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吟》訾美璃

2、第一章 梦·离别

　　第一章梦 ·离别

　　夜色正好，皎洁的月光，映在池水中泛起点点银光。

　　紫薇亭中，一名女子正抚琴，一袭白纱，一头黑发缠绕随风起舞，她微微低着头，那美目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一双修长的手灵活地在凤尾琴上弹奏着。

　　“小姐，天凉了，该回去了。”亭外的丫鬟望着亭中主子单薄的身子略带担忧地说。

　　亭中的女子停止了弹奏，缓缓起身。“父亲、母亲休息了吗？”

　　“老爷跟夫人似乎还在前厅议事。”

　　那名女子笑了笑，美丽的容颜无一不让四周的一切黯然失色。“帮我把琴包起来，回去顺便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全部放到马车上吧，我想明日应该就能启程了。”

　　亭外的丫鬟顿了顿“是。”随后将怀中的披风给那名女子披上，“天凉了，以后我无法陪伴在小姐身边，小姐要保重身体。”

　　那名女子轻轻拍了拍丫鬟的肩膀，点了点头。“小蝶，谢谢你。”随即缓缓往前厅走去。

　　“爹，娘，我可以进来吗？”檀香阁前那名女子静静站着。

　　良久。一个浓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进来吧。”

　　苏清莞推开红木门缓缓走了进去，在看到母亲红肿的双眼时不禁一愣，随即又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父亲。苏清莞咬了咬下唇“爹、娘，不知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总之，我明天就启程。”

　　苏震天黑着脸狠狠地将茶杯摔在苏清莞面前，“你要是敢踏出苏府半步就永远不要回来了！我苏震天没你这个女儿！”

　　苏清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眉紧皱。一旁的苏母沁寒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莞莞啊，你就呆在家里不好吗？你长得这么出众，又弹得一手好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也跳得非常好，天天到我们府上提亲的人那么多！你挑一个喜欢的嫁了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习武呢？江湖险恶啊！”

　　苏清莞自嘲般地笑了笑，“娘，这样碌碌无为地过一生，我不甘！朱棣登上皇位不久，后宫嫔妃稀缺，再过十五天就要进行选妃了，难道你们要我去皇宫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斗个你死我活吗？”

　　房间中瞬间安静了下来，苏震天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沁寒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

　　苏震天双眉紧皱，“一入皇宫深似海，尔虞我诈，我是断断不能让你去的……江湖八大门派，除去两大邪派，极乐谷、锦衣卫，以及少林。武当、峨眉、丐帮、唐门、君子堂你打算去哪？”

　　苏清莞一愣，黑眸中闪过着一丝诧异。“君子堂。”

　　苏震天叹了一口气，良久，他摆了摆手，缓缓道“让我再想想……你先去休息吧。”

　　苏清莞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过了今夜，就要永远离开了么……一旦步入江湖，恐怕就再也无法从中脱身了吧……

　　苏清莞看着自己生活了了十七年的苏府，又想起父亲愤怒的表情和母亲悲痛的泪水，那浓浓的不舍快要将她吞噬……从小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地活了十七年，要什么得什么。人人都说，女子无知便是福，当初自己不顾母亲的反对天天呆在书房看书，父亲自然是不同意，最后还是妥协了，请了一个学问挺高的夫子到府上给我教书。爹娘从来都没有责骂过我，都是我在逼他们……

　　要离开了，会不习惯吧……从今以后，一切只能靠自己。

　　苏清莞坐在小池边，望着一池月色，一夜无眠。

　　天色微亮，晨雾弥漫，苏府上下早已人来人往，苏府门前停着两辆马车，堆满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

　　马车旁，苏清莞依旧是一袭白纱，一头黑发用一条白色缎带扎起批在肩头，怀中抱着一把凤尾琴，一张脸不施粉黛，却依旧貌美如仙，西施大抵也不过如此。

　　苏府门前站满了人，一个个家丁哭得眼睛红肿，就连一向镇定的苏震天也不禁红了眼眶。苏震天负手而立，叹了一口“马车里给你备了许多你爱吃的小玩意，昨天晚上我已派人给君子堂送去了信，萧别情掌门跟我交情甚深，一定要好好听他的话。时辰快到了，你上路吧。哎……”言罢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苏府。

　　苏母泪眼朦胧地拉着苏清莞的手，哽咽地说:“莞莞，以后爹娘不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好比一切都重要。从金陵到君子堂，路途遥远，这些盘缠收好，有时间了就回家看看……”说着将一个锦囊放在了苏清莞的手里，又拍了怕她的手背。

　　苏清莞点了点头，“娘，多保重。”白纱遮面，抱着琴缓缓坐上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身后的苏府再也看不到一丝踪迹，苏清莞才收回目光，措不及防的泪水夺眶而出。苏清莞自朝般地勾了勾唇角，果然还是不够坚强么？原以为对周围的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冷冷淡淡的，不对任何一个人太好，亦不对任何一个人太恶劣，就能习惯自己一个人……

　　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