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随风的草

12、十一、

　　【十一】
　　林锦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身后的伤又开始作祟，隐隐约约的疼着，林锦渊顺手撑了一下腰，叶轩突然注意到了他还是有伤的，而这一切又是为了自己，悄悄低头。
　　俩人沉默了很久，叶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轻声劝道：“你累了一天还是回去休息吧。”
　　林锦渊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说道：“小轩你可以不叫我哥，但是你必须认了爹，尤其是在这一次的寿宴上，很多江湖上有名望的人都会来，不许给爹惹事。”
　　“我没有爹！”叶轩第一次情绪起伏这么大：“他是武林盟主是仁义山庄庄主是你爹，但绝对不是我爹，我叶轩没有爹！”叶轩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林锦渊皱眉：“胡说什么？没有爹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呵呵，”叶轩脸上不恭的笑容狠狠刺痛了林锦渊的心：“有哪个爹会给自己的孩子从小种下西域毒蛊，又有哪个爹会从小虐待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个爹不把自己的孩子当人看！”叶轩以为过去的终究会过去，可是人一旦开始回忆，那种感觉就会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那是他不知道你是他儿子啊”林锦渊试图解释。
　　“不是他儿子他就可以不当人看吗？！他根本就不配做父亲！”
　　“啪！”狠狠的一巴掌，林锦渊盯着叶轩：“放肆！”
　　叶轩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林锦渊打了他一巴掌，这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哥哥”竟然打了自己，这个刚刚还说会给自己熬粥的“哥哥”打了自己，叶轩眼中的泪水开始打转，却坚强的不肯留下。
　　林锦渊看着眼前的孩子突然心疼了，叶轩是说的很过分，但是自己也不该打得那么狠，脸慢慢肿了起来，白皙的脸上鲜明的手掌印格外刺眼。
　　“少爷”叶轩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一瞬间就让林锦渊心软了。
　　“自己好好想想，回你房间抄弟子规。”林锦渊无力的摆摆手。
　　叶轩看着他无力的样子突然有些害怕，这是失望了么，突然开始发现自己居然在乎这个人的喜怒哀乐了，他知道林锦渊开始走进了他的生命，牵动着他的情绪。但是又轻轻摸了脸上的伤，苦笑还是冷笑已经分不清楚，慢慢走回房间。
　　林锦渊看到了叶轩最后的笑，他承认叶轩是一个让人很容易心疼的孩子，也是值得自己好好保护的孩子。
　　林锦渊打了叶轩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林慕天的耳朵里，出乎意料的林慕天竟然装作不知道，在他看来貌似哥哥教训弟弟也没什么不对的。
　　林锦渊自己回房间也想了很久，想到自己以前的一些回忆，似乎比叶轩好不到哪儿去，他从来都不愿意想这些，说是逃避也好说是不敢面对也好，他知道一旦回忆起这些，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怨起爹爹来，但是那个给了他生命的人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怨他？
　　叶轩一个人傻傻的走着，目光呆滞没有一丝生气，好久没有人这么打过自己了，在叶轩的世界里，他讨厌别人扇他耳光，那是代表着一种侮辱，也带着那些痛苦的回忆，叶轩曾经发过誓，要那些扇过自己耳光的人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事实他后来都做到了，那些小时候欺负过他的都在没有出现过。可是今天面对林锦渊，他可以躲但没有躲，可以还手也没有还手，就那样生生受了，就连现在他都没有一丝怨意和恨意。
　　晚上，林锦渊端着熬好的粥站在叶轩门口已经有一阵了，叶轩知道没有说话，林锦渊看了看手上的粥，再不进去估计一会粥会凉了。
　　“小轩。”林锦渊的声音不禁带了一丝愧疚。
　　“少爷，我很累，想休息一下，可以吗？”事实上叶轩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怎么面对林锦渊。
　　林锦渊更是自责，他知道叶轩是一个敏感而又既有自我保护意识的人，他怎么好扇他一耳光。
　　冷风渐起，林锦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劝道：“我把粥放下就走，你还没有吃饭不是么？”
　　叶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门，林锦渊的手已经冻得没有一丝血色，见到叶轩还是笑笑，却不知怎么说话，毕竟今天才打了他。
　　“少爷费心了。”叶轩看了一眼桌上的粥，却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
　　林锦渊还是照旧盛了一碗粥给他，叶轩却没有喝：“少爷又要教训叶轩了吗？”
　　林锦渊不解的看着他，叶轩苦笑：“早上喝了少爷熬得粥就挨了一巴掌，这次这么精心准备的粥，叶轩喝不起”最后的话语中没有了笑意，只是深深的落寞。
　　林锦渊虽然后悔打了叶轩但是他还是有分寸的人，淡淡说道：“你跟我过来。”林锦渊把叶轩领到一边的书桌跟前，指着桌上字迹未干的弟子规：“背给我听。”
　　叶轩不为所动。
　　许久，叶轩竟然红了眼圈，看着林锦渊，自己走了出去。
　　林锦渊没有预料到叶轩会突然那样的表情，一下子就疼进了骨子里，随后跟了上去。
　　“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带我离开地狱的人，原来我只是走到了另外一个炼狱，以为找到一个可以宠我爱我的人，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叶轩轻声呢喃着，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林锦渊。
　　夜里的风很凉，叶轩穿得单薄，林锦渊轻轻走上去揽住他：“对不起小轩，今天是哥不对，哥保证以后再也不了好不好？”林锦渊被叶轩的话刺的生疼，虽然他不知道叶轩前半句说的什么意思，但是他猜想后半句实在说自己。叶轩已经受了很多苦了，很想有个依靠了。
　　叶轩靠在他身上，很踏实的感觉，林锦渊却感觉到了他额头上的不寻常温度。
　　“小轩！你怎么额头这么烫！快回屋里去！”林锦渊一脸紧张的把叶轩送回房间躺好。
　　安顿叶轩在床上躺着，林锦渊才替他把脉看了一番：“只是小风寒没事的。”林锦渊安慰叶轩。
　　桌上的粥已经凉透了，林锦渊给叶轩掖掖被角说：“好好休息，哥去把粥拿到厨房热热。”
　　“哥”即使声音很小，林锦渊还是听见了，手里的盘子不禁闪了一下，笑了：“嗯”
　　叶轩也笑了。
　　林锦渊走后，叶轩想了很多，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叶轩突然很想要一个依靠，所以那么轻易叫出了口，但是心里
　　没有想到再次推门进来的人不是林锦渊而是林慕天。
　　看见趴在床上的孩子一脸恬静已经睡熟了，也不忍心打扰，但是还是要喝药的。伸手推了推他：“小轩。”
　　“唔”叶轩一睁眼居然是林慕天：“老爷”
　　叶轩本能的称呼让林慕天很不舒服，从大儿子那儿得知叶轩已经认了他那个哥哥，可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还是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锦渊说你生病了，我把药拿来了，赶紧趁热喝了吧。”
　　“哦”叶轩伸手去拿药，药味已经很难让人接受了，再看看这黑乎乎的药，叶轩本能的想吐。又看看林慕天，狠了狠心咬咬嘴唇就一口喝了下去。
　　林慕天接过空空的药碗，说道：“还有两日就是我的寿辰了，我爹想当着武林中人的面认了你”
　　“我说过我没有爹，老爷就不要自找没趣了。”叶轩眼眸冷然。
　　林慕天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个情形，不禁咳嗽了几声，叶轩突然想起来，林慕天身上还有百日醉的毒，虽然有小金莽的药效但是林慕天已经是不惑之年了，怎么好再这么操劳，叶轩又突然担心起林慕天来。
　　林慕天没有在进行这个话题而是用手摸摸叶轩的脸，叶轩避开了，林慕天悻悻的说：“你哥打重了，看看这脸，怎么不知道敷药。”
　　“没事”叶轩低头不让林慕天看到自己的脸。
　　林慕天卡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从一个小白瓷瓶里取出药膏轻轻擦在叶轩脸上，带着厚厚的茧的手摸在脸上的感觉刚开始有些不舒服，后来叶轩竟然习惯了这种感觉也不再挣扎。
　　叶轩苦笑了一下：“如果当年有人愿意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离开”
　　俩人都愣了，叶轩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而林慕天则是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良久俩人都没有说话。

