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又去孤儿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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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边，在洛黎忙着应付放学“小高峰”的时候，华夕养老院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孤儿们吃饭的大屋子里，王莉端来了一盘馒头，拎了一筒米汤。
王莉，便是华夕养老院雇来专门看着这帮小孩子们的，四十多岁，长得壮壮实实，经常绷着一张脸，孩子们都挺怕她。她每天负责给孩子们做些简单的饭菜，还有晚上熄灯，因此每天和孩子们接触的时间倒也不多。
大的小的孩子们一哄而上，看着搀着豆面的馒头和稀得可以照见人脸的米汤，由于每天都吃不饱，小脸上都有种急不可耐，但顾忌着王莉还在，因此也都乖乖排队。
给孩子们分完了饭，王莉便回去吃饭了，孩子们各自坐在角落，拿着馒头和米汤狼吞虎咽。
“喂，华同，把你的馒头拿过来！”一个大点的孩子三口两口吃了自己抢到的事物，依然没有饱，撇撇王莉已经走远了，看到旁边一个小点的孩子馒头还有大半，便凶巴巴地恐吓道。
“不给，不给。”小点急忙往后退了退，急忙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含糊不清地说道。
大孩子一瞪眼，一把推开小孩子埋在馒头上的头，把小点孩子手中的馒头夺过来，三口两口迅速塞进了嘴里，两颊被撑得鼓鼓的。
小孩子被推得头撞到了墙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馒头已经进了大孩子嘴里，小孩子抽噎了两声，想哭，今晚又要饿肚子了，经常饿肚子的小孩子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闭嘴！把阿姨招过来就揍你！”大孩子吞咽下馒头，恐吓。
小孩子扁扁嘴，眼泪被吓了回去，最终没敢出声。
旁边的孩子们像没看到这一幕一样，没有一个出声的，各自缩在自己的位置，只是加快了啃馒头的速度。
华澈缩在一个角落，默然地啃着自己的馒头，连眼睛都没抬。这种事情，从华澈懂事起便几乎天天发生，大点的孩子抢小点孩子的吃的，等小点的孩子长大了，再去抢新加入的小点孩子的吃的，周而复始，看得早已经麻木了。
每次看到别人口粮被抢的时候，华澈甚至都会有点庆幸，自己今天被抢粮食的可能性又小了一点。
由于天生脸上的胎记，让华澈很受别的小孩排斥，很少有孩子愿意和他一起玩，无人愿意帮忙出头的华澈更成了大孩子们抢夺粮食的对象。
所以华澈再小点的时候，经常一整天吃不上饭，只能大口大口喝水来让胃稍微好受一点。
后来饿得狠了，华澈便开始尝试着反抗，开始的时候，经常被打得一身伤，口粮依旧被抢走大半，再后来，连续3天只吃到一口馒头，胃痛得微微抽搐的华澈意识到，只有全力反抗，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粮食，才能不饿肚子。
那一次，华澈面对比自己高一头的大孩子，忽略频频落在自己身上，疼得钻心的拳头，咬、抓、踢，幼小的华澈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打得毫无章法，却令人胆寒的拼命，像一头发怒的狼崽子，不要命得保护自己仅有的东西。大孩子被华澈疯了似的反抗吓得有点发愣，一脚把华澈踹开，放了句狠话，却最终，没有抢走华澈的馒头。
整个过程中，全屋子自里近二十个孩子，统一而整齐地远离了他们的“战场”，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
全身布满伤痕的华澈疼得微微颤抖，无视周围或恐惧或冷漠的目光，嘴唇抖着一口一口吞咽着自己拼命抢下来的馒头。
馒头已经冷了，冷得，似乎连华澈的心也冻住了……
不过之后，却很少有人敢抢华澈的口粮了。相应的，却也更少有孩子愿意和他接触。华澈，在孤儿院中愈加形单影只。
那时候，华澈5岁零4个月。
那之后，华澈学会了，每次打架的时候，不要命的下狠手。也学会了，让自己习惯孤独和冷漠。
华澈面无表情地啃完了自己的馒头，摇摇头，怎么又想起了那么久远的记忆。
看看外面已经半黑的天，想起了昨天新交的“朋友”，今天，他应该不会来了吧。期盼了一天的华澈暗暗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或者是他永远都不来了？有点懊恼地皱皱眉，怎么会相信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子一时兴起说的“朋友”呢，自己本来就永远是独自一人的，应该学着习惯才对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不是好习惯。
肚子吃饱了，本该高兴的华澈却隐隐有点失落。
