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年华里沦为尘埃》苏伊夏夏

1、我在年华里沦为尘埃

　　我在年华里沦为尘埃
　　十七岁的开场白

　　十七岁的年纪，在妖艳的年华里盛开，我总孤芳自赏，从不盛气凌人，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我的十七岁，安静的燃烧，而我习惯了用恐慌去面对。

　　十岁那年，我开始在晚上看不见东西，医生说，那叫夜盲症。当时我恐慌地睁大双眼，企图反驳他给我判定的病论，可是眼睛突然的疼痛让我没有办法说话，竟流出泪来。

　　我看不到黑夜的繁华，被黑暗包围的感觉总是侵袭我的大脑。直到我遇见了他，一个明媚到足以照亮我的人，那天我出奇的在朦胧里看清了他身体的轮廓，看到了他的表情。他治愈了我的眼睛，后来有一次他骑单车载我时说，我早就想这样载着你翻山越岭了。就在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蒸发了。

　　午后的阳光总是温暖的像一床柔软的被子，软绵绵的搭在我的身上，而图书馆靠窗的一角，正好可以感受这样的阳光，我手里拿的这本书《雷克诺的幻想》里夹着的借书卡上，再次出现了这个叫做青泽的人，是的，是再次。我看过的每本书里，都有他的名字。字体清秀，透过字迹，我似乎看到了他瘦瘦高高的身影，而迄今我并没有见过他。

　　那天和徐娇娇吵完架后我把我的笔记本落在了网球场旁边的长椅上。当我面红耳赤的走了好大一段路的时候才知道我的东西不见了。于是愤愤地折了回去。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带着黑色边框的眼睛，侧脸有着好看的轮廓。黑白格子的围巾裹着脖颈，头发在风中微漾。他的手中捧着我的笔记本，上面是我写的诗和歌词。

　　他似乎察觉了我的出现，便轻快的抬头，对着我抿嘴一笑。我能感觉我的脸瞬时便红了。

　　“这是你的吗？”

　　“是……”

　　他站起身来，迈着步子朝我走来，将本子递给我。

　　“‘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我做的每一件是都是为了靠近你。’这句话写的很让人感动。”说完，他扬长而去。

　　我接过本子，看着他明媚的笑，心脏如同风雨里飘摇的蜡烛，熊熊燃烧着，同时也在颤抖。

　　他的背影在我的无声中消失了。我不认识他，我没有见过他。就只是这一面，就注定了我一直都在等待着见到他。

　　时光机穿梭的夏天

　　2012年的夏天。我二十二岁。我坐了到汉默的航班，去赶一场拍卖会。拍卖的东西是一把小提琴，我的手里捏了满满的一把汗，我不知道我银行卡里的200万能不能把这把顶级小提琴带回家，而它对于我来说重于生命。

　　它填充了我的青春，美化了我晦涩的看不到夜色的眼睛。我一意孤行的带着这些年来拼命赚下的巨款，置所有人于不顾，都是为了你，因为我忘不了你。亲爱的，青泽。

　　夜色下的少年

　　我住在学校门口的一个小区里，为了方便我学习，我妈特意在开学前搬到了这里。我可以在阳台上看到学校门口发生的一切，我就在这里看到了你。

　　台灯很亮，可是除却台灯的那一圈光晕其他的地方我什么都看不到。沉闷的气息让我压抑，桌角上我妈拿来的牛奶已经凉透，十点多了，我走到了窗边。

　　你站在路灯下，灯光昏暗，你穿着黑色的风衣，影子拉的老长，斑驳的树影在地上铺张开来，散落一地。我看不清楚你的脸，只是觉得应该很好看。你的轮廓就从那个时候印在我的脑海里。你的对面站着一个女生，你们很亲密，她应该是你的女朋友。你把手拿起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她欢快地蹦跶着上楼了，我还能听到她在楼道里快乐的脚步声。我拉上窗帘，躺在了床上，脑海里竟都是你不清晰的影子。

　　课间的时候，我和徐娇娇刚从学生会的编辑部出来，我写的唱词打算用来合唱表演，只是有些地方需要更改，而她是主编。可是我执意的不愿意去改，关于稿子的问题我们总吵架，但是也不会闹僵。现在刚刚和她吵完，我心情很差，独自往教室走着。

　　我撞上了一个人，他的臂膀撞得我的胳膊很痛，没有站稳差点摔倒，他手里拿的可乐洒了一地。

　　“你没事吧？”对面的男生在我要摔倒的时候拉住了我的肩膀。我和他暧昧地挨得很近。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是我最喜欢的茉莉花的淡香，虽然我最讨厌男生擦香水，可是那一瞬间我无法控制的喜欢着他。

