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游戏》夜如虹

38、人间

　　钱筱葵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简辰宇那张快皱到一块儿的脸。
　　“呃……你吓倒我了！”还没有适应他突然的出现，钱筱葵轻微地别开了脸望向另一个方向。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刚才橙子说你突然晕倒，真的把我吓到了。晚点橙子会派个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简辰宇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地说着。
　　“其实没什么事拉，干吗还正儿八经地请个医生啊，我看我最多就是昨天被橙子地磨牙声折磨地神经衰弱睡眠不足而已！”橙子要是知道钱筱葵这么面不改色地制造谣言中伤她的话恐怕真的要“磨牙霍霍”了。
　　静默，铺天盖地的荒芜。人其实是一种害怕寂静的动物，若是世上只剩下一个人，他一定是被那无边无尽的寂静给逼死的。
　　“他们……”
　　“你……”
　　同时开口，想要打破这张让人窒息的网。两人相视笑笑，这默契是不言而喻的，仿佛植物的根脉深入地下伸展到了灵魂的最深处。
　　“林阿姨已经平静下来了，你一晚上没有回来，他们很担心。”他没有说最担心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筱葵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他没有说一晚上几乎把这城市给掀翻了过来，他没有说他像个疯子似的跑到警察局问雪龙堂的总部在哪里……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从他满脸的疲惫，明显的黑眼圈，新长出的还没来得及刮的胡渣，钱筱葵几乎能猜想到他为自己怎样奔波了一个晚上，她都能够知道，眼前的人哪里还有T台上光芒四射的半点痕迹，虽然这颓废的样子让他多了些成熟的魅力。只是钱筱葵又会忍不住地想，这感知的能力若不是因为身体里同样的血液的牵连该多好。无尽悲凉。
　　“我不回去，或许对大家都好吧。”钱筱葵收回视线，微微地闭上眼睛，一只胳膊搭在眼上，是个休息的姿势。或许，是个逃避的姿势，仿佛了荒漠里的鸵鸟，以为把头钻进了沙里就没有危险了，以为看不见的就不存在了。
　　“我不想。”简辰宇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钱筱葵没有作声，等待他的下文。“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来想，我们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知道你我的真正关系之后就能够放弃你了？……但是我一想到离开你就会全身疼痛，这里，这里，”他握拳的手用力的敲向自己的胸口和头，“通通都痛到受不了。我才知道，我早就把心脏锻造成了你的样子，没有了退路，再也无法转身了的。若有一天，你选择离去，那一日，便也成了我的死期。心里，脑子里都是你，怎么除的去？也没有办法继续退回到弟弟的位置，从五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做不了你的弟弟了。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你身体里流淌着的是谁的血液，我只是要你了，我面前的真真实实的你。所以，我不能够放弃你！你最好给我记清楚这一点，不要自作主张的决定什么，离开或者放弃都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了的。”
　　语气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他真是恨透了这个所谓的命运，他不要再听它摆布了，自己牵挂了那么多年，爱恋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面前，好不容易有了短暂的拥有，又突然因了这狗屁的血缘让他再次放手，就好比个从来没吃过冰激凌的小孩，他没吃过也就算了，可是你可了他之后，让他知道了冰激凌的美妙之后突然又抢走，说“不好意思，给错了”，这比从来没让他尝过冰激凌更残酷。而，命运就是操着血缘这把镰刀的魔鬼硬生生的砍断他的幸福，叫他怎么甘心！？
　　“你是傻瓜么？说这样的傻话，我们……真的是姐弟的话，还怎么能够在一起？这是□□，是会被世人唾骂，被神诅咒的啊……”筱葵半张脸掩盖在手臂之下，让人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声音透露她全身心的无力。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个共同的执念的话，那便是对幸福的向往了吧。只是这幸福的形式不径相同，被世人所歌颂赞扬的便是崇高的理想，被世人所批判不耻的便是罪恶的欲望，一念之间，千差万别。可是，那么多的“世人”凭什么又来决定你的生活？凭什么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对错本来就是没有最终的鉴定标准的，用自己的想法来评断别人的人生从来都是可笑的，而为了别人的评论而活着的人更是可悲。
　　钱筱葵痛恨自己的世俗。
　　“神？我们不是早就被他抛弃了么？现在，我只想要握着你的手，能走多久我不想管，你也不要想放开我的手，若真有所谓的神明，就问问那他这戏弄究竟还能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钱筱葵听见了什么炸开的声音，是世界混沌初开般的剧烈，是生命萌动新生的清澈，心中有了沸腾的温暖满满的溢出，流向四肢百骸。
　　有晶莹的液体从手臂掩盖下的缝隙中流出。