吃过饭的孩子们三五一群的凑在一起说着话，有的争抢着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小画书，等待阿姨一会过来熄灯。孤儿院中的日子，本来就是单调而乏味的。这些小画书，还是住到养老院之后，秋叶镇有好心的居民给买的。
华澈在地上自己固定的角落，铺好了被子，穿着衣服躺在被子里。身体和冰冷的地面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冻得华澈的嘴唇微微有点发白。华澈等待着这刺骨的冰冷劲儿过去。
洛黎一路气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地终于跑到了华夕养老院。
再一次站到“狗洞”前，洛黎爬的淡定多了，难道是一回生二回熟？想想自己近三十岁的“高龄”，洛黎眼角抽了抽，安慰自己，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天渐渐黑得深了，洛黎顺着记忆摸到了孤儿们住的那排平房，从窗子里透出淡淡的橘色的光。
“喂，那个小孩怎么还在外面逛？”王莉吃过晚饭，打算过来收碗，走到门外正好发现了偷偷摸摸顺着墙根走的洛黎，“恩？你不是这儿的孩子吧？”王莉皱着眉问。
“诶？”洛黎被当场抓包，吓了一跳，看着眼前四十多岁，一脸严厉的妇女，一时有点发愣。不过仗着三十多岁的心理年龄，很快定下了神。
“阿姨好”洛黎甜甜地叫，洛黎努力让自己笑得天真无邪，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记得这是谁，但笑的甜点总没错，“阿姨，我叫洛黎，就住在附近，我能找小朋友们？”
王莉因为天生一脸严肃相，又总绷着脸，小孩子们都挺怕她，见了都躲着，偶尔有个孩子甜甜地叫阿姨，一时对这个小孩印象挺好。
“洛黎，哦！你是那个开小卖部的老洛家的孩子吧？”这个不常见的“洛”姓提醒了王莉，她终于想起了这个面熟的小孩是谁。离养老院最近的就是洛黎他们家的小卖部，经常去那买东西的王莉对洛黎倒是有印象。
“是是是！我爸是洛明。”洛黎忙应着，暗暗舒口气，最起码不会被当做小偷什么的扔出去了。
“好吧，那你进去吧，不过要在熄灯前回去啊。”街里街坊的，洛妈妈挺好说话，卖东西经常抹点零头，大家相处挺和谐，况且洛黎一脸笑容本身挺讨喜，因此王莉对洛黎的印象挺好。
“不过你可注意点啊，这里的孩子和别的小朋友们不一样，过得都挺独的，还爱打架，谁欺负了你一定要告诉阿姨啊，阿姨帮你教训他们。”王莉又叮嘱道。
“谢谢阿姨！”洛黎笑的更甜了，这么容易就同意了，这下以后终于不用怕狗洞了，这个人倒是面冷心热。
洛黎跟在王莉后面进了屋子，有点闹哄哄的屋子一下安静下来。
“这是附近的小孩，叫洛黎，你们不许欺负他啊，一起玩吧。”王莉介绍道。屋子里有的小孩都抬起头，打量着洛黎。
王莉看没什么事，收了碗，就扭头走出了屋子。小孩子是最闹腾的，屋子里一时又乱哄哄起来。
洛黎瞪着眼睛使劲找了了一圈，忽略了或讨好或敌意的眼神，终于发现了角落里的华澈。
华澈安静地躺在角落里瞪着天花板发呆，自动屏蔽了与自己无关的喧嚣。
洛黎看着一脸寂寞发呆的华澈，一时有点心疼。
洛黎迈开小短腿走过去，一下扑到了华澈的被子上，坏笑着压在华澈身上，“华澈，你在想什么？”
华澈被砸得一惊，坐起来，看到一脸坏笑的小狐狸，顿时满脸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我过来不高兴啊？”洛黎故意板着脸，戳戳华澈的脸，逗他，“亏我今天被我妈拉着看完店之后就赶紧跑过来找你玩，好伤心。”
“没有。”华澈赶紧摇头，好脾气得被一小团的小孩戳着脸，笑的一脸温暖，“很开心。”
洛黎把华澈从被子里拉出来，装作嫌弃道，“怎么这么早就钻被子，懒死了你。”
这样就可以骗自己一下，自己也有事情干，不是那么寂寞。华澈心中默默回答，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淡淡的微笑。
洛黎拉着华澈，顺势坐在华澈位于角落里的被子上。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洛黎从兜里掏出了从家里拿来的蛤喇油，挖出一坨，往华澈有点起皮的脸上涂去。
华澈看着洛黎往自己脸上涂东西，只觉得脸上清凉凉的，有种很舒服的感觉，有点紧张得一动不动，“是什么？”
“是蛤喇油。”洛黎轻轻得一点一点揉开，把剩下的塞到华澈手里，“以后每天早上洗完脸，还有睡觉前，都要记得涂一点哦，这样脸上就不起皮了，一定要记得哦。”洛黎不知不觉用哄孩子的口气说道。
华澈被一本正经的小孩子哄着，觉得揉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温温的，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嘴角往上扬了一个弧度，学着洛黎平时的动作，戳戳洛黎白白嫩嫩的小脸，答道，“我会记得的。”
洛黎眉梢跳了跳，汗，这是被七岁的孩子调戏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又去孤儿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