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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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卉心最后顶着两片红肿的嘴唇从那家餐馆里走了出来。
身后是一脸正经的燕阑，但他眼里的愉悦都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江卉心所想的是，为什么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不知不觉的……忘记初衷、沉沦其中？刚刚为什么该死的享受？
燕阑所想的是，什么时候，才可以让她原谅自己？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心才会真正走到一起？刚刚真的很满足。
江卉心默默对自己说，别忘记他做过什么！别忘记他的狠辣！别忘记他的无情！别忘记他……别忘记他。
连江卉心都不知道，这么多不能沉溺其中的理由，最后竟演变成“别忘记他”。
燕阑默默对江卉心的背影说，别忘记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别忘记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别忘记我……别忘记我。
燕阑知道的，他最想告诉江卉心，“别忘记我”。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看见她和誊树茗在一起，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从记忆里抹去。
别忘记我，好不好？
就在江卉心和燕阑乘坐的阿斯顿马丁在绿灯下飞驰而过的时候，另一辆白色的车与他们恰巧“擦肩而过”。
那是一辆低调的雷克萨斯，正驶向典心医院的方向。
车里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穿着一身JEAN PAUL GAULTIER的职业装，脸上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好像即使地球毁灭，也与她无关。
她红艳的嘴唇轻启，依旧以不咸不淡的语气，“她都办好了？”
司机换挡，毕恭毕敬地说，“是，夫人。您不放心她？”司机老吴已经给她开了二十多年车，所以对老板的心思一清二楚。
“当然不放心。当年就是因为太放心才让她跑回来。”
程国英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不过那个叶蓝已经彻底解决，回不来了，至少她可以让您放心。”
透过后视镜看到程国英皱起的眉头，司机老吴了然，识相地闭口不言。
“叶蓝”对于程国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话题。老吴不动声色地记住，以后千万别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程国英手下的人，上到总监下到司机，都精通两样：一是察言观色，二是无论干什么都必须面不改色。
下了车，程国英鄙夷地瞧着眼前马卡龙色的屋子，冷笑一声才顺着老吴推开的门走了进去。
杜懿颖还在望着窗外发呆，手边一杯化成粘稠状的冰淇淋。
杜懿颖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程国英直接坐在她对面，居高临下地说，“没想到杜小姐喜欢这样的地方。看来在国外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让杜小姐学会现实一点。”
杜懿颖被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人总不能太现实。”
“我认为，杜小姐在该现实的时候，还是现实一点的好。毕竟，公主梦不是人人都能做的。”程国英从黑色的手拿包里取出一张支票顺着桌子递了过去，继续说道，“尤其是一面幻想一面拿钱的人，最不适合做公主梦——从这方面看，杜小姐还算很现实的，知道钱的重要性。”
杜懿颖接过支票收好，“有钱才有资本继续做梦。”
“白日梦没什么好做的，我提醒你。”
“谢谢伯母提醒。”
“你还不配吧？”程国英意有所指。
杜懿颖低下头，“谢谢夫人。”
直到高跟鞋蹂躏地面的声音消失，杜懿颖才抬起头来。
在金钱与欲望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杜懿颖眼里，有一种叫做不甘的东西翻滚不停。
今天来见江卉心，其实是程国英的安排——既然她还在和旧情人纠缠不清，那就给她增加点危机意识。
江卉心必须挽着燕阑过完这辈子——至少要等到她得到足够的利益。
至于杜懿颖？呵，小鱼小虾罢了，哪里有钱就往哪里游，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一个她解决一个，来两个她解决一双，来多少解决多少——一点点手段就可以打发，不必大费周章。
叶蓝那种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爱情胜过一切的丫头最难对付。爱情那种没有权利和金钱支撑就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东西要是真能胜过一切，她就不会死了。
