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融 雪·火神大我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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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输了 】
我从没见过黑子那幅模样。
双目无神，似乎根本不在状态，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我想，那是因为太过在乎。
直到比赛开始的前五分钟，他才开口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火神君，打败赤司君，就是第一。”
“笨蛋！这我当然知道！”
“不，我是说......”
我当然知道啊，这个从过去到现在“胜利”都不曾背弃过他的家伙。
黑子的声音却在颤抖。
总决赛比预想得还要难打，赤司率领的洛山看似每个动作，每次配合都天衣无缝，我却仍然感觉到他们未尽余力。
尤其是赤司，他一次次选择和黑子一对一，接着漂亮的突破，旁若无人。
在比赛终了的前几分钟，赤司他们并未采取更加高端的战术，只是全场盯人。然而贯穿比赛始末的强大压迫感早已让诚凛几近崩溃，却没有一个人放弃。
尤其是黑子，他已经到达极限了。
记分板上显示的是：99：98。
诚凛是98。
球到了赤司手上，黑子不敢有丝毫懈怠拼命在防守他。我和前辈们始终都相信着一点，即使黑子到达极限，每一次，这个细小的身影都能超越极限再站起来，哪怕，他的专注力已经所剩无几，哪怕，已经没有时间。
赤司在最后没有选择突破，黑子就在瞬间抢断，然而传球路线早已在赤司的指挥下被完全封锁，最后，是幻影射篮。
“哲也，我说过不让你练习投篮的......可是现在，我还是比较欣慰的。”
所有人都注视着篮筐，除了赤司。
“但是，你会输。”
一语成谶。随后，是篮球砸在篮筐上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们，输了。在W.C的最后一场比赛上。
黑子由于打满全场体力不支，终于倒在了赛场上。
后来我才知道，未能幸免的还有一个人。
【 2、最重要的人 】
黑子醒来之后就变得不爱理人，期间就算是青峰或是黄濑的到来也无法令他开口。我想这也许和赤司的话有关：
我没有突破，是因为不想让你失去抵抗的勇气。
虽然我并不理解这两句话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冲击，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说：
赤司君教会了我传球，教会了我胜利，教会了我永不言弃，仅此而已。
“奇迹世代”都在同一年级，并且在同一个学校，能在一起打球不能不说是命运的安排。他却将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变成敌人，只是为了想要征服更多的失败者。
不全是这样吧？我下意识打断了黑子。分开也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你们不互相成为敌人，胜利就像探囊取物般轻松，慢慢的所有人都不会再有所成长，所有人都会变得厌倦篮球。
所以火神君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怎么知道啊？是你和他相处了三年吧，应该是你更了解他啊！
是呢。黑子阖上双眼，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事情，我却只记得他告诉我为了实现当初和赤司的约定所付出的所有心血。
——火神君，你知道吗？其实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不是成为顶尖的篮球手，而是希望这世界因为有了我，能变得有一点不一样。
那时我在想，当你希望有人从心底认同你的时候，那个人对你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人。
对于黑子而言，那个人，是赤司。
【 3、他的世界，不过是赤司征十郎的心 】
黑子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仅有的泪眼婆娑他也总是会习惯地伸出手。那只无力的手，抓不住无情逝去的过往，亦摸不住模糊苍白的现在。
“以前，这只伸出去的手会被另一只手握住。”
“是......青峰？”
“不，是赤司君。”黑子轻轻笑了，伸在我面前的手掌紧握成拳后又放下，“所以我总能看清美好又期待的未来，现在却只能在指缝中看见微弱的光在泪眼中若隐若现。其实从很早的时候，赤司君就不再拯救我了。”
黑子告诉我，他的世界很小很小，不过就是一个拳头那般大小，不过就是赤司征十郎的心。和洛山比赛的前一个星期，每一个晚上他都会独自一人在公园的篮球场里练球，直到精疲力竭。劳累过后，就是深不见底的迷茫，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否有哭泣，也许只是默默流泪，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双手捂住脸庞来证明手还是温热的，然后总是会无力的哼笑一声，记忆便翻江倒海而来——
“我会打败奇迹世代！打败你！成为日本第一！用我自己的篮球！”
“好，我等着。”
我想黑子对赤司并不是百分百否认的。有些事，可以理解，但是无法认同。
“不对。有些事，可以认同，但是无法理解。”
黑子就这样否定了我的看法。
【 4、可能会......失明？ 】
黑子因为那场比赛晕倒导致住院了半个多月，医生诊断的结果是贫血，他质问我们和黑子的爸爸妈妈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说这一周多病人明显没有好好吃饭，并且作息规律紊乱，他甚至愤怒地说现在的中学生为了社团活动是不是连命都准备不要了。
医生当然不是单指黑子，相比起黑子，另一位病人的病情则显得更加严重。
赤司征十郎。
听到那个名字后黑子条件反射似的直起身体。我们并没有从医生那里探听到更多关于赤司的消息，只是听到给黑子挂点滴的护士说：那个孩子可能会失明。
那个拥有天帝之眼的赤司，有可能会......失明吗？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无不震惊，反而是黑子一脸平静的样子。
“因为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火神君，没有什么是可以无条件使用的，没有牺牲就没有获得，要想有所改变，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
这个口吻像极了——
“这是......”
