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月儿圆》墨青城

11、chapter11

　　11、

　　那天晚上之后，陆成渊再也没有来过绿地。一连三天，秦越被软禁在这座别墅里，失去一切与外界联系的手段，除了每天按时换药和吃饭之外，他只安静在房间里看书，偶尔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让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任何的抗拒。就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冷静期，让他一点一点的平和了下来。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蓝枫，那个他爱了许多年的男人。然而更多的时候，占据他大脑的却是另一个人。
　　秦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花这样大的代价来救自己，一个精明的商人会为了一夜情的对象做这些么？然而他却再一次强上了他，这让原本涌上心头的感激变了质。既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他却为什么又在中途停了手？秦越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感情来对待他。
　　第四天中午，黑衣男并没有将午饭送来屋里，而是请他下楼去餐厅，秦越知道，他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神，下楼。
　　陆成渊已经入座，他惯穿深色的衣服，今天倒是换上了一件白色衬衫。这几天秦越对他也有了一些了解，陆成渊衣柜里的衣服基本都是私人定制。这件看起来普通的白衬衫剪裁得体，领口和袖口的淡金色扣子加以点缀，金丝手绣的徽记在细微处泄露出衣服的来处。
　　“坐。”看见秦越，陆成渊开口道。
　　秦越依言坐下。桌上是一些时令蔬菜，做得很清淡。事实上这几天秦越的饭菜都是如此，大约是因为他胳膊有伤，陆成渊特意吩咐过厨师。
　　饭桌上的气氛很沉闷，两个人都不说话。秦越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就有莫名的紧张，准备了三天的话一时怎么也说不出口，内心独白是不断滚屏的“我勒个去这厮强上了我，这会儿装没事人，老子立场有多尴尬啊我擦”。就在他终于鼓起勇气要开口的时候，陆成渊放下了筷子。
　　“之前我对你做了一些不合理的事，很抱歉。”
　　秦越怔了怔。
　　“等会我会让人送你回去。”陆成渊的表情很淡，说完，他便起身要走。
　　“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说‘谢谢’了？”秦越抬头望着他，继续说道，“这两天我一直在反省，我做了什么要让你这样对我。没错，我是个傻逼，因为一时冲动揍了个混蛋，结果惹上了大麻烦。这麻烦我摆不平也甩不掉，还可能会丢了命。但这是我的事，我并没有求你来救我。选择救我的是你，做‘不合理的事’的也是你，把我关在这儿的人还是你。”他顿了顿，“陆成渊，你能不能让我活得明白一点儿？你为什么要救我？既然你要救我，让我心怀感激，又为什么要……”
　　“你不明白么？”男人似乎是笑了，而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救一个因为别人喝醉，因为别人动手打人，和别人一起逃跑，在我的场子里遇到危险都不愿意向我求助的人。我还必须声称他是我的人，然后从别人手里把他找回来。结果人家还嫌我多此一举，是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越一时有些语塞，“我只是……”
　　陆成渊已经走出了餐厅。
　　很快，黑衣男将秦越的手机还给他，把他送回了公寓。

　　电梯到达11层的时候，欧阳述居然在门口。
　　“伤怎么样了？”他看了看秦越的胳膊。
　　“好了很多。你为什么在这儿？”
　　“来看看你啊。”欧阳述笑意盈盈，语带暧昧地瞟了一眼下半段，“身上没有新伤口吧？”
　　“滚蛋。”秦越耳根有些烫，开门进屋。
　　欧阳述毫不客气地跟了进来：“最近圈子里都传疯了，陆成渊那只铁公鸡为了你把新河的地低价给了黄彪，亏了三百多万。”
　　秦越闷声不响。
　　“你是让他关了三天还是刚能下床？”欧阳靠在沙发上问。
　　“关你屁事。”他没好气。
　　“他态度这么嚣张的把你带走，我心情也很不爽的。”欧阳咧嘴一笑，“所以我后来打了个电话给他，让他也尝尝不爽的滋味。”
　　“你说什么了？”秦越皱眉。
　　“说你在我床上叫得很大声。”
　　“三秒之内给老子滚，不然我剁了你！”秦越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拔出菜刀。欧阳吓得从沙发上蹦起来，落荒而逃。
　　这厮居然这样刺激那只陆变态，害得他差点被弄死在床上……秦越扶额，他为什么这么倒霉？

　　这之后的日子里，秦越终于恢复了正常，一心扑在网店上，算折扣搞促销，忙得不亦乐乎。
　　许竟联系秦越的时候是一周后的晚上十点。
　　迷宫的夜妖娆而寂寥，昏暗的灯光柔化了男人们脸上的线条，将酒杯里的液体镀上一层莹黄。
　　“他在1号包厢。”许竟指了指走廊尽头最大的包间说，“你找他为什么不打他电话？”
　　“我的号码好像被他拉黑了。”秦越有些无奈。
　　“秦越，说句真心话，我从来没见过陆成渊对人这么上心。他关了你三天，等合同签了黄胖子保证一笔勾销之后才放你出来，是怕你不安全。”
　　“所以我打算把欠了他的还给他。”他插在衣袋里的手捏了捏那张薄薄的卡片。

　　推开包厢门秦越就后悔了。
　　交叠的人影。身形纤弱的年轻男子赤裸着跨坐在陆成渊身上，颤动的身躯和暧昧的呻吟让人浑身燥热。
　　这样香艳的场景让秦越猝不及防地僵在原地。五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转身出门。
　　是尴尬么？那些窒闷而有浮躁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在胸腔里乱窜。如果现在离开的话，会被认为是心有妒忌落荒而逃吧？
　　他强装镇定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喘息和呻吟越来越大，然后渐渐平息。年轻男人披着衣服出来的时候神色倨傲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说：“进去吧。”
　　秦越面色平静地再度推门而入。陆成渊已经整装完毕，恢复了他衣冠禽兽的模样。
　　“找我有事？”他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把腿搭在茶几上。
　　“这里面有十五万。”秦越将银行卡递过去，“剩下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直到满三百万为止，至于你用掉的人情，我没有办法还了。”
　　男人并不伸手去接，望着他轻笑了一声：“你来是为了还钱？”
　　“嗯。”
　　陆成渊如雕塑一般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里神色莫辨：“不用这么复杂，你帮我办一件事就好，三百万和人情债一笔勾销。”
　　“什么事？”秦越有些意外。
　　“明天晚上我会和QK的老板谈合作的项目，顺便一起吃晚餐。他对你很感兴趣。”
　　秦越怔在原地。
　　会知道他并且对他感兴趣的，必然是圈内人。而陆成渊要他做的事绝不只是吃晚餐这么简单。心里已经隐隐明白了会得到什么答案，而他还是开了口：“你要我做什么？”
　　“陪他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