有时候，哪怕有了权利和金钱的支撑，爱情也仍旧经不起考验。
程国英凝眸许久，最后朝司机说道，“开车吧。”
黑色的雷克萨斯掉头，沿着刚刚阿斯顿马丁的方向扬长而去。
回到别墅，江卉心已经恢复平静，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听见自己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一起去打网球吧。”江卉心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兴高采烈地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了。
一旦说出带有哪怕那么一点点感情色彩的话，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继续说下去，说着，说着，说着……谎言成真。
她不要假戏真做。
假下去就好。不要再进一步了。
江卉心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燕阑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江卉心又说了一遍，这次她尽量把声音放轻，这样至少可以显得温柔一点。
燕阑把右手插进裤子口袋，起身走了。
江卉心僵硬的肩膀垮了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终于，不用演戏了。尤其是在那样接吻之后。
她对叶蓝说，你看，不是我不够努力，对方根本不领情啊。明天再找机会吧。就明天，好不好？今天……算了。
算了吧。
太累了。假装有多亲密，心就有多累。开始江卉心还应付得来，甚至游刃有余，但随着越来越失控的局面，江卉心的心也越来越失控。
她像是一个戒毒已久的瘾君子，而燕阑，就是她的精神鸦片。越靠近，就越诱惑，越诱惑，就越危险。一旦再次染上毒瘾，就很难戒掉了，就算要戒掉，那过程也是难忍而痛苦的。如果她沉沦其中，便无异于饮鸩止渴。不要，不要，不要！
江卉心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回房，却看见了身后换了一身运动装的燕阑。
“不是要运动么？”他朝她笑着，但那笑容甚至没有达到眼底。
“就穿我放在贵妃椅上的那套。”他随意地说。
看着江卉心的背影，燕阑靠在沙发上低下了头。他睫毛抖动，笑得勉强，像是一个明明成绩不好却骗家长自己有满分试卷的孩子。
江卉心一定不知道，这套运动装是燕阑早就买好了。这三年来，只要遇到橱窗里摆着情侣服的店，燕阑都要按照他们的尺码买上一套，运动服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这种感情已经不能仅仅用心理安慰来解释，它俨然成了一种执念。这是由岁月与爱情被无尽思念催化而反应生成的执念。
没过多久江卉心就站在了燕阑身前，荧光黄很称她的肤色。
燕阑由衷赞叹，“很漂亮。”
“谢谢。”江卉心打量了一下燕阑身上的运动服，张了张口，最后只说了这两个字。
球场上燕阑可是一点也没有让着江卉心。
他最爱看江卉心左右攻守，激情四射的样子。这时候他才能相信，他的阿蓝还在他身边。
江卉心挥拍很准，几乎球球都能接到，并且以最有力的方式回击；她发球也很刁钻，用的是最让人难以招架的方式。
球场最单纯，没有利益谋划，没有虚与委蛇，所有的杂念都抛诸脑后，脑里只剩下输赢。赢得痛快，输得尽兴。
两个人都不是轻易认输的性子，他们使出最大的努力，运用各种技巧，在球馆里挥汗如雨。
最后是江卉心先倒下的，开始只是接不上球，后来她渐渐精疲力竭，在反手接球的时候跌落在地上。
毕竟，男女体力差距悬殊。
燕阑过来扶她。他满额的汗水，有的都随着他的动作掉下来，滴落在江卉心的手臂上，滚烫的温度，不似他最初冰凉的面容。
“你还好吧？”他关心地问。
“我没事。”
江卉心的头发都湿透了，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她全然不顾，就随性地靠在网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矿泉水。
燕阑宠溺地看着她，“别喝太猛了。”
江卉心喝完水，开玩笑似的话自然地从嘴边溜出，“你刚刚怎么不让着我啊？”但一说完她就后悔了：自己说的这是什么和什么啊？你忘了眼前这个人早就不是当年的叶至渝了吗？
燕阑终于展开了今天下午的第一个笑颜，“你希望我让着你？”
江卉心只觉得尴尬不已，她搪塞过去，“再来几局。”
“乐意奉陪。”
这场球打得酣畅淋漓，时间仿佛都在为他们刻意停留。
门外一抹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看见程国英坐回车里，老吴便问，“夫人，就这么走了？”
“走吧。年轻人感情好的很，不用我操心了。”
雷克萨斯再次发动，离开了这片别墅区。
这时候，江卉心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江卉心避开燕阑，拿出手机点开了通知栏。通知栏显示有2封未读短信，发件人都是“瑞明张士嘉”。
她回头对燕阑说，“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