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是初见》司离

5、第 5 章

　　陶晟赫知道会再见到宋莼今，但没想到会那么快。这天是市里一个领导女儿的婚宴，父亲也有受邀，但那天有事，又不好不给人家面子，就由这儿子代劳了。走到酒店，新郎新娘在门口迎接客人，陶晟赫走上前，递上请柬和礼金，微笑，走进大厅在来客本上签名。这对新人倒很是般配，只是那新郎的神色并不是新婚的喜悦。签名的时候，陶晟赫这样想着。所以，在放下笔后，他情不自禁地又回头看了下门口。没想到竟看到了宋莼今。
　　宋莼今又给了成明洛一个意外，大大的意外。成明洛绝对不会想到宋莼今会来，会知道这个婚礼。看着宋莼今一步一步走过来，成明洛突然觉得心疼，刀割般的疼。
　　宋莼今对于今天其实也犹豫过，但考虑再三，她还是来了。她想见成明洛。这么多年来，她很多次想见成明洛，但都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去找他。而这婚礼真的是个很好的机会。即使不能以爱的名义站在他身边，那么用一些无关自卑自尊的理由去见见他也可以知足了吧？所以，她来了。站在成明洛面前，她微笑，“在报纸上看到你们结婚的消息，恭喜你们。”
　　看见宋莼今，秋晓谙也有点惊讶，转头去看身旁的成明洛，却发现成明洛的眼中闪着丝丝心疼，秋晓谙有些生气了。这个宋莼今，让她觉得妒嫉了。接过宋莼今递过来的礼盒，秋晓谙顺手交给身后的伴娘，“明洛没有通知你吗？我以为他给你寄了请柬呢！你们毕竟是老同学嘛，真是失礼了，快，里面请。”秋晓谙热情地招呼着。宋莼今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只是过去看看你们，我回去了。”“我送你。”未等秋晓谙再说什么，成明洛开口说。秋晓谙和宋莼今都是一愣。“来，送你上车。”成明洛先走了出去。宋莼今忙冲秋晓谙点点头，跟了过去。站在路边，招手，车停，成明洛打开车门，宋莼今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车，车门关上，“等下！”宋莼今突然喊，急急地摇下车窗，“成明洛，要幸福啊！”成明洛的身体一僵，却终是没有回头，车开了。
　　陶晟赫站在大厅，看着门口的这一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一场婚礼，累了宾客，也累了主人。陶晟赫坐在一边自斟自饮，以他的个性，其实断不会在这无聊的宴会留这么久的，现在还没走，是因为他发现这个新郎很有意思，眉间是浓浓的不耐和矛盾，脸上却是依旧满满的笑意，来者不拒地和人敬着酒。在婚礼上会这样狂喝的新郎他算第一个了吧？连新娘都开始阻止了，但似乎没用，人家都说他是开心的，娶得如此如花美眷，又是这样的家世人品，但陶晟赫知道不是这样，这成明洛不是开心而喝酒，他是烦的。为什么烦呢？想到这里，陶晟赫将杯中的就一口饮尽，站起身，跟人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宴席。
　　宋莼今席地坐在沙发旁，电视里放着搞笑的综艺节目，但宋莼今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是的，不好笑。甚至，还让宋莼今有点想哭。抬头，看了看钟，很晚了，该睡了。这样想着，宋莼今起身关了电视。走进浴室洗澡。冲水声遮住了外面的声音。关掉水的时候，莼今才听到似乎有人在敲门。这时候会是谁呢？莼今的交往圈子很窄，慧青有钥匙，该是找错了吧？边想边擦着头发出了浴室，宋莼今想着不去理会，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今儿，今儿。”莼今一愣，忙忙走出去打开门。
　　门外，成明洛散开的领结，敞开的衣领，凌乱的头发，微醺的双眼，红红的脸颊，还有浓浓的酒气，看到门打开，他睁大了眼睛。“今儿！”他开心地上前，却一个踉跄，宋莼今忙扶住他，一手关上门，“明洛，你怎么会来？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宋莼今忙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下，转身去拿了块毛巾给他擦脸，“今儿，为什么你还留在这？为什么你会来？为什么？”成明洛拉住宋莼今的手，喃喃地问。莼今一惊，难过地别开了脸，用力挣开他的手，原来，他是那样不想看见我的。宋莼今这样想着。“秋晓谙呢？我让她来接你。今天可是你结婚的日子啊！”宋莼今想去找他的手机。“不要！”成明洛再次握住莼今的手，“今天看到你，我突然明白了，原来，我不该结婚的。你知道吗？今儿。”宋莼今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成明洛认真的表情，“我，我去给你倒杯茶来醒醒酒。”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成明洛却不肯放手，拉扯间，宋莼今一个不稳栽进成明洛怀中，“今儿，原来，我还是爱上你了。”成明洛低喃着，慢慢吻上宋莼今近在咫尺的眉眼，宋莼今一颤，手足无措，成明洛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想站起来，但成明洛抱得太紧，单薄的睡衣在挣扎间滑落肩头，成明洛的眼上蒙上了一层雾气，带些虔诚，带些怜惜，小心翼翼地用唇划过莼今的脸，在他吻上莼今的双唇的时候，莼今突然明了，自己已经失陷了。这样的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娃娃般的的温柔，渴求多年的爱恋和温暖就这样突然间发生的时候，宋莼今孤单多时的灵魂是无法抗拒的。