“是的。这是赤司君告诉我的。”
黑子和赤司的病房相距并不是很远，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黑子不想见赤司，倒是免除了不少尴尬。
黑子出院的那天，听说赤司病情加重，“奇迹世代”的所有人都赶去看望赤司，黑子就这样在医院门口和他们擦肩而过。由于黑子的父母双双在外出差，所以作为搭档的我理所当然被派去照顾他。
然而我觉得他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保姆，而是一个可以医好他心病的医生。
只是很遗憾，那个医生如今已是自身难保难再来拯救同样破碎的黑子哲也。
【 5、这点疼，比起他 】
黑子又像以前那样变得沉默寡言，就像是他自己和自己在一起，就像是没了关系的黑白天，即使是阴雨连绵也无所谓，所有的惆怅都深锁那双手捂住的眉宇间，还有在指缝中渐渐模糊的脸。
“黑子，如果担心就去看看他吧。”
回应我的是一阵虚无。
“黑子，你是不是很疼？”
“这点疼，比起他。”这是黑子出院后对我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后来，时常看见他一个人披着衣服窝在窗前的沙发上，看着临近黄昏行人的忙碌或是灯光闪烁的黑夜，或是盯着由于哈了一口气在窗户上写下的字，不用想也知道，那几个字是永远不会变的赤司征十郎。
黑子似乎变了很多，从前的他每当下雨就会变得莫名的违和，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伸出手任凭雨打在手上，甚至喜欢在街边路灯下感受雨打在手上的感觉。
后来他很严肃地用笔写下说他以前很不喜欢下雨天，现在也不喜欢，但是又觉得其实无所谓，因为很多时候生活中不需要那么多的爱憎分明，只要学会接受就好。
那你接受赤司可能会......
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这个曾经拯救过我无数次的瘦弱的肩膀，如今已经不堪重负了。
可是，黑子......逃是没有用的。
【 6、真正重逢的那一天，再一起打篮球。 】
青峰打电话来说赤司已经没事了，我明显看到那个紧绷的肩膀一瞬间放松了下来。黑子未等我挂断电话就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我却仍然感觉雨滴里透着凄冷，眼前是一片灰蒙蒙。
后来那几天，黑子渐渐会笑了，黄濑的腿伤好了之后更是天天缠着黑子。时常会听见黄濑哭丧的声音：小黑子，你好过分。
当然青峰也不会少来，虽然他是打着“来看阿哲”的旗号，可是每天几乎都是挑着吃饭时间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绿间和紫原偶尔也会打电话来慰问下，紫原家离黑子家远不来可以理解，绿间那家伙不来我想纯粹是因为傲娇。
不过大家都很默契绝口不提一个人的名字。
那天，在黑子午睡的时候，黄濑突然说小黑子现在不会是在假装快乐吧？但是也可以随时表现落寞，只是姿势太过僵硬，或者是笑容太过于勉强。青峰反而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哲那家伙就是太爱折磨自己了。赤司和哲一样都很重视帝光，只是前者的做法让哲觉得他在帝光所付出的漫天心血，还有他所在乎的团队一一被抛诸银河了吧。
关于那时侯的约定，哲只听了一半。
“如果我们进入不同的高中，彼此成为敌人，谁会登上那至高顶点呢？”
还有半句是——
“真正重逢的那一天，再一起打篮球。”
是的，其实那些困扰黑子的事情，只要他有勇气，只要他跨出那一步，去问赤司，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但是，他是黑子哲也。所以他不会这样。
“我每次听见下雨的声音或者下大雨的声音，我总觉得有被撕扯般的无力，一种即使透着光还是会感觉恐惧的无力，一种就算是屈膝蜷缩在黑暗角落里还是依然不敢抬头的恐惧。”
“火神君，我退部的那天，是下着雨的。”
【 7、真正不相信的人 】
绿间来的那天，我们四个正在玩扑克。
黑子很难得的说了一句话：绿间君你来晚了呢，我们已经有四个人了。
绿间当然不是来和我们玩扑克的，对于黑子的话他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冷冷地把黑子单独叫出去讲话。
我们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就决定去偷听，现在的黑子实在太令人担心了。
绿间是第一个说出那个人名字的人，他甚至让黑子去找他。
黑子的态度也很坚决，不去。
“黑子，你根本不懂赤司。”
“是的，绿间君。”
绿间那一天破天荒地同黑子讲了很多，算是实现了当初“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只是这一次，他亦不希望是“说了也是白说”。
