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枚的拼图》芋圆2号

5、[5.][6.]完结

　　[5.]

　　当方孙翎又一次出现在“拼图”的店门外时，张夏也正好从远处的街口走来，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打着招呼：“方先生，又见面了。”

　　这时方孙翎才明白，当初的不对劲来自于何处了！
　　是张夏对他的称呼！
　　不是“学长”，不是名字，而是“方先生”。
　　她给他的称呼竟生分地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张夏，”方孙翎盯着她的眼眸，放低了声音观察着她的反应，“我记起来了，我记起了我们之间曾经的一切！”

　　对面的张夏不敢置信的抬了头看着自己，咬着唇却不说一个字。
　　良久，她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这就是她多年以后的回应吗？

　　当方孙翎从咖啡店出来时，天已经很黑了。
　　张夏自从给了他一句“那又怎样”后，便不再招呼他，只是任由他坐到拼图关门。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

　　当这样子的情况持续了半个月以后，张夏终于忍不住，冲到他面前，质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方先生你有这么闲？！在我这能坐上一整天，却只是为了一杯咖啡？”
　　方孙翎放下手里早已经凉透了的咖啡，也不顾张夏的气急败坏，面上是一派的悠然自得：“张夏，你是在关心我吗？”
　　“关心你个头！”终于发觉了某人的无赖劲后，张夏气得甚至连脏话也不自觉地蹦了出来。
　　只是……
　　有人的无赖明显超过了她的预料
　　“唔……张夏，我可以每天多点一杯咖啡的。”某人移着鼠标，再一次淡淡说道，只是，那“一杯”两字，被突出的甚是清楚。

　　经过了这次的“无赖”事件以后，方孙翎终于能每天和张夏聊上几句。
　　即使，张夏依旧没有多少表情。
　　即使，每天的话题仅限于“今天天气真好”、“今天的花又开了几朵”之类的琐事。

　　而一个月后，方孙翎开始了往咖啡馆搬君子兰的举动。
　　他，对此乐不思蜀。
　　只是，结果便是，咖啡馆的空间开始不够……

　　[6.]

　　9月28日，是方孙翎的生日。这一日，他搬着一盆开得正鲜活的垂笑君子兰来了店里。
　　店里，张夏已经忙碌开了，只是……
　　望着张夏背影的方孙翎隐隐觉得，那个一向认真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随后，打翻了滚烫咖啡的小灾祸便证实了他的猜想。

　　方孙翎给烫伤了手的张夏上药时，很是心疼的说：“张夏，不要再开咖啡店了，和我回上海吧……”
　　张夏却只是转了头，并不答应。

　　“张夏！我喜欢你，所以心疼你！”方孙翎见她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不禁有些气恼，微微拔高了音量，以示自己的不悦！
　　张夏转过了头，却只是嘲笑：“呐，方孙翎，你喜欢的究竟是谁，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过？”
　　“……”皱着眉，方孙翎并不准备接话。
　　但张夏却自顾自地抱起了方孙翎才捧来的那盆垂笑君子兰，准备离开。然后后知后觉般对他说：“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吗？那就跟上来吧。”

　　当两人绕过一个又一个街口时，方孙翎看到的是某公共墓地的入口。
　　顿时，一股恐惧袭上心头。头一遭，方孙翎有了后悔的念头。
　　“走吧。”张夏侧了侧身，对身后的他说道。

　　当张夏停在某块墓碑前面时，只见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盆栽，然后轻声说道：“夏夏，我带着花……和那个人，来看你了。”

　　墓碑上赫然是午夜梦回时的记忆里那张稚嫩单纯的脸庞！
　　而照片下面，【张夏】两字仿佛晴天霹雳。
　　“不……不是真的……”方孙翎失控地嘶吼道，“这不是真的！”
　　顾不得方孙翎的失态，身旁的“张夏”已经开始呢喃：“我是张慕——张夏的双胞胎姐姐。你不是说想知道当年的事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当年的夏夏为了救你，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推开了你，但她自己却被车撞伤了……下半身瘫痪……那时医生就说，她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当时被夏夏推开的你，后脑着地。醒来的时候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失了忆。”
　　“夏夏不止一次远远地坐在在轮椅上望着你，却再也不肯出现在你面前。”
　　“她说，‘失去了所有可以骄傲事情的张夏已经不再是你的张夏，而失去了记忆的你也不再是当初守护她的学长’，所以她说完全没有必要再让你想起曾经的世界里还有个她。”
　　“后来，你出了院，夏夏便每天每天的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整日不再出门。只守着一盆君子兰，痴痴地发呆。快一年过去，她下半身的碎骨终于接合完毕、拆除不锈钢板，可以出院生活。”
　　“可是，因为长久关在病房不见阳光，她的那盆君子兰已经枯萎凋谢。在一年后的9月28日那天，夏夏趁着家人不备，偷偷推着轮椅出了家门。”
　　“之后，等我们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了医院。”
　　“据路人说，夏夏是为了捡从自己腿上掉下的那盆君子兰才会来不及避让，被车撞倒。”
　　“可是这一次，夏夏没能挺过来……她走前，很满足地说‘幸好……花没出事……’”
　　“她最后希望的，是能够葬在这里，看着你们曾经走过的城市。”

　　“不会的不会的……”当方孙翎滑落地上时，他不断的否认，只是脸上的泪却是止不住地流……
　　或许，这时的方孙翎才明白过来，当初认为的不对劲在于，曾经的张夏一直一直都是对自己温和的笑着，即使自己再过分、即使她再自卑。可是，如今的张慕，对于自己的出现，一直都保持了一份敌意、一份抵触。
　　而莫飞，当初的那句“怎么可能”，说的便是自己的那句“张夏她，过得很好”……

　　完整的当初，就像一千枚的拼图，即使失散了再小的一块，也依旧拼不出最初的一份完整。失去记忆的自己，即使多年以后找回了失去的记忆，却再也找不回当初一起和他拼拼图的那个人，自己只能对着那破损掉的一枚哭泣、对着支离破碎的拼图手足无措。

　　一年后，方氏集团的CEO正式宣布成立“思夏慈善基金会”。

　　墓碑前，总有人抱着一株盛开的君子兰，对着碑上的照片细细说着这一年的见闻。
　　等到天开始暗下来，那人才会放下手中的君子兰。
　　而后转身离去。
　　墓前，君子兰的叶子微微摆动，如同为那不知名的殇曲静静伴舞。

作者有话说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