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晓的幸福生活》信子儿

27、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夏子洋看到晓晓充满戒备的眼睛，心里竟然感觉到有点小受伤，表面依然不露半点痕迹：“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在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回家？”晓晓突然有点茫然，哪里是她的家呢？是她生长了十余载，然后又想要将她卖了的家，还是刚才被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斥责一通的地方是家？她摇头
　　夏子洋看到晓晓的眼睛略显红肿，刚才由于太惊慌，一直没有留意，现在看到她的睫毛还是湿的，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再一联想到刚才自己提回家的时候她一脸呆滞茫然，想必家里并不温馨，他突然就心疼起这个看似不饶人还伶牙俐齿张牙舞爪的小丫头
　　夏子洋晃了晃头，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想他在生意场上摸滚打爬十几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心已硬如磐石，除了秦怀柔秦小敏，他以为他的心就像一滩死水，不起任何波澜，可是现在却对着一个就这次加上才第二次见面的女孩好感倍增。
　　两个人各怀心事，各有所想，还是夏子洋率先打破了沉寂：“晓晓…”
　　“嗯？”她回过神来，她瞄了瞄远处的十字路口，朝北那个入口就是通往宿舍的唯一路径，可是她不想回去，非常不想，蹙着的眉头散开，强颜欢笑起来：“一只羊，我回家了，你也回去吧！不然你老婆该担心了。”讲完就往东走去
　　夏子洋刚才扑捉到了她的眼神，心知肚明也心照不宣，看着小小的身影在车灯可以探照的范围里越行越远，他驱车跟上，一路为她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晓晓本来想警告一只羊不要跟着她，不然她就不客气了，可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他又没碍着自己。况且她心里还存有一点点自私，大晚上的，天上连星子都没一颗，就更别说月亮了，有一个免费的探照灯不用就是白痴。再说了，万一遇上突发事件，碰上歹徒神马的，这不还有一个免费保镖？好吧，看那只羊斯斯文文，不是很抗打抗压抗暴力的样子，当一个人肉沙包还是可以的。好吧，她忍不住就恶毒了，谁让那只羊每次都在她尴尬的时候出现？
　　于是，这一晚，一人在前一车在后，前者大摇大摆东奔西晃，后者亦步亦趋稳稳紧跟。为了能一直有免费的探照灯，也是为了有一个人陪着，她放弃了所有的小路，毕竟相比较于大路，小路的前方更扑朔迷离，尽头更有可能是个死胡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晓晓觉得累了，来到小河边捡了一个台阶坐下，虽然大路上每间隔两百米就杵着一根杆子，上面顶着名为路灯的东西，但是那些昏黄的光晕怎及得上一只羊的车灯？
　　夏子洋停好车，也走了下来，来到晓晓的旁边，欲坐下，晓晓却先他一步喊道：“等一下…”
　　夏子洋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一脸疑惑，低头就见她正从兜里掏出纸巾，仔细的铺在台阶上，然后仰头眯着月牙眼：“好了，这下可以坐了。”
　　夏子洋会心一笑，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盯着晓晓的侧脸：“为什么不给自己垫？”
　　她随便揪了一根旁边的草，百般蹂躏着：“我是穷人，你穿的衣服应该很贵吧！”视线投远，河面被风吹起层层波浪，在路灯的映照下，波光粼粼
　　夏子洋把胳膊肘搁在膝盖上，也像晓晓那样远眺：“其实人都是一样的。”
　　“嗯！没错，我们都是凡人，所以很烦人…”她收回目光，侧头，看着一只羊的反应
　　夏子洋有点愣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晓晓撇着嘴：“你的反应比我讲的话还要冷…”说着假装缩脖子抱臂，刚才已经湿掉的裤子早已被夜风吹干了，也连同她的眼泪
　　夏子洋的嘴角很含蓄的抽了抽，不过嘴角依然微翘着，此刻他的心境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些烦闷寂寥被风吹散了，于是打趣道：“刚才我在车里看你往这里走，还以为你想不开呢！”
　　晓晓翻了个白眼，想不开会坐在台阶上么？想不开不是应该纵身跳下河么？反正全国的河啊海啊小溪流都是没有盖子的。想不开也得找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并且独身一人吧？后面跟着一个大活人，这样去轻生也太做作矫情了吧？不过她不想辩驳，只是自言自语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是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夏子洋眉头微蹙：“你很不自由？”问完之后他就沉默了，自由是每个人都在追求的东西，可是越简单的就越难实现，现实原因，家庭因素都牵扯着人的神经，使其像个大陀螺似的，在城市里为了容身之地不停的旋转着
　　……
　　车里，突然的亮了起来，被丢弃在角度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小敏。原来第一个电话来的时候，因为晓晓的原因，夏子洋慌乱之中摁到了静音，然后因为情况紧急，手机滑落掉进了坐垫下面的空档里，后来夏子洋再回到车里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的人儿，所以忽略了，也压根就忘记了手机这一码事。
　　车里又恢复了沉寂，电话那头的秦小敏却嘟着小嘴，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客厅壁上挂着的大钟，四点一刻，电视机里还放着没有营养的综艺节目，自从十二点后，她拨出去的电话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冷不丁醒来，拨过去，听到的依然是没有感情色彩却如出一辙的系统回应，每次她都很耐心的听完中.粤.英三种语言，那边自动挂机才作罢。
　　她趿着毛毛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怎么办？子洋是否遭遇了不测，她拿起手机摁下110三个数字键，想了想又删掉了，就算是报人口失踪，还要二十四个小时。她又重新坐回沙发，把抱枕搂在怀里，嘴里喃喃着：“子洋吉人天相，他不会有事的……”可是一颗心始终悬在那里，七上八下心慌意乱，她懊恼的抓乱了自己的长发，后悔不已，当时说什么也要跟去，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干着急
　　秦小敏再次拿起手机，美甲在电话薄里滑动着，最后停在了‘欧阳溜溜’一栏上，她点了一下接通键，嘟了三声，电话很快被接起来，秦小敏迫不及待：“喂，溜溜，夏子洋不见了。”语气里尽显焦急
　　话筒里传出一本正经略显尖细的女音：“您好，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跟周公厮杀中，请稍后再拨。”
　　“溜…”秦小敏后一个‘溜’字被一通忙音打断，她气得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坚持不懈，再拨，同样是三声，电话被接起，不等秦小敏开口，那边先发制人：“您好，如需人工服务请拨10086，如命危在旦夕请摁120，如是人口失踪请戳110，如火光漫天请点119……”
　　不等对方说完，秦小敏对着听筒来了河东嘶吼：“欧…阳…溜…溜…”一字一字，震耳欲聋
　　话筒里传出一句：“很高兴为你解答，如无疑问，请挂机。”嘟嘟嘟…秦小敏听着一通并不冗长并不高昂但是极有节奏的忙音，恨不得把电话那头的人拖出来掐死，然后再拖出去枪毙五分钟，鞭尸十分钟……
　　在欧阳溜溜面前，她的什么淑女气质都是浮云，节操碎了一地，她吸气呼气，再吸.再呼.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