赤司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将传球这个武器授予黑子你，他教你误导术，他在你被众人嘲讽、伤害的时候告诉你——只要你拿出成绩，胜者的一切都会被肯定。
你不是说自己在国三那年变得越来越不被信任吗？可是你仍然站在比赛的舞台上。你记得赤司在你进入一军时说得话吗？——相信我们，你会站在这里，因为你被需要。
信任，是互相的。哪怕是国中联赛的最后一场，他也让你站在赛场上。因为他还有没发出让你倒下的命令。
取得了国中联赛三连霸，你所看到的的是大家是不高兴的，你觉得“开花”之后的大家都变成了个人主义者，不过这也是事实。你很期待赤司能做点什么，将大家再次往正确的方向引导，可是他却说彼此成为敌人，然后用自己的方式，赢到最后的人就是真正的胜者。
其实后面还有一半话，是你没有听到的——现在的我们已经登上至高顶点，站在巅峰，无论向哪里踏出一步，都是衰落。到了真正重逢的那一天，再一起打篮球吧。
这个，才是真正的约定。
你知道为什么总决赛洛山没有全力以赴吗？并不是放水。你的误导对赤司没有用。真正影响他的因素，是你存在在这个球场上，太过专注反而会被你牵绊。无论他变得多么强大，你永远会是他的弱点。
隔着一扇门，我们三个无法得知黑子此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必他的内心一定是极其震惊的吧。
呵呵。黑子干笑了两声。
绿间君果然是最了解赤司君的。
这些......都是那个家伙在手术前亲口告诉我的。黑子，说白了，真正不相信的人，是你。
黑子，去看看他吧。
他......在家吗？
他不在家，也不在医院，我们都在找他。黑子，出了这栋楼，你有无数个选择，问问你自己的心，他在哪里，你会找到他的。
【 8、All of them, are the love you've given me. 】
黑子和我们预想的一样，几乎是在绿间说完话的下一秒就冲出楼房。而我们偷听的行为也被绿间抓了个正着。
“我们也去帮忙吧。”
“小绿间你说什么？”
“赤司失踪了，我们也要去找。火神你不了解赤司，就去跟着黑子，别让他发现了，更别让他出了什么事。”
我点点头就冲下楼，看到的却是黑子独自一人立于白白皑雪之中，下一秒他就坚定了步伐朝着一个方向奔跑。
我不是怀疑黑子。只是茫茫人海，他真的能找到他吗？还是说，那个笨蛋会做什么傻事？
我一路跟踪他至帝光中学，看见他停在了篮球馆的大门前。那一瞬间我懂了，黑子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哲也......”
“赤司君。”
“没想到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你。”
“赤司君不是一直相信着吗？”
“We can't always have what we want...it's iust life.
When you show up, it seems onlyyou and me left in the whole world.
I've always believed that when you show up, I will know that it's you.
The distance between the me from before and the me right now is filled with all sorts of little things.
All of them, are the love you've given me.”
我听到赤司对黑子说得这一段英文。原来，在那场比赛中，他一次次选择和黑子一对一是因为他的世界也是那般小。
小到......只能容纳两个人。
黑子似乎毫无反应，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木然走出篮球馆，我跟在他身后，直到快要出校门才叫住他。
“黑子！”
“火神君。”
“黑子，我没有真正爱过什么人，所以我不知道一个烙印在心底的人某天突然消失会是怎样的感觉，那种曾经也许得到又遗憾失去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那种感觉，你明白吗？”
“我明白。”
“我们不可能总是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这就是生活。
当你出现时，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你和我。
昔日与现在的我的差别，仅是一些尘埃。
我始终相信，你一出现，我就知道那是你。
这所有，都是你给予我的爱。”
黑子听完我的话，有些疑惑的瞅着我。
“这是刚刚赤司说的意思。”
我看到黑子波澜无惊的脸庞明显变了，匆匆向我道谢之后又迅速折返回篮球馆。
东京这场雪足足下了一个多月，想必也将要融化了吧。
那之后，会变成春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融 雪·火神大我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