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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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入了子时。
怀里温软的女子已然睡熟，赫连幽山又怜又爱，他也顾不得自怨自艾，小心的抱着她，索性拉过软塌上早已被揉搓的不成样子的大块丝缎，将两个人草草的包住，将腿贴在池沿上走出直线，摸索着重回温泉，把两人又速速的擦洗一番，打算回主屋歇息。
两人的衣服和盲杖早已不知抛落在了哪个地方，他也不找，单手牢牢地抱紧连秋雨，伸出断腕向前一步一停往前摸索着，途中踩到不知什么东西，害他一个踉跄差点绊倒，他一惊，忙伸臂扶稳她，发现没醒，才又放下心来。脚步不敢再抬，索性脚底搓着地面慢慢往前挪。
有这个丫头在身边搅得他神昏魂摇，赫连幽山发现自己深厚的‘气杀内经’多年来第一次没办法施展，幸而她此时已睡，他屏息宁神，尽力凝神催发一些内力，凭着气流的流动找准方向，慢慢出了‘碧波泉’，过了暖阁，好容易来到正屋门口，一迈腿，右膝盖就被个什么箱子重重的磕了一下，赫连幽山慌着护她，赶紧止步，好容易提起的内力瞬间散尽，气得他照着还依然睡的无知无觉的丫头的嫩臀上轻拍了一下，拍完又忍不住心疼，揉了又揉。
他知道这屋子里为了今个儿的婚礼重新布置了一番，又摆满了小妻子的嫁妆箱笼，起先他本没打算今晚留宿‘芙蕖堂’正屋，根本没有提前熟悉，他若贸然往前走，摔了自己平常，摔了她可万万不能。这功夫儿，赫连幽山才蓦地知道疼一个人是如此滋味，想把她揉碎在怀里，或者融化了热热的镶镀进胸膛里的心尖尖儿上，方可心安。
可现下，他却犯了难。明明床榻就在面前的屋子里，他却找不着，没有办法在不惊扰到她的情况下自己走过去，他想把她尽快安置好，她是那样娇滴滴，他怕她明天起来身子难受，又怕她醒了再难睡好。心里生自己的气，无奈只得摸摸连秋雨，发现包的还算牢靠，呼吸也是睡熟的频率，不顾得自己多年来一贯的谨慎持重，赫连幽山索性不顾形神狼狈，轻声唤了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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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幽山始终牢牢地抱着秋雨，两人俱都寸缕皆无，肌肤相依，气息交缠。
他睡不着，摸她的湿发，担心会让她头疼，就拿布巾一缕缕给绞干。又怕惊醒她，动作极轻极小，他不停地摸索她，用手指去瞧这个小女子的样貌和身子，包括她玉润的小脚丫，还有细葱样的手指头，他不停的亲吻她的身体四处，不停地嗅着她的香气，他把手指放在她的鼻端，探感她娇弱的气息。
他把自己的眼窝凑到她的小嘴上，努力撑开一点儿眼皮，翕动着去够她的软唇，够不着他就再使劲，够着了又心底叹气。他想把她变成眼珠子，放进他空洞洞的眼窝里，说不定就能看见，还能永不分离。
如此种种，他怎么都觉得不餍足。他突然觉得，心底里升腾出如此多的快乐来，如此多的忧伤来，她欣喜拥有了她，害怕守不住她把她丢了，又担心她明天醒过来厌烦他，后悔和他在一起。
他是个重残人，又那样老，甚至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他明知他无法给予她的东西太多大多，可他沉在几乎窒息的深黑冰潭中已经几十年，今天老天终于发了慈悲，怜他受了那样多的活罪，把她给了他，让他成为她的丈夫，他猛然间尝了香甜喜乐，她就成了他唯一可以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即使知道自己卑鄙自私，可他又怎能不贪婪之极的死抓不放？想要全部霸占？！他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不停为自己开脱，不停为自己解释。
他想起天山雪顶上，有种特有的极其稀少珍贵的花－－冰坛罂粟，此花艳丽无比，闻之食之都能叫人终身成瘾，成瘾的人不是想戒戒不掉，而是痴迷喜爱，至死都不原意戒除。他的夜影暗卫就用此花来控制人的意识，令其卖命。此时，赫连幽山终于明白那样的感觉，因为，此刻他突然惊觉，怀里的女孩不正是他的“冰坛罂粟花”么？
女孩不知梦见了什么，小手动了动，又很快安静下来。
赫连幽山把自己的身子弓成一个恰恰好的巢，小心把秋雨放进去，严严地束缚，牢牢的锁死。
两人的发，缠绕着，结发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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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新婚夜，连日来颠沛流离，超负荷的秋雨睡的极其深沉，可幽山却难以入眠，反而，身体和思维变得异常的灵敏，忽而欢欣，忽而悲哀，轮番更替。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那样烈火般炙烤他的煎熬打磨的累了，抱着秋雨勉强半寐过去。
他睡了大概不过半个时辰，突然被怀里辗转的秋雨惊醒了过来，他一怔，立刻就意识到怀里小妻子的不对劲。伸手寻到了她的脸，她的小脸虚汗涟涟，一摸额头，滚烫灼人，烫得他的心蓦地一片惊乱。他急忙低下右耳紧贴着在她的嘴唇上，一边连声唤她乖乖，一边轻摇她的身体。
“秋雨，秋雨，”他明明知道她动了动嘴唇，他却怎么使劲听都听不到一点儿声音，颤抖着手摸索她急促的鼻息，摸索她絮乱的心脏震动，明明怀里抱着她滚烫的纤瘦身子，他却眼前一片漆黑，他心里油煎似得酸楚不堪，又开始害怕担忧，直后悔昨晚没让人在正屋外间儿值夜，要是外廊子里值夜的下人睡过去了，没有听见屋里的动静，不过来怎么办？“来人！来人”他喊道。
赫连幽山索性起身，沿着床沿摸索到床尾的衣架，胡乱扯了件袍子一只手好容易穿在身上，心里放不下床上已经完全感知不到的连秋雨，他早忘了这不是他惯常起居的‘青曜院’，转身就往外大步走，却猝不及防，‘轰’得一声撞在柜子上，重重地扑到了地上。他心里乱麻一般虚杂，顾不得疼，快速起身，却完全失了方向，站在原地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不禁又急又气，一掌就将碍事的柜子击得粉碎。嘴里一迭连声的呼唤下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严重的变了奇怪的调子。“快来人...叫东方梅...”
