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陵记(盗墓）》萧清洛

26、血层

　　黑暗的洞口深不见底，仿若宇宙间的黑洞，有进无出，一不小心踏进去，不是被困死就是被里面未知的力量绞碎。柳烟儿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仿佛举着手电往夜空照去一般，四周皆是一片墨色，唯有那一束光线的亮光孤独的走向远方的黑暗。
　　柳烟儿略作思索，说：“我先下去探探路，你们在上边等我”。这个深洞太过诡异，说不定传闻中的阴尸卫队就藏匿在下面。她一个人前去如果遇到不测，还可以迅速逃离，人多了反倒分心。
　　颜倾月点头赞同，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寒暄客套的好时机，柳烟儿的轻功可以让她自保有虞，自己陪同反而妨碍柳烟儿的拳脚，倒不如在上面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着，柳烟儿便跃入洞中。她徐徐下降，不时的查看周围的环境，只见下方皆是一片漆黑，不是夜空的黑，地面上分明像是被人用黑墨染成黑色，由于洞内空旷，仅从上面狭小的入口往里窥探很难真正探出洞的深浅。
　　眼看里地面还有五六十米，柳烟儿闻到一股腥味，不似一般的鱼腥味，倒像有人将上万人被统一诛杀后将血放归一处经上千年自然干化之后散发的味道。
　　柳烟儿立在空中，距离地面不过十来厘米，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十分难受，她不喜欢这些味道，她只喜欢林中清新的自然感觉。这里的味道，浓重、血腥，还带有一股深深的不安之感。
　　她小心的将龙渊剑插入地面，才发现这地面上黑乎乎的东西有些软，直到剑尖碰到地面上的硬物，她眼疾手快将“软泥”挑到空中，疾速出剑如打羽毛球一般将“软泥”拍向洞口，同时运起全身内力，冲向洞口，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柳烟儿紧紧跟在“软泥”后面，以防“软泥”伤到守在洞口的颜倾月和李轩。
　　颜倾月站在洞口不断往里面张望，虽然她无法与柳烟儿同行，但那是环境所逼，她的心，在柳烟儿进洞的那刻起，心，就挂在柳烟儿的身上。似乎望见一抹白影掠出，还没等她看清，就见柳烟儿剑尖托着一块有一节小拇指大小的黑中泛着丝丝红的东西，那东西似乎在隐约中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颜倾月：“这是？”
　　柳烟儿：“血块，从颜色到质地再到气味，都是血液凝结后才有的形态”。
　　颜倾月蹙眉，下面怎么会血块，血块的出现无疑为接下来的征程增添了几分诡异。她说道：“下面的情况怎样？”
　　柳烟儿面色冷凝，说：“洞深七八十米左右，洞内空旷，地面上有大量凝结的血块，由于地形封闭，没有完全风干，形成一层较为柔软的半截手指厚的血层”。
　　见他们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些什么，柳烟儿也不想打扰，扫了眼四周，眼见他们已经将绳索像套圈一般将绳索捆绑在棺椁上，似乎一旦她在下面险遭不测，颜倾月他们就会攀爬下去营救她。
　　颜倾月瞥了眼深洞，说：“携带的绳索有一百米长，能够深入洞穴“，说着她将绳子抛进洞中。
　　柳烟儿轻笑：“果然是万全的准备呢，哪怕我遭遇不测，倾月还可以下去营救，反之，如果在下去时遇到危险时，又不会妨碍她施展拳脚“。
　　说着，她一手揽住颜倾月一手抱着李轩，纵身跃入洞中。
　　洞内空旷，一眼望去皆是黑洞洞一片，柳烟儿用手电筒扫了下四周，发现只有一条通道，其余的都是石壁。这是一个天然的的石洞，除了地上一层血渍外，没有一点人工开凿的痕迹。
　　踏着血层，感觉踩到软泥一般，好像一个不小心便陷进泥潭中。浓重的血腥味四处弥漫，仿若这里曾经是祭祀的场所或者刑场一般。又或者，这里曾经是战场，由于厮杀战况惨烈，以至于这里血流成河，眼前的血层，正好印证那四个字。
　　柳烟儿在前面带路，面色凛然：“这里阴气浓重，应该死过好多人”。
　　人和其它动物不同，又或者同为人族，对同一族群的死者气息有天然的敏锐感，好比如，在乱坟岗给人的感觉和在屠宰场给人的感觉的是大大的不同，前者叫人恐惧，后者，或许只能给人一般的不适感。
　　血层以洞口正下方的地面为中心，形成一个直径大约十米的圆形，以圆形为起始点，像是铺路石一般形成一条宽约两米的通道直达深处。
　　颜倾月第一次在陵墓深处看到这样的祭祀图案，鲜血淋淋，残忍而又无可奈何，只是苦了那些被当做祭品的人，心中一阵叹息，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依靠机器劳动，生产大量的物质财富，只要不遭遇战争与经济危机，一般情况下都是温饱有余。他们不曾体会过先秦甚至上古时期在落后的生产条件下，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悲惨境遇。如今再次亲眼目睹，心中也只能为其哀悼。