　　当我沉浸在这种迷惑的香味里时，一个耳光将我打醒。他的女朋友气势汹汹的朝我扑来，我完全没有准备的坐在了地上。

　　“贱人，你看什么看，做白日梦了？”那个女生烫着当时流行的蛋卷头，打扮的像个洋娃娃，我几乎没有勇气看她，更不敢抬头向他求救，于是我就傻傻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低下了头，蜷起了腿，周围的行人围了一圈，我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

　　“喂，心雅，是我撞了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抬起了头，他拉开了那个女生，他看了我一眼，我又低下了头，一只手伸到了我跟前，我只觉心脏突然加快了跳动。

　　“你干嘛脸红。”

　　“啊——沐之阳？怎——怎么是你。”

　　“不然能是谁，我从楼上就看到了你，走路都那么不小心。你的脸怎么了？有人打你了吗？你怎么摔倒了，不是只是撞了一下吗？”

　　“哦，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这时，我看到了离我远去的他，他已经离开了，徒留一个背影。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

　　沐之阳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成绩好到羡煞了所有的人。我和徐娇娇总是吵架也有一些原因是因为他。很明显也很狗血，我和徐娇娇是好朋友，徐娇娇喜欢沐之阳，而沐之阳喜欢我。

　　那天晚上，在牛奶凉透之后我又一次没有忍住的爬在了窗户上。有些肿胀的眼睛在朦胧中更加干涩，可我还是费尽了所有的力气看到了他们在楼下的亲昵。世界上总会存在着这么一种犯贱心里，你明知道这么做会伤害到自己，可是你还是不由自主的去这么做。那个叫心雅的女生还是一如既往蹦蹦跳跳的上楼，而他一直目送她离开，等她上楼之后从窗户上说再见，他招招手然后离开。

　　那少年的背影在路灯下愈发清晰，我的瞳孔捕捉着他的身影。所有的夜色像是旋转的画面淡出我的视线，我的眼里就只有他，这个美好的似乎没有一点瑕疵的少年。只是隐隐地发觉他有些疲倦的步伐在沉重的喘息，我突然想上前给他一个浅浅的拥抱。哪怕是我一厢情愿。

　　假如你先遇到了我

　　午后，我抱着《雷克诺的幻想》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去学校的天台。因为我在这本书里看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纪纶香，对不起，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麻烦你在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来天台好吗？

　　我有些好奇，因为我并不知道曾经有谁对不起我，需要我去接受一个道歉。而我知道，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刻是下午四点一刻。《雷克诺的幻想》中男主角总喜欢在四点一刻的时候坐在摇椅上幻想，书中说，四点一刻阳光不热不冷，有一点点的温度，脑细胞在温柔地睡眠，而梦中会有最美的幻想。

　　“纶香，你来了。”

　　“是你……”

　　“嗯。”他微微一下，嘴角弯出那样好看的弧度，说完，他走到我跟前，将书里的借书卡拿了出来，朝着我晃了几下，我恍然大悟。

　　“你是……青泽？”脸颊一阵阵发烫。撞了我的男生，夜色下的少年，让我流泪让我心痛让我不能休不能眠的那个人，原来是同一个人——青泽。

　　“你也太不重视我了，现在才知道我的名字。”

　　“哦……我……”

　　“那次，真的很抱歉，心雅被家里宠坏了，很任性，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我当时帮了你，她会对你变本加厉，所以……不要怪我好吗？”微风吹乱他的头发，声音温柔的像棉花糖一样我脸上来回抚摸。

　　“你帮了我，我不会怪你。”我的脑袋依旧低着，一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去面对所有的人。

　　“纪纶香，你的名字像茉莉花一样美。”

　　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我的眼睛已经无法移开他双眸，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温柔，看到了光明，看到了闪烁。可是我的内心却一点点的开始难过。我难过的是为什么他有女朋友还可以对我同样温柔，我悲伤为什么他和心雅在一起却还和我说那样暧昧的话。在我的眼里我情愿他是一个一心一意的人哪怕他爱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不愿意他是个花花公子哥。我承认，那一刻的我很失望，也许是我把他想的太过美好。所以我选择了转身离开，可是他却拉住了我。

　　他吻了我。

　　一个让我失望的猝不及防的吻。

　　那个吻我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我恐慌的盯着他长长的垂下的睫毛，调皮的卷翘，微微地颤抖，浓黑却还清秀的眉毛小心的皱着，柔软的唇带着午后阳光的温度。这本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初吻，可是他心里不该是爱着别人的吗？可我是个严重的精神洁癖，我容不下这样一个不爱我的人亵渎我的爱情。我愤愤地推开他转身离开，慌张的决然的不留余地的。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看着我离开的，失望？挑衅？还是得意呢？