　　被成明洛抱起放在床上，睡衣解开的瞬间，一滴泪滑过宋莼今的脸颊。莼今，真的再也不是以前的莼今了，连最后一丝的尊严也失去了。
　　秋晓谙坐在床沿边上，周围、房外一片狼藉。能摔的东西她都摔了，不能摔的她也摔了。大幅的结婚照就这样可笑地躺在地上，撒上几星碎片，照片里的秋晓谙开心地笑着，成明洛也是难得的幸福的微笑。假的！却是假的！她以为成明洛会和她结婚，那么必然是爱她的。婚姻是男人最重的承诺。但很显然，她错了。笑容可以是假的，婚姻也可以是假的。扶着醉酒的成明洛进屋的时候，她还在骗自己成明洛是太开心了才会喝那么多的，可是等她放下东西，倒了醒酒茶出来，哪里还有他的影子？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秋晓谙想起来，扶着成明洛的时候，他一直在低喃着一个名字：“今儿。”是宋莼今吧？那个有着天使般睡颜，那么无害的女孩吧？呵，太好笑了。新婚之夜，他却去找了别的女人。秋晓谙的脸上浮现一个淡淡的嘲讽的微笑。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天亮了呢！
　　成明洛醒了。头有点痛，睁开眼，陌生的房间，他一愣，记忆一点一点回来，莼今！他慌忙回头，窗台上有一个身影。成明洛深吸一口气，轻轻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宋莼今抱膝坐在窗台上，呆呆地看着外面，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去想，想了也没用的不是吗？目下无尘的宋莼今，高高在上的宋莼今，不是了，再也不是了。在爱上成明洛的那天，在决定爱上成明洛的那一天，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走过去，站在宋莼今身后，成明洛伸手将她抱住，怀中的人儿明显一僵，成明洛握住她的手，眼睛望着前方，天亮了，城市里忙碌而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喧嚣。“今儿。”他低唤。“嗯？”宋莼今犹豫了一下，回答。“今儿，我不想放手了。”宋莼今的手指一颤，转而，眼睫慢慢垂下。成明洛的手紧了紧，声音却仍是那样低柔，“可以吗？今儿。”仰起头，缓缓闭上眼，莼今没有说话。
　　沈慧青拎着早餐打开了房门。每个礼拜天她都会来找宋莼今，陪她说说话。“莼今，起床了吗？”沈慧青转身关上门，将早餐放在餐桌上，边走向卧室边问。推开卧室门，沈慧青一愣，床上有些凌乱，抬头，宋莼今呆呆地坐在窗台。“莼今，怎么了？”慧青走到莼今身边，伸手却停在了空中，穿着夏衣的莼今身上是明显的吻痕。“莼今……”慧青很迷茫。宋莼今转过头来，“慧青啊，你会不要我吗？”沈慧青一愣。“成明洛，我爱他。”慧青看着莼今，她明白了。“他……那天，他有未婚妻的。”“昨天，他们结婚了。”“那，你们……”沈慧青更加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慧青啊，我放不开手，我真的放不开手。五年前，我爱他，五年里我想他。他的爱，我抗拒不了。”莼今抬头。乌黑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莼今，莼今，不要哭。我明白，我明白。只要你想去做，只要你能开心，没关系的，什么都没关系的。”慧青抱住莼今，心疼地轻拍她的背。莼今啊莼今，你何苦？何苦啊！
　　站在家门前，犹豫了一下，成明洛还是掏出钥匙开了门。一地的玻璃碎屑，翻倒的桌椅，凌乱的沙发。皱皱眉，成明洛走进卧室。秋晓谙悠闲地坐在卧室阳台的藤椅上喝茶，成明洛轻咳了一声。
　　“回来了？”秋晓谙回身问。“昨晚玩得还好吗？和同事们又去闹去了吧？”成明洛一愣，没有回答。“爸晚上打电话来过，听说中院有个庭长的位置空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单位。”“晓谙……”成明洛握了握拳，“我们都是一家人了，爸不帮你这个女婿那帮谁啊？明洛，你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这样的机会，你不会放弃的是吧？”放下茶杯，走过来，秋晓谙帮他理理衣服，“准备下，爸等我们过去吃饭。”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吻，秋晓谙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