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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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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少爷这里看来是没办法找到答案了,于是我从老爷那里寻找突破口。老爷抚着爱犬的鬃毛,轻描淡写地说:“只不过是某次任务的时候,伊尔迷抱回来一条流浪狗,跟我说他想养宠物。”他抬了抬眼皮:“我自然是拒绝了,并且告诫他‘杀手不需要感情’!”
我沉默。
我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老爷一定是用念逼迫少爷,让少爷亲手杀死了那条狗。因为当年的马哈,也对杰诺做过同样的事情!
可怜的少爷。我在内心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决定为了挽救少爷的笑容,亲自跑一趟死亡森林。
半个月后,我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甚至来不及去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我急匆匆地闯进伊尔迷的房间,将怀里幼小的生命交托给他。
“这次出门的礼物哦~~快看看喜不喜欢!”
感受到掌心那一团温热,伊尔迷瞬间僵硬了。他的眼中写满了挣扎,最后化作全然的冷漠,将幼崽递还给我:“爸爸说,杀手不需要弱点。”机械式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传出,他看起来就像个失去灵魂的人形娃娃。
眼角的余光瞥到席巴老爷从不远处经过,我赶紧招呼他过来。
“老爷您看,这是孟吉拉兽的幼崽,别看它现在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样子,长大后可是会变成S级凶猛魔兽的珍贵品种呢!”血统不纯的流浪狗自然是配不上伊尔迷少爷的,但是强大的幻兽总归可以吧!“而且这种魔兽有一种罕见的特性,一旦在幼生期的时候认主,终其一生都不会背叛哦~~”见老爷开始动摇,我再接再厉:“而且旺财(揍敌客现任看门犬)老了以后,终究要有个接班人的,不如从现在开始培养嘛!”我凑到老爷耳边低声说:“一个强大的魔宠不仅不会拖后腿,将来还可以成为少爷的左膀右臂!况且老爷也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而跟少爷之间有了隔阂吧?”最近他们父子间明显生疏了许多,除了工作以外几乎都没有交谈,比起父子,更像是上级和下属。席巴如果足够聪明,就应该懂我的意思。
席巴紧盯着伊尔迷,凝眉思索了好一会,终是妥协了:“好吧,不过,它的伙食费要从你的抽成里扣!”我黑线,揍敌客家的人都是钱抠,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不过伊尔迷还是很高兴,虽然面上依旧没什么大的表情,但眼睛里已经有了光彩。他紧紧地将幼兽搂在怀里,好像生怕一松手它就会消失。我也狠狠地松了口气:伊尔迷少爷长的那么可爱,要是将来变成面瘫就太浪费了!
“既然决定养它,就给它取个名字吧!”我温和地建议。伊尔迷少爷歪着头想了想,又将幼崽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最后视线定格在它的头顶:“就叫它‘三毛’好了!”因为是刚出生的幼崽,它的全身都是光秃秃的,透过皮肤还能看到血管。只有头顶那里挺立着三根白毛,在冷风中萧索地摇曳。
我大囧,早就知道揍敌客家的人没有取名的才能,先代的‘旺财’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算了,少爷高兴就好。
于是乎,这次事件以皆大欢喜的结局完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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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迷少爷十二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基裘夫人在回流星街探亲的时候,遭遇了一位念能力高手的袭击。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夫人还是有机会逃脱的,但糟糕的是对方还是一名用毒的高手!他使用了一种当世罕见的毒素,即使揍敌客家的抗毒能力出类拔萃,她还是在抵达揍敌客家的据点时陷入了昏迷。据说当时的夫人非常狼狈,不仅洋装破成了碎布条,她从不离手的折扇也被人一刀两断。更别提她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简直是惨不忍睹。底下的人不敢擅作主张,当天就派遣了飞艇将夫人送回了主宅。但是家里的医生们也表示束手无策,即使用最先进的仪器也分析不出毒素的成分和配方。
彼时我正带着少爷在森林里训练,接到电话后立马和他赶回了大宅。越过严密的防守,推开青灰色的大门,我看到了跪坐在床头的席巴。他紧紧地握着夫人的手,望向她的眼神深情而专注。
“老爷……”我哽咽道。他们一向伉俪情深,如果夫人从此撒手人寰,老爷往后将何以度日?自我们进来后他连头都没有抬起过,只是朝着伊尔迷的方向招了招手。“伊尔迷,过来看看你母亲最后一眼。”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憔悴的面容上布满沧桑。
四周的下人们大都面色沉痛,有的还在角落里悄悄抹泪。夫人往日处事公正,可说是深得人心。再加上揍敌客的下人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流星街,算得上是她的‘同乡’,平日里少不得多加照拂,很多人都受过她的恩惠。现在眼看她重伤濒死,他们却一点都帮不上忙,怎能不觉得悲伤?
我领着少爷向前走了几步,等看清床上的人影,我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在我的印象里,夫人一直穿着时髦的洋装,握着花哨的折扇,喜欢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在大宅里乱转。她黑色的长发永远充满光泽,紫水晶般的眼眸永远璀璨。她的肌肤保持着水润和弹性,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却还是像小女生一样拥有着旺盛的精力。可是看看现在,她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印堂发黑、面色苍白,哪里还有昔日‘流星街之花’的一丁点影子!身上的伤口似乎止不住血,狰狞的裂缝里挂着脓水,散发着一股股恶臭。只看了一眼我就忍不住别过头去,顺便捂住了伊尔迷少爷的眼睛。
相信爱美的夫人一定不希望此刻狼狈的模样永远地留在少爷的心中。我望向医生,他们只是摇头,表示他们也无能为力。
呵,生命总是如此脆弱。
我搂着怀中的伊尔迷,想着。他还小,还不能失去母亲。
于是,我抬头,对着席巴说:“我有办法。”
屋里霎时变得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