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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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已经到了要赶通告的时候，星期一的一大早崇柏就来敲卫琛的门。
卫琛意外地并没有在睡懒觉，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来给崇柏开门的时候，还赤裸着上半身。
卫琛的模样有些颓废，吸了一口烟之后说，“不去了。”
“咦？”今天为什么不去？
崇柏有些着急地问，“是身体不舒服么？还是……”
卫琛皱着眉头打断了他，“你不记得了么？”
“……”崇柏看着卫琛，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今天是沐儒的忌日。”
崇柏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卫琛的表情很痛心，好像真的是什么生命中最真挚的人去世了一样，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不说沐儒是用柏木制作出来的柏奚，而且这种结局也是他自己……
卫琛一把捉住崇柏的衣领，打断了他的思维，“你果然只是一具没有丝毫感情的木头，沐儒本来是不用死的，你对这件事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不是的，沐儒是自己选择的……
但，崇柏不会告诉卫琛这些，他选择尊重沐儒，因为他已经消失了，这就是他最佳的优势。
卫琛几乎是粗暴地放开了崇柏的衣领。
崇柏从地上爬起来，神色不变——带着他一贯的淡淡忧郁和儒雅，“我去重新安排通告。”
卫琛看着崇柏离开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他讨厌这种事物脱离他掌握的感觉。身边原本最重视的伙伴却一直把照顾自己当初一种使命，甚是是一种天职。难道就没有一秒钟可以让崇柏抛去那种除妖师和柏奚之间的束缚，是不是如果崇柏不是自己的柏奚，他就不会这样跟在自己的身边侍奉自己了呢？
柏溪是不存在死亡的，只有消失这种说法。
他们没有可供阴帅提到地府的灵魂，他们只是用灵力、鲜血和一块柏木所制作成的人偶罢了。
卫琛去怀念已经消失的沐儒，也只不过站在那颗千年的大柏树下，抬头仰望着曾经属于沐儒的木核，挂在柏树的一根树枝上。
柏树上挂了许许多多的木核，它们会随着风摇晃，甚至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是柏奚消失后的状态——木核上刻着主人赐予它们的名字。
他们或是替主人抵挡了灾难而消失去，或是直接被利器刺穿了木核。
对于人类来说，不管是哪种，都算是“死于非命”。
崇柏站在不远处，凝望着一动不动的卫琛。
他可以理解卫琛和沐儒之间的感情，他从卫琛十岁那年就开始照顾他。
沐儒的出现仿佛是划过冬日的一束阳光，照进了卫琛对感情冷淡的心。也是沐儒的出现，让崇柏知道，原来主人和柏奚之间，可以有这种关系。
一时之间，崇柏为自己对卫琛产生过的超于伦理的感情看到了一丝希望，只是当他渐渐想通的时候，卫琛和沐儒的世界，已经不是他可以插得进去的了。
沐儒成为卫琛的式神后，两人几乎是像恋人一样相处。崇柏依旧每天如一地做着助理和替身的工作，那段时间卫琛接了一部长篇武侠电视剧，几乎全部的武打场面都是崇柏完成。
那是卫琛第一次演男主角，名声没有现在这么大，导演敢给他脸色看。
NG了几次就会被骂，卫琛是个心气高的人，心里自然不爽。
可是每次收工之后，只要一看见在等候自己的沐儒，卫琛的心情就会明朗起来。
崇柏在前面开车，他们两人在后面说说笑笑。
沐儒有的时候甚至会趴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和崇柏说话。沐儒笑起来特别开心，眼睛眯成一条线，睫毛交错在一起，看着这样的沐儒，崇柏也会真心地微笑。
他虽然在心里理清了自己对卫琛的感情，但是并不会嫉妒这样的沐儒。
因为崇柏的全部都是围绕着卫琛而构建的，如果卫琛喜欢，他也会学着去喜欢；而且，沐儒着实是个很会讨人喜欢的人偶，无论是撒娇和开玩笑都恰到好处，和他相处，不善言谈的崇柏觉得很自在。
渐渐这种三人行的模式仿佛固定了下来，不管卫琛去哪里工作都是三人在一起，武侠电视剧的取景几乎跑遍了中国最美的山水之地，他们三个都一起。
卫琛早就习惯了崇柏在旁边，也不会觉得他是个电灯泡。有的时候情到浓处，自然地亲吻到一起，还是崇柏提醒他们有人靠近。
一如卫琛一贯以来相信的——崇柏就是他的影子，有需要的时候回头，他就在那里；如果不想他在身边，也是一句话就可以赶走的。
崇柏已经变得和空气一样，让人不易察觉，却也可悲地重要。
那次他们去拍戏的地方，坐落在山水园林之间的一个小镇，虽然住的是镇上最好的客栈，隔音效果并没有多好。
崇柏原本和卫琛的另一名助理住一间房，可是房卡拿到手的时候卫琛皱着眉头让那名助理去另外找了间房。