　　柳烟儿了然：“西周的铭文就有‘五个奴隶的价格等于一匹马和一束丝’的记载，可见，在当时，具有奴隶身份的人不是‘人’，而是一种买卖的商品”。
　　颜倾月摇头，微微叹息：“所以，作为奴隶的‘人’是不值钱的，在祭祀的时候，才会大量的坑杀奴隶实行人祭，以此推算，如果方才的血层主要由人血铺成甚至全部用人血祭奠，再合情合理不过”。
　　李轩对颜倾月的推测表示赞同：“因为‘人’便宜，所以才用‘人’祭祀”，他们早变成了历史，是过去的尘埃，虽然对他们心生怜悯，却也无济于事。
　　柳烟儿很是好奇：“如果是用血祭祀，那放完血后的尸体在哪里？就地埋葬或者焚烧？就刚才的迹象来看，尸体应该是被人清理过的。他们耗费这么多的人力、财力究竟祭祀什么？我看，不仅仅是祭祀凤凰图腾那么简单”。
　　颜倾月沉默，有些话，柳烟儿猜对了，他们不仅仅是祭祀凤凰图腾那样简单，他们要的，是更为强大的存在，比如说，传言中的阴尸卫队，或者长生不死的追求，更有甚者，是想获取神的力量，以求数万年甚至万万年不死不灭，他们并不满足于当时的楚国甚至当时的天下九州这一隅，他们所追求的，是成为像远古流传的神话传说中那些具有改天换地力量的神。
　　先秦时期，神和仙不是同一级别的存在，神要比仙要高出一个级别，神者，如盘古、共工、祝融，都具有改天换地的本领，就算不得善终，也虽死犹荣，仙者，如老子，不过是会一些法术得长生不死之躯，但神力远远不及神，仙要见了神，都得夹着尾巴跑。
　　仙，虽然有长生的躯体，由于天生力量的薄弱，寿命远远不及神的长，他们的寿命也只是比一般凡人长而已。但究竟有多长，没人知道，要知道，先秦时期的人的平均寿命不过十几到二十几岁，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能活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不过，那也是刚出生或者活了几岁甚至妇女生产时就死去的人拉低平均寿命值。在那个年代，能真正活下来的，除了王公贵族达官贵人，就是那些身体健壮的婴儿才能存活并长成，真的是优胜劣汰。
　　柳烟儿这样孱弱的身体，也多亏了活在现代，又有一对人脉广泛，家境优越的父母才能养出今天武艺无双，医术精湛的柳烟儿吧。刚才柳烟儿说她不缺钱，她还真说对了。柳烟儿没有接管她家的财富与权力，她自然不清楚自己真是千金小姐出身很正常。也多亏了她父母将她保护的好，才能让她心无挂碍，一心向善，才使她至今仍旧不染纤尘，犹如一朵绽放的雪莲花。
　　虽然每个月划到柳烟儿账户上的钱不过3000块，但她每天食用的药材都是珍品，野生的百年人参、千年灵芝、百年枸杞以及从野生鹿身上采集的鹿茸等等，这些滋补药材价格昂贵，有些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柳家夫妇就算作为名望极高的教授，也绝对没有能力承担长达20年的消费。当然，这些都是通过韩清那里呈现在柳烟儿面前，但是，事实远非那么简单。这些年，颜倾月做过调查，但是只知道韩清的父亲是受柳家夫妇所托代为照顾柳烟儿，只是很多事情并不让柳烟儿知道罢了。
　　或许，是怕柳烟儿知道太多，压力过大，影响身心的调养吧，颜倾月舒心一笑，毕竟虎毒不食子，她不相信这么招人喜爱的柳烟儿会惹柳氏夫妇讨厌。除非，他们也想从柳烟儿身上得到什么。想到这里，颜倾月忽的脸色一变，满是狠戾，最好不是后者，不然，她现在又多了一对手，而且，这个对手不论在财力还是势力上，都要高出她一个等级，再加上血缘的优势，颜倾月自知还没开始她就落了下风。
　　颜倾月暗暗平复思绪，决定加快勾引柳烟儿的步伐，她牵住柳烟儿的手，眼中尽是落寞：“我想和你在一起，有你在，我安心，我怕你不理我”。她是怕，这点她没撒谎，她怕柳氏夫妇抢走柳烟儿。
　　柳烟儿：“……”
　　这又是怎么了？颜倾月害怕了？柳烟儿本来就话少，安慰人的话更少，来来回回不过是那几个词，没有华丽丽的辞藻，却如清茶般淡雅温馨。
　　“没事的，别害怕，我在，我一直都在的，倾月”，说着，柳烟儿冲颜倾月展颜一笑，笑的纯粹，不含任何欲望，她只是纯粹的想保护好颜倾月，不忍心看到颜倾月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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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我默默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