　　假如时间的速度没有超过心跳就好
　　假如没让爱情来的太迟又走的太早
　　假如选择的缝隙没小到来不及思考
　　假如我们没有急着寻找下个拥抱
　　假如你说
　　假如也好
　　怎还需要怀抱
　　假如你说
　　假如一早
　　风一样散掉
　　假如时光倒流到最初遇见那条街道
　　假如那时爱情来的不迟也不早就好
　　假如记忆重新翻回到那个陌生的笑
　　假如我们没有那么用力的想要逃
　　假如我说
　　假如还有
　　什么需要祈祷
　　假如……我们期待过太多的假如，却终究逃不掉被命运抛弃的结局，那么我们还要信仰什么？还要祈祷什么？如果万能的主能够拯救世人于罪恶之中，那先让他从十字架上爬下来再说！！
　　简辰宇轻轻地拿下钱筱葵覆在眼上的手臂拉过来握在手心，稳稳地如若珍宝。看着筱葵流着眼泪却微笑着的脸庞，他俯过身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温柔而庄重，圣洁地仿佛亲吻圣母的指尖。
　　“辰宇啊～如果那样的话，你就不能再当模特儿了，我也不能再设计了，现在的一切一切都要抛弃……我们怎么办啊……怎么办才好啊……真的会下地狱的吧……”
　　“到了地狱的话我能不能牵你的手？能不能和你拥抱？能不能大声说爱你？如果可以的话，那就下吧，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
　　还能比与你分离的痛苦更可怕么？不能当模特儿算什么？你还可以画，我只穿你设计的衣服，就我们两个。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天使，从来都不是。天使是个太飘渺的形象，纯洁？善良？博爱？然后还有什么？若张开怀抱只有那些无意义的歌颂和名利，谁稀罕用这虚名来交换？！
　　简辰宇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放手她又会逃的销声匿迹便再也寻不回了。管他天堂还是地狱，只要能一直牵着眼前这个人的手就好，其他的都不要了，都抛弃了。就算是魔鬼，也不能把他从她的身边拖走。
　　“你握痛我了……”筱葵小声的抱怨，却没有用力的挣开，她喜欢这力量，从相握的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原本静止的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这是珍重的力量，是守护的力量。我们每一个人都太弱小了，面对强大的命运只能俯首称臣，但是，只要你身边有了那个决不离开的人，你便有了和命运叫板的勇气，谁知道最后的胜负会是怎样？最起码没有辜负这一场盛大的遇见。
　　“我不会跑了，如果真的有离开的一天……我也会提前一辈子告诉你。我保证。”钱筱葵还像模象样地竖了三根手指向台灯的方向说着。
　　让明天的事，明天再来考虑吧。
　　我们能对命运奢求多少？
　　所谓幸福，成了个太奢侈的概念，
　　只要两个人都在一起就可以了。
　　不是所有人与人之间的相遇，都只求一个结局。
　　结局这个话题太沉重，我们只要停留现在，我们不要结局。

　　橙子悄悄地退出门去，仰望天空，明媚的阳光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了刺眼，明明房间里的两个人是有着魔鬼般罪恶肮脏的灵魂，但为什么她却好象看到了天使的光环？那光芒刺痛了她的眼，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
　　究竟是我们颠倒了黑白？还是神欺骗了我们？
　　如果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说着不能够幸福，不能够相爱，
　　那就爱给他们看吧，这荒谬的世界！！

　　晚饭过后，橙子终于受不了简辰宇那腻味的样子，仿佛谁都要把钱筱葵抢走似的寸步不离，让橙子感觉自己跟个大功率探照灯似的碍眼……哎！拜托！这是她的地盘啊，这样下去她的面子还往哪里搁啊？
　　终于受不了的橙子招呼出手下把简辰宇给扔出去！
　　“有本事就把人领回去，要不然就赶紧滚回去！别把我这都当避风港了！还是免费的！！”橙子衣摆一摔就狠狠地关上了大门！
　　回到已经被钱筱葵占据的自己的房间。
　　“你现在乐了吧？有人为你抛弃了全世界哦~”拖长音，还装出一副很八婆的表情。
　　“看来我们真的是需要好好再相互了解一下补补课，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八卦了……还偷听人家讲话呢。”钱筱葵的心情好像的确因为简辰宇的一番话变得轻松了许多。
　　“在我的家里大演肥皂剧还不让人说，你谈恋爱把脑子谈坏了吧。小心我马上叫几十号人来把你扔出去！”
　　不过很显然橙子的威胁在钱筱葵这里从来就没有发挥过什么作用，人家还给你摆一副“有本事你就扔扔看啊！”的表情，要换别人早不知道被剁成多少块去施肥了。
　　两人眼神交锋了一阵以后，还是橙子先缴了白旗，眼睛都瞪酸了人家也看不出有半点受威慑的意思。
　　“我请了个医生，给你做个检查吧。好端端的晕倒，把简辰宇那个家伙差点吓出心脏病来。”才想起来找钱筱葵的目的，人家医生都已经整整等了一个下午了。
　　“做什么检查啊!我才不要……”钱筱葵的反抗完全被橙子忽视，眼睁睁地看她把医生叫进来。
　　这医生长得就像医生！这是钱筱葵看到他的第一反应，跟从古装电视剧里面走出来似的，居然穿着长褂，因为衰老而微微凹陷的双颊，松弛的皮肤自然地褶皱着，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还有滑到鼻尖上的老花眼镜，十足地古装剧里面神医的造型！当然，这看你怎么看，至少钱筱葵觉得说是招摇撞骗的神棍也挺像的。
　　“呃，橙子，你干吗把人家老人家从片厂拉来啊，人家赚个外快不容易，可别砸了人家饭碗。而且，你想逗我开心的心情我也理解，我挺高兴的，真的，所以，你赶紧把人家送回去呀！”钱筱葵说的煞有介事，一脸认真。
　　橙子除了瞪眼实在作不出其他什么反应，倒是老医生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但又碍于橙子的面子不好拂袖走人。
　　“钱筱葵你好样的！”橙子狠狠地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然后朝向老医生，态度谦和地说：“李医生，我看我朋友暂时也没什么问题，今天就先不用检查了吧，麻烦您老等了那么久。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人：“替我把李医生送回去吧，路上要注意照顾着。”
　　老医生走之前还狠狠地白了笑吟吟的钱筱葵一眼，钱筱葵发誓，那白眼绝对是经过岁月粹炼才能达到的境界——快，狠，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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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了终于～
爬来更新～
预告：３日内完结！
ＰＳ：文中引用了ＢＯＢＯ组合的歌曲《假如》的歌词，特此注明！
若有亲权嫌疑，请告之，我将进行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