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都是二百五》沐北夕

14、孔明灯真是煽情的东东

　　七月的风带着荷塘特有的水腥味，如果仔细闻的话还混着一阵蔓草的清香，知了已经渐渐歇下去了，时有回巢的鸟儿在头顶扑哧飞过，撞碎了月光下的树影。傍晚的气温已不似白天那么灼热，反而带着点水汽的凉意，迎面吹来，很舒服。原本热闹的校园顷刻间冷清了许多，大家都是归心似箭，在学校逗留的人也都在寝室忙着，像我和凤尾这样有闲心出来散步的几乎没有了。
　　凤尾拿着两个孔明灯好像很兴奋，时不时地摸一下，像小孩子收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样。
　　特意找了块隐蔽的地方，要是被保卫大叔看到了准得上来一脚踩扁已经燃起来的孔明灯，上次元旦节我们就领教过一次了，只是那时候凤尾还没来。
　　我掏掏衣兜，故意慌张地找了半天，然后很遗憾地对凤尾说：“打火机忘记带了，怎么办？”
　　凤尾一下子看起来好失望，“那怎么办呀？我们……我们回去么 ……”嘿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假装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只有回去了。”
　　凤尾的眼睛忽悠忽悠就蒙上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委屈得像看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鱼就是吃不到的小猫一样，我恍然大悟地叫起来：“哎呀，忘了便利店离这儿不远的，凤尾你去买个新打火机好不？我先把孔明灯撑起来。”
　　凤尾一听还可以放孔明灯，马上来了精神：“嗯嗯，我马上去，很快就回来的。”说着人早就跑出三米远了。可怜的孩子，你不是看到我把打火机放在裤兜里的么，刚刚我找的是衣兜，怎么就不知道怀疑一下呢？害得我良心一抽一抽的。
　　凤尾跑得真的很快，我刚把字写好他就回来了，差点被他撞个正着，我接过在他手心里已经沾了他薄薄汗水的打火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欺负这么善良的孩子要下地狱的。
　　凤尾小心翼翼地提着孔明灯，我蹲下点燃了引线，空气很热，所以纸糊的灯很快涨起来，慢慢向上飘去。飘过树梢，飘过路灯，升上更高的地方。接着是第二个，我趁着凤尾还在关注第一个的时候赶紧点燃，萤火般的光亮映着凤尾满足的笑脸在他面前缓缓升起，凤尾收回高望的视线，转到眼前的孔明灯上来。
　　风味站着一动也没有动，双手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睛也一眨不眨，直到孔明灯上的字开始变得模糊，他才转过身来。我看到他脸上早已清泪满行，忽明忽暗的光线显得他的眼睛更加跃动，好像一泓清泉潺潺流过。我伸手抹掉他挂在腮边的眼泪，“刚刚不是很开心的么？怎么一下子就哭了？”
　　凤尾没回答我的话，径直扑过来在我肩上蹭已经决堤的泪水，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是我觉得他把鼻涕也抹在我衣服上了。
　　我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像哄小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别哭了，被人看到多丢人啊。”
　　凤尾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来，（其实凤尾比我要矮那么一丁丁点，主要是他平时穿鞋子太高，害得别人都以为他比我高，愤怒啊！）
　　“阿……阿梓，你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嗯。”我看着越飘越远的孔明灯，复有低下头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其实我不知道这两句话对凤尾的震撼力有这么大，我猜他会感动，但是没想到他会哭，这样越让我觉得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他的以前是怎么的，想来应该不会好。
　　凤尾胡乱抹去脸上残留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来，“阿梓，你以前也对我这么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可是那以后你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好想再听到你这么说，又好怕听到你说，阿梓，你不会再消失的对不对？对不对？”凤尾抓着我手臂的力道加大，我有点吃痛，但是没拉开他。
　　“凤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虽然现在问这个有点煞风景，但是不得不问。
　　凤尾低下头不说话，肩膀又开始抖，我知道他在哭。
　　我一把拥他入怀，“好了，我不问了，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凤尾这次哭得更无节制，甚至声音都开始沙哑，我心蓦地有点抽痛，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紧紧地抱着他，感受他内心的那份害怕和恐惧。
　　我就势扶着凤尾坐下，他靠着我的肩头没有起来，气氛有点诡异的沉默，我扯扯自己的衬衣：“你明天得给我洗衣服了，鼻涕都抹了一大把。”
　　凤尾深呼吸一口气，才从刚刚的呜咽中缓过来，整个人都靠上来，我顿时感觉自己都要偏下去了，忙用手撑地，把凤尾扶正。
　　“哭够了好受点了吧，你把三十年的眼泪都一次性哭完了，所以以后三十年都不许再哭了，知道么？”