　　逃开以后的日子过的像是被抽干了血液的僵尸一样，脑袋里面时常空白，我躲着他，即便他从我跟前走过我仍旧把他当做陌生人，而他也从来不会拉着我，因为他的身边一直都有心雅在。我试着不去回忆，不去图书馆，不爬在窗户上看他和她的亲密，可是这一切都阻挡不了我去想他，我骗不了自己。深夜的时候，我常常对自己说，假如你先遇到了我，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

　　如果不是遇见你

　　周六那天补完课后我坐公交回家，又是黄昏时分。我在公交上角落的位置昏昏睡去。等到我睁眼的时候车上已经空空如也就剩下我一个人，原来终点站已经到了。我只能找折回去的站牌。

　　我就在站牌旁边遇到了青泽，他从马路对面走来。他的眼睛瞪的很大，裤脚的褶皱在行走的步伐中晃动。有一件事我觉得不可思议，就是每一次看到他我都会看得异常的清楚，就像我的眼睛从来没有生病。

　　我将衣领拉高，企图走掉。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青泽的手指紧紧的锁住了我的胳膊，握的我生疼。

　　“你就是那么的让我讨厌。”

　　“那天，是我不对，可是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吧。”他的声音变得很大，我被他的声音有些吓到。

　　“我不喜欢轻浮的人。”我挣扎开来低下头却狠狠地说。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路两旁的垂柳在幽暗中随风飘扬，他的声音因为视觉的模糊而更加清晰，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只是一味的挣扎着。

　　他没有理我的挣扎，牵起了我的手，一直拉着我往前走，而我就这样被他稀里糊涂的拉着。我只记得走过了黑漆漆的楼道以后，青泽把门推开时我看到了满屋子挂的都是小提琴。

　　“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奇的问。

　　他微微地笑着，就是这种笑容让我没有一丝抵抗力。

　　他将我按到了一个单人沙发里，沏了一杯热茶摆在了我跟前。伸手将风衣挂在衣架上，深蓝的毛衣领口翻出白色的衬衣领，显得干净整洁。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是我爷爷的老房子。这里的小提琴，都是我做的，我的梦想就是可以做出世界上最顶级的小提琴。我爷爷和我爸爸，他们都是做琴的，只是他们离开的早，我只有自己摸索着去做琴，也是为了实现我们家族的愿望。每天放学我都会来这里，待在离梦想最近的地方，怎么都不会累。”

　　听完他说他的故事，我开始不能控制的将自己的故事脱口而出，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倾述欲望。

　　“我妈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和我爸爸离婚了，那年他们大吵一架，我看到茶几上有一滩血迹，鲜红的血迹，我的眼睛瞪得老大，眼泪滴出了一大颗，眼睛疼的失去了知觉，从那以后我好几天都不吃不喝，医生说我营养不良，所以才会得夜盲症，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没有了梦想。”

　　“纶香……”

　　“十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夜晚的黑暗，直到你的出现。我竟然可以在黑夜看到你的样子，我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纶香，你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幸福，如果自己都无法给自己幸福，还怎么能奢求别人给你幸福呢。”

　　我的瞳孔突然被湿润，他认真的样子让人感动。周围的一切都像擦上了荧光粉，开始发光，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是真理。

　　“我在长椅上等你回来，我看过你看的每一本书，我在天台上向你解释，难道这一切，你都不明白吗？”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你有女朋友这件事呢。”

　　他在窗前哑语，没有做声，我的心凉了大半，外面已经黑漆漆的一片。

　　“青泽，送我回家吧。”半响过后我的声音打破了空气的宁静。

　　“要高考了，答应我要好好加油。”

　　“我会的。”

　　他骑着单车载着我，我坐在他的身后有着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垂柳一排排的向后退去，他的脊背被黑暗勾勒出美好的轮廓。我看清了他黑夜的样子，也终于可以靠近他看到他的脸，却依旧不知道他内心的样子。而我又无法自拔的陷入了的世界，我爱他。

　　“纶香，我早就想这样载着你翻山越岭了。”

　　空气的潮湿让我的皮肤都有浸在水里的感觉，开始沉重了起来，单车画出一圈又一圈的圆，他的节奏欢乐明快像是从来都没有烦恼。青泽的话让我渐渐抛开了我心里的所有不安，我把手环上他的腰感受到了他微微地一颤。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我相信他。

