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男儿》醉长生

3、第二节：血染的雪

　　可是现在的陈东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只是亲眼看见，同班的一名士兵就在10秒钟前，就在他的面前，被一发坦克炮弹的弹片削去了半张脸，当战友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时，他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维，恐惧确确实实的变成了他支配者。现在他的眼里，每一发子弹都是向着他打来，每一个人，不管是俄军还是帝国军，每一个人都对着他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伤害到他。地上战友的遗体就在他的脚下，那缺少了半张脸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蓝天。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不想也失去半张脸。“杀死他们！杀死所有的人！”他疯狂的向每一个阴影射击，俄军士兵，帝国士兵，甚至包括了一棵早已被炮火烧焦了的枯树。另外一名精神崩溃的士兵弹匣里的5发子弹已经打完了，但是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事，还在大叫着扣动着扳机，撞针空击发出“咔咔咔”的连响，疯狂的情绪影响着别的正在奋勇作战的士兵。陈东的子弹在击中一名正在向俄军射击的战友的大腿后也打光了，手却哆哆嗦嗦的摸向了腰间的弹匣带……熊无疾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将枪口指向了陈东……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一个20岁的年轻生命消失了。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这个在战场上再平常不过的声音冲击的不是熊无疾的耳朵，而是他的心灵。一秒钟前，他枪膛里的一颗子弹贯穿了一个士兵的咽喉。而这个士兵，在三个月前直到刚刚的一秒钟前，都是他的同袍，都穿着一身同样的黑色军装，都有着一腔报国的热血。子弹是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的一小颗几十克重的金属颗粒。有生命，有思想的是人。但是就是这个有生命，有思想的人，命令这颗子弹杀死了他的战友。熊无疾从来没有想过，他上到战场后打死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和自己国家开战的敌国士兵，而是自己几个月来朝夕相处的战友。没人能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包括他自己都不能。“如果不是战争……”潮水般涌上的俄军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哲学问题。他怀着对已经逝去的战友的愧歉，将枪里的子弹射向了俄军……

　　战壕的最左边二排阵地上，28岁的中尉二排长胡不为在给自己数着数：“3……4……5，扯蛋！又没打中，还是4个！”已经打空了5发8.12毫米狙击□□的空弹夹自动跳出了他手中的长剑2495A-1式狙击步枪的弹仓。“看来我还是用不了狙击步枪。”胡不为的确对自己有些不满，还是换上了第四个弹夹继续射击。

　　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里，有一个俄军的火焰喷射兵小心翼翼的跟在俄军大队的后面，不敢比别人快一步，就怕死神的青睐朝向了他。“胆小鬼！就是你了！”胡不为狠狠的说道，于是，平端着狙击步枪，想用他那百发不到三十中的枪法将那个火焰喷射兵套在瞄准镜里的十字架中。谁知道那兵的脑袋就是左摇右晃，没有丝毫想配合他瞄准自己的意思，性格暴躁的胡不为气得诅咒起他的所有家人，包括寄居在他家的蟑螂在内。

　　“你就不能停下来一会不动吗？哪怕就是两秒钟也行啊？”居然，那个俄军的火焰喷射兵好象听见了他的请求，为了躲避一颗手榴弹趴了下来。瞄准镜里的十字架终于在那个俄军士兵额头上套牢了，贼贼的笑容爬上了胡不为的脸,手指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马上，让他不明白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子弹的射出，那名俄军士兵居然爆炸成了一堆大火球，连带在他旁边的十几个俄军全部都被包裹在熊熊燃烧的一堆烈焰中。胡不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狙击步枪，“这玩意儿打出的是炮弹啊？”这把枪是他刚刚从一名被炸死的狙击手手上拣起来的，为了节约他自己的冲锋枪里的子弹，好在俄军冲得更近些的时候扫射才用上了这把枪。可惜，他却好象从来对狙击步枪这玩意没什么天分。没有两秒钟的时间他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刚刚他瞄准的是那个俄军士兵的额头，没想到他的狙击枪法实在有点臭，子弹击中的却是那个火焰喷射兵背在背后，露出在肩膀上面一点点的燃料瓶。

　　这下胡不为算是彻底郁闷了，这枪法也实在臭得有点离谱了，真是说打左眼打不中左眼，专打右眼！不过，他马上也自己找到了开心的借口，“谁有本事一枪打死十几个俄国佬？还就是我办到了！哈哈哈……”马上，他又将枪口瞄向了下一个目标。

　　“胡排长！”是熊无疾的通讯员小张。

　　“说！”胡不为头也没回，继续他近乎于浪费子弹的射击。

　　“连长命令，全体上刺刀！准备冲锋！”

