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葛生椒聊

16、过往（1）

　　“小侯爷，小祖宗，你听嬷嬷的，喝了这个汤，啊？你身子刚好，御医说了，要乖乖的养着，不然等侯爷和夫人回来，要是您不好了，怎么办？好玩的可就都玩不了了。”一直带着自己的乳母费尽口舌的在旁边劝说着，可是郁寒歌还是转过身去不理会。
　　父王和母妃去了江南，因着自己年幼被一个人留在了家里，虽然有乳母陪伴心中却还是不开心，前几日司莫歧来府里玩，两个人在湖边一起练着武艺，司莫歧是武学世家的子弟，虽然郁寒歌也从小就学着武艺，可是司莫歧大了许多，本身的资质条件也好，自然是打不过，于是就越发不开心了起来，司莫歧见状，就带着自己在湖边放纸鸢，正高兴的时候线却断了，司莫歧让自己在湖边等着他去捡了纸鸢回来，于是自己就在湖边趴着看湖里的小鱼，结果不知怎么闻着花香浓郁的味道就睡着了，不多久就觉得有冰冷的感觉萦绕周围，一张口就是冰冷的湖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手脚无力，感觉一点点意识模糊了起来渐渐向下，一片黑暗，闷闷地，似乎有光亮，却是那么的遥远，是要死了么？为什么呢？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对这些事情还不太了解，只是并不惊慌，却格外的平静，就是冷了些，不知道司莫歧捡回来纸鸢没有.......正想着，就觉得身子一暖，一个人揽着自己的腰身向光亮处带，隐隐看到司莫歧的背影，呵，来了。这么想着，就睡着了。
　　等到醒来时，四周静悄悄地，只有乳母在一旁红着眼眶拿着帕子抽泣，之后才知道，司莫歧那天捡了纸鸢回来见周围没有人，原本以为自己不高兴就走了，正打算去书房却发现湖里隐隐冒着泡泡，心里觉得不好就跳了下去看，果然发现自己掉在了湖里这才救了上来，乳母又抽噎了两下：“殿下知道不会水还在湖边玩，又不带人，多危险，这次要不是小将军，奴婢可怎么和夫人交代啊！”说着又要哭，郁寒歌晃晃脑袋，觉得昏昏沉沉，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倦得很，于是又睡着了，刚刚登基的郁洛樊知道后立刻派了太医来诊治，又是这个药那个汤的灌了下去，吃了几天郁寒歌自己觉得已经大好了，太医们却还是不肯放，非要再吃几天，搞得小侯爷一听吃药脸立刻皱的像包子，司莫歧踏进房里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郁寒歌鼓着一张包子脸坐在床上，乳母则端着一碗汤药立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着，不由有些好笑，乳母一见司莫歧来了，立刻眼前一亮，知道自己家的小主子最是听司莫歧的，连忙说：“小将军来了，您快帮着劝劝吧，这小主子死活不肯喝啊！”郁寒歌则委屈的看着自己。
　　上到近前才发现这并不是药，只是一碗绿豆羹，想必是乳母想让小侯爷吃东西想的法子。“莫歧，我不想吃东西了，药都喝饱了，你让乳母吃了吧，我一会再吃，好不好？”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闪啊闪，让人不由心软。这时的司莫歧已经年及弱冠，越发的有了成熟的轮廓，英气逼人，已然是一个翩翩少年郎，有心为女结亲的大臣们也几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样来牵这条红线，可是司小将军这些年来却似乎是只与靖王府的小侯爷混在一起，年纪相差虽不算大但是也是少年与孩子的区别，可是两家的孩子却浑不在意似乎就是合该如此，两人关系愈发的好，几乎是形影不离，靖王府的人们都知道，只要小侯爷不听话了，侯爷说的没有用，司小将军说的却一定有用。
　　司莫歧看看那碗绿豆羹，又看看郁寒歌可怜巴巴的小脸，想想他这几天吃了那么多药，可能的确也不想吃东西，便对乳母说：“嬷嬷，没事儿，要不您把这个喝了吧，我陪着小侯爷说说话，一会再让他吃点东西。”
　　郁寒歌闻言，立刻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讨好的笑了笑。乳母却叹了口气，想想也不便让小侯爷喝重新温过的东西，便自己一口口把绿豆羹给喝了。司莫歧看着郁寒歌，一捞衣摆正要坐下来，却听到“啪”的一声，一回头，就看到刚刚还一脸苦恼的乳母口鼻流出血来，碗猛地打在地上，乳母的身子也随之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嬷嬷！”郁寒歌尖叫一声，猛地扑上去抱住乳母的身子摇晃着：“嬷嬷！你怎么了？说话啊嬷嬷！嬷嬷！”
　　司莫歧也呆了一下，但是将军府长大的孩子已然通晓人情世故，很快反应过来，扶起郁寒歌把他的头埋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寒歌，别看，别看，没事的，没事的......”他有一点无措，没有料到这种事会发生在靖王府，会发生在郁寒歌身边，但是联系这几天的事情一想，司莫歧本就聪明，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只怕这碗绿豆羹想要毒死的是怀里的小侯爷吧，若不是自己同意了他的任性，只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郁寒歌了。这么一想，司莫歧的手就经不住抖了起来。怀里的人也在发着抖，发出压抑的哭声，郁寒歌虽然从小被保护的很好，但也不是傻子，他一定知道乳母是替他死的，当务之急是把郁寒歌送出去，这里不宜久留。
　　想到这，司莫歧也紧张了起来，下药的人一定就在周围，听到了这个动静一定会有所行动，也许还有同伙，而其他的下人一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莫歧.....水......有人推我下水......有人给我下毒.......有人要杀我！”郁寒歌猛地抬起头，一张仓皇的脸暴露在司莫歧的视线中，“怎么办，怎么办，啊——”郁寒歌猛的捂住头尖叫起来。
　　“寒歌！”司莫歧抓住他的手想让他安静，司莫歧已经明白，那日在湖边，一定是有人尾随着他们，看到自己离开了小侯爷去捡纸鸢，小侯爷又疏于防范没有带人，于是下了迷药迷倒了小侯爷，再把小侯爷推入水中，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却没有想到自己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又很快就发现了掉进水里的小侯爷，又见小侯爷醒过来后，迷迷糊糊的不记得是如何掉进了水里，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利用乳母对小侯爷的关爱之情，知道乳母见小侯爷不吃东西一定会去熬东西于是在绿豆羹里下了药，却没有料到又因为自己的出现小侯爷没有吃下羹，但是这一次此人一定就在不远处，小侯爷这么一叫，难保那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司莫歧想着又慌乱了起来，抓着郁寒歌的手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嘘，乖，我带你出去，寒歌，听我的，没事，不会有事的。”
　　也许是司莫歧温柔而带着变声期少年的磁性沙哑的声音让郁寒歌听着十分安心，他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靠在司莫歧的怀里，由着司莫歧从窗户把他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