　　时光若倒退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五年后的夏天，我和徐娇娇已经坐在汉默的咖啡厅里。我们都在想着，时光若倒退。

　　她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咖啡杯里的小银勺，优雅的搅拌着没有化开的糖。

　　“娇娇，都二十二了，还不找个男朋友？”

　　“你还不是一样，要等到地老天荒吗？”

　　“娇娇，我们不一样。”

　　徐娇娇在听完我说的“不一样”这三个字以后，又出现了这么多些年来我从她脸上看到的最多的表情。绝望的无助的和不知所措的。

　　“我也想等一个解释，就当我陪你等吧。”

　　春花秋月何时了

　　我依然记得，徐娇娇抱着沐之阳烧焦的身体时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我的心都被她哭得粉碎，而我蜷在一旁哭到没有声音，和我一起长大的沐之阳，一个成绩全优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为了我而丧失了青春里最美好的东西。那一整天我一直都没有见到青泽，我本来打算放学以后去找他的。

　　我知道心雅是个问题少女，她不爱学习，是社会上的小混混。身在一个有钱人的家里却无比的叛逆。我们同时喜欢上了一个人，而我与她的较量注定是不平等的。那天课间我收到了一张小纸条，一个黄头发的男生递给我的。上面的字迹很狂草“如果你真的爱青泽的话，放学后来废铁厂，不许让别人知道”。

　　最后一节课我上的心不在焉，我知道，这一定是心雅，我知道会危险，可是我必须要去。青泽，我要让你知道，我愿意为了你而冒风险。

　　我如约而至，心雅坐在一个木头箱子上。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青泽。”

　　心雅的眼睛抹着蓝色的眼影，带着夸张的耳环，头发乱蓬蓬的蓬着，在我看来没有一点美感。

　　“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青泽是我的，你不该爱他。”

　　“你不觉得你这种做法太过时了吗？你越这样就越说明你对你们的爱情没有底。”我的声音很小，却足以让她听到。我明显的感觉到她开始愤怒了，从上次她给了我一个耳光起，我就知道她的脾气有多坏。

　　“你凭什么教训我，土包子！”尖锐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我和她四目相对一步不让。

　　“给我把她绑起来。”

　　我本来就知道她会带人过来，所以这个时候她叫人出来的时候我没有多么的惊讶。

　　“原来你也就只有这一点能耐。”我没有做多少反抗，面对这么多人，那只是徒劳。

　　“我告诉你季纶香，我和青泽哥一起长大，睡过同一张床，如果你想介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远远比我想的要复杂。我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怀疑，我究竟应不应该来这里。

　　“不管他和你有什么故事，他现在喜欢的是我。”

　　“你……哼，还这么嘴硬，给我揍她。”她点起了一直烟，烟雾缭绕，她整个脸都浸在浓浓的烟里，让我一阵反胃。

　　我心里是害怕的，我不想就这么死掉，一定是青泽和她说了分手她才会这么生气的对我，想到这里我很欣慰的笑了。虽然身体疼痛，可是我心里开心。

　　“贱人，你有什么好笑的，你以为你还能竖着离开这里吗？”

　　“她当然会好好的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沐之阳披着阳光而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被打晕了，会看到他的身体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是你，这里没有你的事，如果你快点滚蛋我不会让弟兄们把你绑了。”

　　“放了她，我就滚。”

　　后来我又看到了无数的拳脚又砸在了沐之阳的身上。

　　“沐之阳，谁叫你来的，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沐之阳你快走啊。”我的声音开始沙哑，拼了命的想保他安全。嘴角一股血腥的味道涌上心头，手腕被死死的用铁链捆在这个铁杆上，只觉拳头砸来，身上有一阵阵的疼痛，而沐之阳的出现，像是一个王子一般，他来救我了，虽然在他来的前一秒钟我还在期待着青泽可以来救我。

　　在我和沐之阳对话的几秒钟内，心雅带着她的人离开了，她朝着那对木箱子扔了一个打火机，然后火轰得一下着起来了，她就那样邪笑着离开，将门轰隆隆的锁上。我被锁在铁杆上动弹不得，沐之阳一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资优生，无法替我解围。

　　“香儿，你别怕，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叫我哥哥，所以相信哥哥会救你出去。等我一会儿。”

　　他找了一个铁块儿，拼命的给我砸锁，火势越来越大朝我们汹涌而来。锁被砸开的时候他的身上染上火苗，而我早已昏昏沉沉动弹不得，我不大清晰的记忆中，他拼了命的把我抱起，砸碎了窗户，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将我从窗户脱了出去，然后他踩的木桩轰然倒塌，他笑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徐娇娇和消防人员赶来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看到青泽。徐娇娇抱着沐之阳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我还没有看到青泽，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青泽，而沐之阳的脸就在那场大火里失去了往日的青涩与美好的脸，保住了一丝呼吸。