　　“什么？我们才多少人？冲出了没有掩护的战壕和三四百个俄国佬白刃战？”胡不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连长的命令！”

　　“明白！服从命令！”胡不为的心里大骂熊无疾：“该死、无知的贵族少爷！准备把这一百多条命全都送上老毛子的餐桌吗？”但是，身为下级的他也只能无条件的服从上级军官的命令。已经有8年军龄的胡不为自己就天天把一句话挂在嘴上教训自己排里的士兵，“对上级的命令，你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服从！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胡不为调来新编7连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熊无疾的了解几乎是空白。只知道他是贵族，有子爵的头衔，家境富庶。本来已经好好的几年兵役已经服完，有资格继承他父亲留给他的爵位了。却听说战争又爆发了，准备来战场上混点回去以后用来泡妞时和太太小姐们吹牛的资本，才又回到了军队。“贵族少爷。纨绔子弟。”这就是几个和他一样不喜欢熊无疾的兵背后对熊无疾的评价。平心而论，胡不为根本就没有看得起熊无疾的意思，认为他不过就是凭着他子爵的头衔才当上的这个连长。果然，现在一道毫无胜算的作战命令下达了。“算了，等会看能不能多捞俩垫背的倒霉蛋吧。”胡不为没有其他的选择。

　　俄军的炮弹和密集的弹雨不断的在加大7连的伤亡。熊无疾又击毙了一名俄军，看他的军衔，应该是个班长。他看看俄军离他们战壕的距离，已经不到50米了。熊无疾深吸了一口气，时机到了，就是现在！他抛掉了手里的步枪，缓缓抽出腰间的指挥剑，抓起一个铁皮喇叭，沉稳而坚定的声音响在了每一个士兵的耳边。

　　“帝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的弟兄们！和我一样，在几个月前，我们都是老百姓，应该安居乐业的享受着上酒吧、踢足球、泡妞的美丽人生。可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志愿，我们来到了这里。因为，现在帝国需要我们！

　　为了我们身上的黑色军装！为了我们身后12公里后就是帝国的国土！为了我们平安待在家里为我们而祈祷的妻儿老小，为了能让他们能为我们在此时此地奋战而感到自豪！我命令！击退俄军！记住！我们是……帝国皇家海军陆战队！！！”

　　新编7连的所有官兵都非常清楚的听见了熊无疾的每一句话，初上战场的昂扬斗志激励着他们，如雷的呐喊充塞了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是……帝国皇家海军陆战队！！！”

　　“特务排，掷眩光弹！”一声令下，几十颗眩光弹飞出了战壕，奔向了俄军人群。缓慢推进的俄军突见几十颗手雷扔来，下意识的趴在了地上。手雷在空中就爆炸了，可是让俄军意想不到的是，爆炸的手雷爆炸发出的不是弹片，却是一阵眩目的白光，让他们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暂时失去去了视力。

　　熊无疾要的就是这几秒钟，他也只需要这几秒钟。这种只配发给特务排的眩光弹是在夜间使用的，人的瞳孔在光线不明亮的夜晚受到这种强光的刺激会失明好几分钟的时间，在白天使用也就是只几秒钟的效果，但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兄弟们，为帝国尽忠！冲啊！”一声长啸，熊无疾率先跃出了战壕。“为帝国尽忠……”他的身后是一百余匹猛虎，端着已经上好明晃晃的刺刀的步枪向俄军冲去。不断的有人被俄军闭着眼睛乱打的子弹击倒，但是没有一个人退缩。转眼间，枪膛里最后一发子弹已经射出，但是他们也已经冲入了俄军队列之中，刺刀挑闪，热血对强敌的白刃格斗战开始了……

　　这时双方的炮火都因怕误伤己方军队，完全停止了炮击。离27号高地大约1公里远处临时搭起的俄军营指挥所里，俄军指挥官中校团长伊万`舍普琴科也被冲出战壕的中国士兵吓了一跳。在作战常识里，以如此少的兵力对自己的军队，应该是躲在有掩体的战壕里死守才对，那有主动冲锋的道理。伊万`舍普琴科本来看着自己的部队凭借着压倒性的兵力与火力优势，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第一波冲锋部队向前推进。“看来不需要第二波冲锋部队了。今天下午就可以直捣中国人的炮兵战地。”在一分钟前，他还在这样告诉自己。等他看清楚了中国军队的兵力后，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少。“哼哼，才差不多100个人。”他轻蔑的冷笑。拿起步话机向第一波冲锋部队发出命令，就地全歼中国守军。然后，他已经开始计划如何攻击中国炮兵阵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