　　日朗风清，阳光铺满大地，一早上起来仁义山庄就异常热闹，因为今天是庄主大人的寿辰。下人弟子们个个都是很精神的很。
　　更有意思的是仁义山庄的少主身后总是跟着一个一脸冰冷的孩子，自然就是叶轩了。为了叶轩今天能安分一点儿林锦渊特意把他带在身边，但不知怎么的这孩子还就是不愿意笑笑，好像谁欺负了他一样。
　　林锦渊一脸和煦，从容的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不禁回头看看叶轩：“小轩你能不能笑着迎人啊，咱们山庄谁欺负你了？”
　　“没”叶轩撇撇嘴。
　　“师叔。”林锦渊突然迎上去：“师叔您可来了。”
　　林慕言轻轻抱了林锦渊：“渊儿近来可好？”
　　“嗯，挺好。”林锦渊刚要介绍叶轩，灵儿就从远处跑来抱着林慕言。
　　“师父，抱抱。”灵儿伸着手好不可爱。
　　林慕言温和的笑笑，他和林锦渊倒像是父子俩都是那么温柔呢。
　　“灵儿乖不乖？”林慕言刮了刮灵儿的小鼻子。
　　“乖~”灵儿奶声奶气的回答。
　　叶轩被林锦渊拉上前：“师叔，这是小轩。”
　　“喊二叔就好了，说了多少次都记不住？”林慕言嗔怪。
　　林锦渊笑笑对叶轩说：“喊二叔。”
　　叶轩扭扭捏捏小声说：“二叔。”
　　“嗯，乖。”就像和灵儿说话一样。
　　“爹在里面，二叔赶紧进去吧。”林锦渊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恭敬有礼。
　　林慕言抱着灵儿乐呵呵的进去了。
　　叶轩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一时半会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突然看见一边一个神色诡异的人，拉拉林锦渊的衣角：“我有点事情，离开一会。”
　　“尽快回来。”林锦渊也不是那种盯孩子的人，挥挥手就让他去了。
　　隐蔽处，叶轩胳膊卡在一个人脖子上，把他逼到绝处：“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来参加庄主的寿诞庆典的啊”男子一脸恐惧。
　　叶轩的胳膊更加逼近，男子脸色几乎青了。
　　“我有令牌。”男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叶轩从他腰间取出令牌，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觉得一阵雾霭渐渐升起，慢慢袭来。
　　有毒！叶轩的第一反应，那人趁乱已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