　　我的借书卡上再没有出现他的名字，窗户外的夜色下再没有过他的身影，而我们也没有在网球场边的长椅上偶遇……心雅因为未满十八岁以及她父亲的各种关系，并没有受到什么处分。而徐娇娇开始了彻底的沉默寡言，无论我怎么安慰她仍旧是不愿意说话，无论我怎样的道歉她还是不愿意接受。她说那天其实是说好喝沐之阳一起去吃饭的，后来他看到我一节课都魂不守舍所以才决定要跟着我的。

　　可是青泽呢？青泽你在哪里呢？

　　最后我还是没能忍住，一场大火毁了沐之阳的容并且因为烟熏到了大脑，他一直都没有醒来，他们毁了他的一生，我知道我不该见心雅，可如果不见，我就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青泽去了哪里。所以我决定约她见面。

　　“他去了哪里？”

　　再见她的时候，她没有化妆，样子变的清秀，像是另一个人。

　　“求你不要在找他了，是他自己要离开你的，那天，我是说，绑架你的那一天，青泽已经走了，他就是为了不再见到你，才让我绑架你的。你就如他所愿，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

　　这个天台，是他曾经吻我的地方，而现在，也是和他说再见的地方，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再执意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他为什么要绑架我，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再见，他为什么就这样逃之夭夭……

　　我在年华里沦为尘埃

　　拍卖会上，我倾尽所有把这把小提琴买下。那是我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我四处寻找他四处打探他就是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我用尽所有的资源寻找他，用尽所有的精力寻找他，因为我不愿放弃，亲爱的，青泽。

　　在拍卖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退去了往日的稚嫩和青涩，脸颊比以前瘦削很多，西装革履，俨然已经成为一名身价不菲成功人士。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满是惊奇，或许他根本想不到我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你还好吗？”青泽说话时候紧张的漫不经心，可是我已经察觉。

　　“很好。”我的回答带着肤浅。

　　我对他的愤怒与怨恨突然渐退，这似乎是岁月的功劳。

　　“对不起纶香。”

　　“何来对不起。”

　　他说，他从小就寄宿在心雅家里，因为他的父亲死得早。而他的父亲和心雅的父亲是结拜的兄弟，关系很好。父亲死后母亲的病越来越重，全身瘫痪后他一直生活在心雅家，可以说是一起长大，而所谓的睡过一张床，也不过是小孩子时候的事罢了，他不愿意拒绝她，因为他一直寄人篱下。后来因为很早以前青泽就和心雅的父母说过，希望可以出国学习做琴，而他们也同意了，所以离开是迟早的事。而他对于当时绑架的事情，一无所知。许是心雅一直喜欢青泽，才会那样对我。

　　“所以你的不辞而别，是对的？”我依旧不肯让步。

　　“对不起，因为我害怕自己见到你就无法再离开。”

　　“你知道沐之阳因为你的无法离开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醒来吗？你知道你的不辞而别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吗？你知道这些年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只是为了见到你吗？”

　　我抱着小提琴离开的时候，徐娇娇一路上不停的叹息，她为我得到的这个结局而觉得不值得，因为青泽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季纶香，其实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时光到了这个时候，我似乎变成了透明的液体，我迎着阳光，被照的熠熠生辉。我终于见到了他，才明白年少时候的爱情并没有多么的刻骨铭心，并没有多么的难以忘怀。只是因为我们的心太过年轻，经不起感动经不起沧桑。才会觉得那些誓言重于泰山，才会将那些往事铭记于心。可是青泽，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尽管我在你的年华里沦为了尘埃。

　　在那不久，我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新闻，如同五雷轰顶。青泽，青年小提琴演奏家逝世。报纸上写着的是他从小便遗传了父亲的先天性心脏病，本来活不过二十岁，由于出国治疗才能延续生命，并且做出了顶尖的小提琴，为艺术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后来坦白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唯独隐瞒的是他的病情。

　　那天我将那把小提琴从箱子里拿出来，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的看它，在上面看到了“纶香”两个字，刻上去的笔记，如同你在借书卡上写下的名字一样清秀干净。

　　我开始多吃维生素，开始学会养生，我的夜盲症渐渐变好，不会在夜晚茫然不知所措。我还是会想你，还是会记起你，想起你的时候，都是你在天台下阳光温柔的样子。我会好好爱自己，会在你的年华里，沦为一颗美好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