了盘子便要走开。
　　程贺是飞腾地产的独子，也是这个圈子里赫赫有名的金主，情事温柔舍得花钱，是不少人想攀附的对象。本以为说出名字能让对方积极一点，没想到这位新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便侧身拦住秦越的去路，将一杯酒放在他的餐盘上。“一个人多无聊，一起喝一杯？”
　　这样直白的邀请。
　　“我以为程先生已经有伴了。”秦越扫了一眼他身旁的澈。他抿着唇，眼神明显暗了下去。
　　“唔……我晚上还有事，所以马上要走的。”一眨眼的功夫，澈的脸上便又出现了笑容。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情景时常发生。新人总是更具有吸引力，也更容易引发这些阔少们的征服欲。所以他们的床伴更换的很频繁。澈是程少出门最爱带的伴儿，并不是因为他最漂亮，而是因为他足够聪明，在这种情况下懂得避让。也只有聪明的床伴，才可以将依附关系长久保持下去，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秦越觉得恶心。
　　“我对你没兴趣。”他面无表情地说完，将要绕过程贺的时候被抓住了胳膊。
　　“我觉得有必要教教你谈话礼仪。”被拒绝伤了面子的程公子脸色不善。
　　“我觉得你再不放开就会挨揍。”秦越忍住了直接动手的冲动，冷着脸回敬。
　　这样的僵持引来不少注意。当身后传来那沉和的声音时，秦越心跳乱了一拍。
　　“怎么，我准备的食物不够吃么，都抢起来了？”陆成渊缓步走来，停在两人中间。
　　程贺松了手，笑道：“菜不错酒也好，除了某些人稍欠调教之外，今晚堪称完美。”
　　“哦？”陆成渊拿掉了秦越餐盘上托着的那杯白兰地，取玻璃杯倒了牛奶放上去，然后转脸冲程贺笑得春风化雨：“谁惹着你了？”
　　这样直白的方式，无非是在向他宣告主权——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子是他的人。
　　程贺脸色一白，勉强笑了笑说：“小事而已，没什么。”
　　“那就好，失陪一下。”陆成渊一把揽住想要趁机想溜去一边的秦越肩膀，压低声音道：“离开我半步试试。”
　　逃无可逃。

　　屋后有露天泳池。周围的灯映照出粼粼水光，将夜色染上一层隐约的蓝。
　　东道主带着男伴过来用餐，旁人见状纷纷自觉避让。
　　都说环境影响食欲，眼前景色宜人，却也有吃不下去的时候。坐在陆成渊身边的秦越如坐针毡，食欲大减，连半盘都没吃完就放下了叉子。
　　“把虾吃了。”一直用手撑着脑袋看他吃的陆少表示不满意。
　　“……我饱了。”
　　陆成渊将盘子挪到面前，剥掉虾壳，然后把放好虾的盘子推回去。“吃掉。”
　　秦越被他这种贴心举动弄得心神不宁，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好歹你也付了三百块，我总要投桃报李。”
　　“……别说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剥虾给我吃。”
　　“养胖一点比较有手感。”
　　“别玩了，陆少。”秦越正色道，“我不想和你做这些培养感情的游戏，也不想依附你进入这个所谓的上流社交圈。”他顿了顿，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离，“如果你叫我来这儿是为了上床，我让你上。但做完之后，请你删了照片放我走。”
　　陆成渊看他片刻，牵了牵嘴角：“你想和我做交易？”
　　“我一无所有，没有和你做交易的资格。”秦越抿了抿唇，“只是请求。”
　　这本就不是什么平等的游戏，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对方手里。他能做的，只有听任摆布。
　　陆成渊的眸子如夜色般幽深，仿佛将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你有没有想过，假如穿着我送你的衣服来这儿，配合地待在我身边，央求我为你花钱，说些讨人喜欢的话，我会更容易对你失去兴趣？”
　　秦越怔住，眼里满是不解。
　　男人用手勾住他的后颈，俯身在他耳旁说：“你不断地证明与别人的不同，一直在挑起我的兴趣，不是么？”
　　两人之间太过贴近，他喷吐在耳边的温热气息让秦越全身紧绷。“我没……”
　　辩解的话还没出口，耳垂被陆成渊轻咬一口。他浑身一震急着起身避开，却被同时起身的那人顺势压在了桌上。盘子被撞落在地，发出突兀的响声。
　　听见动静，屋内有人朝这边看过来。
　　“我X你大爷……”秦越本就酸痛的腰撞在桌边，疼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是请求，我就如你所愿。”逆着光的脸庞看不出喜怒，男人的手直奔他牛仔裤上系着的腰带而去。
　　仰面倒在桌上的秦越大惊失色，死死抓住他的手：“你疯了？！在这儿……”
　　“不满意？那换地方。”说完陆成渊抓着他的领口，一把将他拉起来，两三步拽到泳池边，扬手将他丢了进去，砸出一片水花。
　　秦越水性不好，惊惶中吞了好几口水，好在水深只有一米五左右。他干咳不止，勉强扶着池壁站稳，将脸上的水抹掉。
　　眼前，正是入水的陆成渊。
　　他身上的黑色西装连同衬衫一起不知去向，脖子上挂着那个银色吊坠泛着荧荧烁烁的光。水滴从他的发丝上、脸上、赤裸的胸膛上淌落，在月色里一丝丝勾勒着他的轮廓。
　　陆成渊用身体将秦越抵在池壁上，手抚过他的脖颈，用拇指抬起他的下巴：“现在可以开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