空荡荡的房间里变得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耳边不断传来隔壁房间两人情事进行当中的声音。他们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不断地喘息着，卫琛的声音不断地说着“爱”……
崇柏缩在床头，屈膝抱住自己，抱住头，遮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一声声的“我爱你”还是传了进来，一下一下，击打着他本该长有心脏的位置，第一次觉得，真的会痛的呢。
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隔壁房间的呼吸声才渐渐平缓。
崇柏已经了无睡意，而且再过不久他还要把卫琛拍戏时的东西准备好。他直接走出了房间，屋外的空气很好，叶子上沾了露珠，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又是新的一天。
崇柏站在酒店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的日出——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卫琛开心就好了，卫琛终于从母亲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终于找到了自己爱的人，他不是应该为卫琛感到高兴吗？
有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崇柏转身一看，居然是穿着睡袍的沐儒。
柏奚的身上是不会产生体温的，而沐儒的身上却暖暖的，那是卫琛的体温……
沐儒的笑容在此刻似乎变了调子，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崇柏的脸，几乎咬着他的耳朵说，“吵到你了吧，你都没有睡好。”
崇柏不习惯沐儒离他这么近，挣脱开了他的手臂之后，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摩擦的过程中，本来就松松垮垮的睡袍更是敞开了不少，露出了锁骨和胸前的吻痕。沐儒倒是不在意，任由它这样敞开着。沐儒笑得肩膀都发抖，“小柏，这样是不行的哦，卫琛一定会对你完全厌烦的，这么忠心耿耿的柏奚，会被主人嫌弃的。”
崇柏的目光中透着认真，“柏奚所制作的用途，不就是这样吗？”
沐儒摇了摇头，“柏奚的用途只是成为替身傀儡罢了，只需要一副没有感情的木偶。真不知道是哪个除妖师把我们制成这样一副模样，有感情得如同人类一样。就是因为你总是一副‘这是我的职责’的模样，卫琛才对你不敢兴趣，完全不珍惜你哦。”
崇柏：“我不需要他对我……感兴趣……”
崇柏话还没有说完，沐儒便扑了上来，一吻封住了他的口。崇柏几乎是愤怒地把沐儒推开，“你干什么！？”
“啧啧……如果吻你的是卫琛，你恐怕不会这样对他吧。明明就喜欢得要死，明明就对我嫉妒得要死嘛，干嘛还一副给我们做嫁衣的模样，这么苦情的人，观众反而不会买账哦。”
崇柏听着沐儒的话，脑中嗡嗡作响——
他一直都跟在卫琛的旁边，而卫琛不喜欢和其他的除妖师一起，崇柏不知道其他柏奚是如何和除妖师相处的，他心中只铭记着他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天，一直回旋在他脑海中的话：汝等所为，皆以除妖师为重。
小心翼翼地把喜欢的心情埋藏在心底，只希望可以陪在卫琛身边。
沐儒的话仿佛把现实撕裂在他面前：没错，卫琛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崇柏不嫉妒沐儒，他的眼里几乎只有卫琛，“你不是……”
“小柏想说‘爱’吗？我不爱他啊，只是这个没有卫肃的世界太无聊了，找点乐子而已。”
看见崇柏握紧拳头，沐儒笑着摆了摆手，“别紧张，小柏。卫琛也不爱我的，那只是说说而已，男人做|爱的时候总喜欢乱喊……”
他甚至还喊过你的名字哦——这一点沐儒出于无聊和找乐子的心情是不会告诉崇柏的。
沐儒看着崇柏仍然没有放松下来的神情，表情突然落寞了下来，“真羡慕你，还没有存在那么久……”心还是那么透亮。
我只是很累了，很无趣了。
又不得不遵循卫肃的遗言：不要轻易离开这个我们都深爱的世界。
但是你不明白吗？
如果这个世界没了你，就不是我深爱的世界了。
卫肃真的比我还自私，还讨厌。
带着我的挂念安详的死去。
那我呢？已经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世界中只有你一个人的我，要怎么留在这个世界？
我又可以带着谁的挂念离开？
当卫琛撞进沐儒的圈套的时候——就是他了。这种想法不断在沐儒心中回荡……
沐儒又突然笑道，“不过……很快我就不会这么无聊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沐儒拢了拢睡袍，笑容又恢复了之前阳光的模样，“待会见，大概还可以睡三四个小时，不是么？”
很快，崇柏就明白了，沐儒说的“一切都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