赫连幽山一唤人，“芙蕖堂”一时间灯火通明，外廊值夜的侍女跑过来挑帘往里窥了一眼，见王爷要吃人的阎王样子，哪里敢贸然近前。她飞快跑去后院请了吴嬷嬷，也有胆子大些的下人将仍站在一地碎家具中的王爷搀到王妃身边。吴嬷嬷急急得赶过来，见王妃面颊通红，额头滚烫，唬得差点跳了起来，赶忙吩咐小丫头用凉帕子搭在连秋雨额头上。再看王爷的情形，心里亦是忐忑担心。赶忙指挥着下人们各自忙开了，又叫去传王爷的侍从，赶紧去请丞相东方梅大人，松珍枫叶她们四个被传进来伺候着，四个宫女是第一次见到赫连幽山的庐山真容，俱都惊骇不已，却不敢丝毫露于面上。此时，他们看见赫连幽山紧紧的拥住公主担忧已极的样子，众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秋雨已经烧的骨头缝里都冒着酸疼，有些神志沉沉，半是糊涂半是明白的，刚才的喧闹她根本不知，听见他在她耳边絮絮喊她，方勉力睁开烧的涨疼的眼睛，龙凤喜烛的烛火仍未熄灭，看见因焦急而白了脸的幽山，他死死皱着浓黑的眉毛，幽暗眼窝上的长睫毛颤抖不止，而他握着她的手，大手掌里都是汗。
她酸胀疼痛的身子里突然有一种陌生的被人当作珍宝般呵护的情愫慢慢弥漫开来。她不忍他的焦急无助，想跟他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发不出声音来，只得反手轻轻的握着了他的手指，向上游弋，引领着它放在自己的睫毛上，眨了眨，告诉他：我还好。
手指一被小手攥住，令憋闷焦躁的赫连幽山猝然间浑身一震，停了叫喊，呆呆地任她把他的手放在那排羽睫上，厚重的寂静夜雾中，他像是突然看见了那排长长的睫毛如雀般飞了起来，再悄悄的落在了他的心坎上。
他双臂一环，紧紧地将秋雨搂在怀里，张着嘴无声地出了口气，身子似乎微微地发抖，他青白着脸道：“可是难受的紧？别怕，医生马上就到。”他平生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失去什么，或者想要拥有什么，此刻，两个变成一个，那就是他怀里这个小女子。“乖，你想存心吓死我！”
连秋雨难受，只觉浑身无力。可听他这般不讲理的埋怨她，又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难道生病是她愿意不成？可不就是她昨天这么愿意着么？
赫连幽山的手指还流连在秋雨的脸颊上，立刻就摸到了她的笑朵儿，他先是长出一口气，悬着十停的心落了一停。又觉着这可是个怪丫头，枉他下架子哄了惯了一晚上也没个好脸色，如今病了反倒露了笑模样。“我瞧出来了，你这丫头可是个没心没肺的。”他叹气道，他心里还有些不中受，这样娇憨的笑靥，其实他却是怎么都瞧不见的。他不禁叹息着喊她，“秋雨...”，手指贪婪的在她的梨漩和上翘的小嘴上一遍遍的反复摸索，一边担心着又一边满足着。
见连秋雨神志还算清醒，赫连幽山心内稍定，便扭头吩咐人更衣，吴嬷嬷先上前轻拍赫连幽山，帮着为他整衣，他一边穿衣一边仍不放开烧的昏昏无力的连秋雨，他怕他一松手，她就消失不见。好容易收拾停当，接过青藤递过来的水要喂，连秋雨发现自己如今竟然寸缕不着的窝在被子里，高烧加羞窘，面颊更红，顾不得头昏脑胀，喘息息着硬要起身先穿衣。幽山硬不起心肠和她拗，心里暗骂她磨人精！却无奈只得依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