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如故》圣月樱泪

4、四．

　　“吱哑、吱哑”，老旧的木式楼梯毫不体谅使用者的心情，仍固执地放出令人心烦的噪音。
　　“小京，你先去休息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我还是先把我们从祭典上带回来的面具送给美纪小姐吧。”
　　“这点小事交给我去做就可以了啊，等会儿我会给她的。”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好吧？毕竟美纪小姐她今天因为身体的关系一天都没有出主屋，所以作为客人的我到现在也没能和她打上一声招呼。不管怎么说这都太失礼了……前辈，还是请让我去吧。”
　　已经上了年头的木头泛出了陈旧的暗黄色，像是已失去了生命一般，陈旧且毫无生机。
　　“美纪小姐吗？您好，我是长谷川　京子，今天一直没来向您主动问候，真的很抱歉，希望您不要介意。”
　　“是和阿若一起从东京过来的长谷川小姐吗？”
　　“是的。一直以来若前辈都对我十分关照，真是太感谢了。”
　　“哪里的话，长谷川小姐您太客气了。该是愚妇向您赔不是才是，只因为觉得自己现在的身形臃肿不堪难以见人，就任性地待在屋子里也不出来招待您……实在是太失礼了。”
　　年轻妇人清亮亮的嗓音从纸门后传来。透过白色的纸门，京子能看到的只有一幅身着浴衣侧坐着的女子剪影。但从她说话的语气和用词上来看，是一位十分有修养又温柔的贤淑女子呢。看着她那标准完美的跪坐身姿，京子也不免将身子坐得更端正了些。
　　“我想我多少能够理解您的苦恼，所以也请您不要太过于自责了，现在对您来说还是应以安心养胎为重。本来前辈说他要将我们俩一起在祭典上买来的礼物送给您，但因为很想与美纪小姐您见见面，我就贸然接下了这项任务。”
　　“礼物是什么呢？”
　　“是一副面具。请问我能进来交给您吗？”
　　“不用了，就放在门口吧，一会儿我可以再出来取。真是谢谢您的好意，长谷川小姐有劳了。”
　　京子无奈地只好将狐狸面具置于门前。就在门缝处，她突然感到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
　　一把小小的墨色竹枝衬白色素绢面的团扇。也有字。但并不是京子自己的那一把。
　　“月落西厢，角品南楼，不尽相思愁。”秀丽雅致的簪花小楷被黑色的丝线细细密密地一针一针绣了出来。轻轻地抚过去，有着细腻的凹凸不平的异物感。是十分扎实精细的绣工呢。
　　“容我冒昧问句，美纪小姐您也喜欢和歌吗？”
　　“略了解一点，不过是充充门面的罢了。”
　　“哦。那您和若前辈还真是很相配呢，前辈他似乎十分喜欢《万叶集》里的和歌。”京子微微笑着，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抚过这句歌里的每一个字，“您会作吗？”
　　“偶尔也会作些玩玩吧，不过都是些女儿之词，不成大器。”屋中人像是有些疑惑，“长谷川小姐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在字的背面，还用银线绣了一幅并不太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小巧图案。“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就问了，如果多有冒犯还请您见谅。不过……天鹅果真是忧郁美丽呢。”
　　“天鹅？”
　　“没事……已经很晚了，我就不再叨扰了，美纪小姐那我先告辞了。”
　　直到离开，黑泽美纪始终没有打开门请长谷川进屋小坐片刻。
　　京子就这样坐在走廊的门前和她聊了大半晚的话。微弱的、摆动不定的烛光，将两个女人的身影都清晰地映照在纸门上，一面是她，一面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