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拉萨》往事随人愿

1、我从北京来！

　　仿佛一伸手，便从那蓝的精湛的天空中触摸到一片白云，放入口中尝尝它的味道，竟然也是稍带些许的醉人的膻气，把我整个的裹在里面，让我逐渐清醒的意识到，我离那深远无垠的天际是那么近。因为脚下的那片土地是在本已雄浑的土地上高高的升起的。向着天空询问。人类——究竟是怎样才能达到最高的生命之颠？是不是无休止的所取和唯利是图的野心？是不是将信仰埋弃荒滩，成为孤坟？上苍将美好的精神赐予了高原上虔诚问讯的人们。于是，他们从此达到了人世间极乐生活的净土。自由，是他们伴着山风飞翔的心，强壮是他们放声高唱的心胸。永生，是他们民族不灭的灵魂。这个民族就是触摸日光的民族，他们住在离日光最为接近的地方——拉萨。
　　日光就是均等的照射在每一个行走在拉萨街头的行人脸上，从肤色上，你可以比较容易辨认出那一个是真正的藏族人，他们的微泛着黑色的面孔里含着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为了这年经日久的，永恒不灭的阳光，为了身处雪域高原，为了一代代虔诚信仰的传接，为了脸上爬满深痕的阿爸阿妈，为了哼着歌儿，踏着舞步含情注视自己的姑娘，为了尚在强壮嘶叫，灵活奔跑的肥牛壮羊们，为了山峰上覆盖的纯净雪毯。藏胞们浅浅的笑着。我一边欣赏着这含蓄，诚挚的笑容，一边继续向前走去，虽然来到拉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可是这个城市，这座高原所蕴含的精神上的宝藏，我始终不能够，也永远不能完全挖掘。

　　翠绿的枝叶中调皮的挂着好些泛着青的苹果，就要成熟的香气散发出来，一种弥漫着的新鲜感就这样使我每日抽出时间来到拉萨的街头来看一看，每次去，又不禁会有种种感觉产生出来。听着耳边流畅的藏语对话，看着他们古铜色泛光的脸庞，我也笑了。于是，我用藏语回答询问我的人“我不是藏人，但我从小生长在拉萨。”有的人听后，马上会拿出地图，询问我哪一条路，哪一个寺院该如何走。我当然一脸茫然，拉着男朋友的手赶快跑掉。

　　当我走下飞机，踏入西藏大学的校门时候，我就曾悄悄的告诉自己：“虽然我只是一位前来进行交流的教师，但现在你是来学习的，你的任务就是收集，整理各地的藏文俚语，研究藏语发展的历史过程，还有很多很多，反正你不是来观光猎奇的。”于是，西藏大学将我安排在藏语系见习，又让我每周教授一次大课，送我去援藏教师宿舍楼，介绍藏族同事给我认识，总之，在适应了高原反应后，我把自己当成了一位纯粹的z大藏语系的讲师。这一切都是在进藏一个半月之后才步入正轨的。其实，高原反应差点让我打起了重新回北京，回到我在中央民族学院的办公室里去的念头。那时，天空不再蔚蓝，藏胞们不再亲切，一切皆在呼吸困难，头脑不清中度过。值得庆幸的是，我终于熬了过来。
　　藏族教师们，秉承了民族的良好品德，在治学上一向严谨有序，而生活中又乐观狂放，称得上是良师益友。不管在什么场合，我坚持和他们用藏语交谈，并时刻记录下我寻常时候听不到的语言用法，语法组合形式。甚至是语音语气的流畅及连贯性。这是一所最合适的藏语言学校。而我俨然是一位谦虚的汉族学生。我将北京的种种情形告给那些渴望首都已久的教师和学生们。“走进去，那就是一座迷宫，当你顺着通畅的小路向里面行进时，冷不防便会有一堵墙将你的去路挡住。退回来，仍然有路，沿着路再向前走仍然还得照样子退回来。翻墙过去，那便是不合规则的”藏胞们便会问：“那我们到底是迷失在四合院所在的胡同还是那幽禁的皇宫里那？”其实，只不过是被城市中的迷雾困惑了，心都在挣扎，不太容易走出来的。只是我也有个爱笑的毛病，这些问题都还没有回答完，就默默的笑着，见到大家都渴望的目光，又鼓足勇气继续说下去。在这样微弱的勇气支撑着的时候，不免会被藏族同事们拉去跳舞，唱歌。可怕的是藏民们一开口，我怎么都张不开口。他们用紧绷的弦射出嘹亮的箭，只冲天际，将一切欢愉，满足和爱恋歌唱出来，再看那小伙子已经用眼睛看定某一个姑娘的身姿，不再移开。此时此刻，我便可以借口退出圈子。退到后面，拍着胸口，轻轻的吁出一口气，只等到冷下来，再与大家一同返回宿舍。我也曾示意我的男朋友小杨学这些小伙子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完全遏制住了他艺术的天分，他几乎连一句像样的情歌也唱不出来，眼神也从不那样定定的凝望，只透着着一些事故。

　　在遍览了拉萨的各大景点和盛世之后，我认识到了，在西藏，拉萨还是一个受教育程度很高的城市会说汉语的人数不少。说的也比较地道。即使说藏语，也相对正规。于是，我决定出拉萨到附近的县村去做一些考察。到那些民俗浓郁的又没有现代商业气氛的地方去。经过藏族同事的推荐，我第一站要去曲水。从拉萨到曲水并不远。路途也不艰险，适合我和小杨自驾车去探访的。

　　汽车奔跑的速度谈不上快，因为我执意要欣赏沿途的风光，我坐在车里和路上碰到的每个人挥手致意，阳光直射在脸上，也许不久之后，我就会和藏民们一样拥有黝黑的皮肤，再穿上色彩绚烂的藏袍，将一头秀发编成大辫子垂在胸前，带上珊瑚串子，黄金链，粗放别致的耳饰，谁会怀疑我的民族，我可以放开胆子和小伙子一同围着火踩着强烈的鼓点跳起来，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双眼睛也是那么定定的望着我呢？到那时我该怎么办，北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