　　凤尾点点头，把最后一把眼泪抹在我衣服上，“阿梓，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现在不要问我好么？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嗯，我相信你，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哭了，我懒得洗衣服。”（你的衣服都是凤尾洗的好吧）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过树梢照到草坪上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蛐蛐蝈蝈的奏鸣曲此起彼伏，虫吟不断，草香萦鼻，有很久不曾感受到这么宁静的夜晚了。突然心里有种悸动，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花前月下气氛的感染，我觉得要做点浪漫的事才能融进这美好的夜，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凤尾闭着眼睛享受这静谧的空气，银色的月光穿过樟树叶的缝隙扑在他脸上，好像他每根细微的纤毛都在舞动，玫瑰精在花瓣上起舞，月光在他脸上游走，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他。
　　凤尾感觉到我灼热的气息，猛地睁开眼，因为靠得太近，我似乎都感觉到他张开眼的刹那密密的睫毛扫过我鼻尖的微痒，他睁着大大的双眼就这么看着我，我也就这么看着他，他泛红的嘴唇不安分地抿了一下，我觉得他是在暗示我，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凤尾似乎还没反映过来，身子僵住了，任由我把他拉得更近，凤尾的气息仿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我微睁着眼，看到凤尾眼里的惊喜和不安，顺势把他压倒在草坪上。凤尾渐渐开始回应我，双手攀上我的肩头，我绕过他的舌尖，那是一种竹子特有的清香，此时的我就好像置身在一片茂密深幽的竹林里，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凤尾愈渐沉重的呼吸。
　　我手指穿过他柔柔的碎发，另一只手半撑在地上，说实话这样子真的好费力，但我又怕地上太搁人，不敢整个压着他，早知道就不要躺着了，累死大爷我了！（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么~不解风情）
　　时间越久越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好像在另一个地方，我也这么吻着凤尾，身后还有一个竹子搭的凉亭，亭子里摆了两个青花瓷的酒杯和一个画着老翁垂钓图的小酒壶。好熟悉，好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哪里。我睁眼看着凤尾，他沉醉在亲吻的温柔中，随着我舌尖的游走慢慢扬起优雅如同白天鹅般的脖子，在月华朦胧下像只蛊惑人心的小妖精。
　　当然我不会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出格的事，感觉到凤尾越渐下滑的双手和平缓均匀的呼吸，我知道他快要睡着了。不知道是我吻技太好让他睡着了还是太烂了他都能睡着了，我慢慢起身，凤尾侧头歪在我手臂弯里不动了，看样子真的睡着了。
　　我慢慢放下他，起身揉揉早就撑麻了的另一只手，搁得到处都是草印子，低头看看凤尾，睡得挺沉，看来待会我只有背他回去了。
　　说出来都不可思议，我的初吻居然给了一个男生，原来我幻想过女孩子温温软软的唇吻起来会是什么感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等凤尾，我从初中开始是有很多女生喜欢，可是没有一个跟我表白的，而我又没有遇到特别心动的，所以到刚才为止，华丽丽的初吻终于有人要了，激动一把。
　　月亮升得老高了，蛐蛐儿们也已经唱到尾声了，外面的湿气很重，草叶子上开始凝结露水，我扶起凤尾让他趴在我背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凤尾最近是不是吃胖了，上次背他的时候还没这么重的，回寝室的路不近啊，还要爬三楼，我的老腰。
　　好不容易爬上楼还没开门就被黎轩逮住，他穿着大花的睡衣痞痞地斜站在门口，嘴里还叼着碎冰冰，“蚊子你行啊，这才几个小时不见你就把别人拿下啦，嘿嘿……感觉怎么样？”
　　我无力地翻他一个白眼，“滚！”
　　“哟哟，难道好事被人搅了心情很不爽哦，放心吧，这栋楼的人差不多都回家了，晚上弄再大动静都没人管的，嘿嘿……”再笑！要不是还背着凤尾我一准儿踹掉你丫的两个大门牙。
　　我不理他，直接开门进去，末了再送他一记眼刀，“睡你的觉，大男人这么八卦干什么！小心舌头长了打结。”
　　黎轩坏坏地笑着进屋去了，我关上门把凤尾放下来，睡得这么死，把你扔垃圾桶里都不知道。这沾了一身的灰，洗个澡先。
　　我摇摇凤尾，这澡得自己洗吧，难道还要我伺候？我又不是柳下惠，定力不好。凤尾哼哼地揉着眼，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去洗个澡再睡，快点。”
　　凤尾晃悠悠地站起来，等彻底清醒过来，脸刷地就红透了半边天，“阿梓……你……我们……刚才……”我把他已经很乱的头发揉成一个鸡窝才满意地放开，“快去洗澡啦，还想回味的话我随时奉陪，嘿嘿。”我觉得自己笑得很□□，真的。
　　凤尾抓起掉在椅子上的睡衣就冲进厕所，“我先洗澡，你……你先睡吧。”
　　“要不要我帮你啊，你好像没拿沐浴露进去。”我觉得这么欺负凤尾是件很不错的事，凑近厕所门嘿嘿笑着对他说。
　　“不用……不用了，你把沐浴露递进来就好了，我自己洗。”我觉得凤尾的声音都有点打颤，真是害羞咧。
　　我敲敲门把沐浴露递进去，凤尾伸出半截手一把抓过去，“砰”地关上门，然后是哗哗的水声。嘿嘿，以后会有更好玩的。
　　为了安全保密起见，我又开始搜寻可能藏在寝室某个角落的摄像头，不过还是无功而返，难道舔舔嘴角，好像还有凤尾的味道，感觉不错啊，以后要多多尝试才行，真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神经末梢分叉过多了，对着凤尾这种小点心居然还崇尚着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暴殄天物啊。
　　既然凤尾还不想告诉我他的过去，那就再耐心等等吧，现在先盘算盘算怎么把他吃到手，嘿嘿嘿嘿……李文梓你真是邪恶啊，你以前不是名冠全寝的清心寡欲么？现在连骨头渣子里都刮着淫风，走火入魔，要死了你。
　　有些事是不能尝试的，再美好的东西只要你没有接触，就不会上瘾，一旦你跨过界限，想收回来就不太容易了，就像现在的我。
　　是我多心了？那那张照片是怎么拍到的？该不会……有鬼啊！无稽之谈，淡定，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