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辞》壶笳

7、青花辞（七）

　　“可愿嫁我？”他忽然问道，这句话埋在心中已有十年之久了。
　　“早在十一年前，我就该死了，不是么？为了翌儿，活到今日也不错了！”她低头，声音温婉，“更何况我是前朝公主，你是开国圣君，我们之间不该有这些纠葛的！只希望你能做一名好皇帝，让天下的百姓都快快乐乐！”她垂下眼眸，心底有微微的苦涩。“我答应你！”他郑重的沉诺。“这是我先祖的东西，你该还我！”她忽道，抬起头来，笑靥清浅，其实自己从十四岁那年见到他便喜欢上他了吧？只是彼此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羁绊，注定有缘无分！“我夺取了你父皇的江山你可会怪我？”他终究是没有问出口来。
　　他沉吟片刻，将木匣交予她。
　　她转身离开，步子又轻又急。他忽然抱住她。她的泪水不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他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不哭，不哭……”她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挣开，拔足离去。青丝飞舞，给他的余生打下了不可泯灭的烙印，他知道他得不到她。
　　“姐姐！”卓书羿立在竹扉内，看到她，这个弱冠少年孩子般迎上来，展开了灿烂的笑容。
　　“今晚上，你去镇上给姐姐买些桂花糕来，可好？”她温柔的笑了，依依不舍的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嗯！”他转身走了出去。背后的女子不由泪如雨下。
　　夜幕降临，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抱起放在桌上的双耳景瓶狠狠的砸在地上，瓷器碎成一片一片。火光四起，她点燃了纱曼、竹屋，还有那幅古画，又何苦留它在世上害了一代明君呢？她烧掉它，只为了他的子孙不再犯相同的错误——她能够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既然无法一生相随，那么在生命终结之前，就为他做一件事吧！
　　大火熊熊，火舌包围了整个院落。火光中，她平静的微笑。青丝荡漾在夜风中，衣袂飘飞，如同她的先祖一般风华绝代！
　　火舌很快吞噬着一切，她却从来没有感到火光是这般的温暖，亲切。
　　“姐姐！”弱冠少年撕心裂肺的大喊，“不要啊……！”他绝望的瘫倒在地，桂花糕散落了一地。
　　醉风轩，那个快到而立之年的君王眺望着。远远的，他看见了女子的笑。那么遥远的位置他们却明白对方的心意，其实他们应该都是爱着对方的吧！否则，她又为何不恨自己？国仇与自己，她夹在其中，这些年来，定是备受煎熬的！“我爱你！”夜风送来了女子轻柔的话语。他笑了，有她这样一句话，纵然绝顶之上冷风呼啸，他也绝不会寂寞了。
　　空旷的风尘之上，苍穹之下，蓦然回首，山花满径，莫问奴归处。
　　君见否，怨恨情仇消弭，已然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