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C的回忆录》细胞松弛素B

93、瑞尔少爷的初恋（四）

　　我听见房门的自动通报器响了：“报告！”然后里面传来了瑞尼·斯玛特不耐烦的声音：“送饭的？请进。”

　　既然都响了，我不能不进去。硬着头皮推开了门，我竟然想到自己的头发看起来是不是很奇怪——多么像是相亲呐！可是对方是瑞尼·斯玛特啊，我还没有习惯用这副被他侮辱惯了的模样堂堂正正地见他，原来我只是个穷小子，但现在我出人头地了（至少差不多出人头地了），却依旧忘不了那种尊严被践踏的痛苦感觉。

　　虽然现在我知道了，他喜欢我。

　　“你……你你你你是……”我看见了瑞尼·斯玛特惊诧的模样，眼睛瞪得比平常的两倍还大，原本安安稳稳坐在床上，却一下子被惊得倒下来，身体不受控制，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确是见了鬼了，我本身应该是死了的。

　　“我没死。”我说着把普朗克汤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现在你能取消起诉的计划了吗？”

　　“你……你到底是谁？！”瑞尼·斯玛特的眼睛里不受控制地溢出许多泪水，但是神智清醒，想必是看出了我和以前的不同。

　　“CC·卡特。”我说道，不自觉地眯起了左眼，做出了这个就像是其他普普通通的拖鞋II的穷人一样的表情，“不认得我了？你说，如果我把你对我做的一股脑还给你，瑞尼少爷，你还有活路吗？”断腿，脑袋开花，冻死……我有那么多机会成为一个残疾人，但是都躲过了。

　　“不……”我看到一个白影子扑过来，然后就被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后脑勺磕到了莎格·金的仿古大理石地板。

　　疼啊，我睁开眼睛，看见那个砸我的罪魁祸首抱着我，正在用眼泪毁掉我的套装。

　　“瑞尼少爷，麻烦您……起来一下……”我感到有些尴尬，这个姿势有点不大对劲，更让我纠结的是，这个瑞尼·斯玛特到底是恨我多些还是喜欢我多些？反正我就要当特工了，下半辈子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但是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安慰安慰他？还是把他骂一顿，让他赶紧死了这条心？

　　“哈哈哈哈，CC·卡特，我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哈，除了CC·卡特，哪儿还有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家伙敢作践本少爷……哈哈哈哈……”瑞尼·斯玛特哭着笑，笑得失魂落魄。

　　他猜到了！他知道CC·卡特就是赛利亚图·李，这已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了，但我以为他不会相信。没想到他还是有理智的，所以才会这么伤心。

　　“呃，瑞尼少爷，”我不得不这么说，“在下在此表示我真诚的歉意，希望您能看在诺科大人的份儿上饶过在下，虽然在下对您做出了天理不容的事儿……”

　　“你也知道天理不容！”瑞尼·斯玛特突然抬起头，我看见透明的液体从他的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吓了一跳，“你也知道，”他的声音弱下去，“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喜欢你啊……你这个畜牲！”

　　“我是畜牲。”我只好承认——这样的事儿我原来还没碰到过，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和身价比我还高的男人有任何牵扯。“很抱歉，瑞尼少爷，非常抱歉，我……”

　　“把我赶出去啊！把我扔了啊！你这个下流的渣滓！”瑞尼·斯玛特抓着我的领子尖叫道，“你难道和谁都可以上|床吗？！你难道可以仅仅为了有趣就去强|奸吗？！你是这样，可是你怎么以为谁都是这样？！你凭什么什么都不顾就这么对我？！就因为你是CC·卡特？！就因为……就因为……”他的声音变得凄凉而微弱，把脑袋深深地埋在手里，“就因为我喜欢你吗……”

　　我觉得自己真的太过分了。没想到仅仅是和温银然做同样的事儿，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当着一省的主任，而我却被受害者这么荼毒——而且她是无缘无故地强|奸我，而我好歹还是为了报旧仇的呢！

　　“好了好了，瑞尼少爷，有话好说，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也没必要这么激动。”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他看起来很纤细，但是身子软乎乎的，比他的个性要柔软得多，“您打算让我怎么赔偿？难不成你还要我以身相许吗？”

　　瑞尼·斯玛特猛地抬起头，差点没有磕到我的下巴：“以身相许？！开什么玩笑，您还是不要嘲笑我了——您是谁啊，中央舰队的特工赛利亚图，而我只不过是个拖鞋II来的小乡巴佬而已！”

　　“我原来还是个连到这儿的钱都攒不齐的贫民呢。”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然后立马意识到以我们现在的僵持关系，我说这些似乎并不是很合适。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自己开自己的玩笑的地步。

　　瑞尼·斯玛特突然笑了，眼泪渐渐收了回去：“反正不久之后和帝国开战，你活不活得下来都另说呢，可怜的特工，你马上就要被派到前线去了……”

　　我看着他悲伤的模样，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拨动了。是这样吗，这个男人就算再是痛恨我作践他，却也是始终担心我的安危的。那只是单纯的为我未来的“悲惨命运”而悲伤，怎能不令人动容！虽然我自认为一定能活着回来就是了。

　　“瑞尼……”我突然没有加上“少爷”二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瑞尼，”还挺顺口的，既然我就要当特工了，恐怕很难碰到外面的男孩子了。我可能会到世界上最血腥的地方，也可能真的不知何时就为了人类而牺牲，这次是帝国，将来也会有神域、伊克西翁、爱菲尼，甚至是其他的、未知的地方，我不想在我——赛利亚图·李死后，我的墓碑上除了真实姓名以外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要一个名字，一个属于我的家人的名字，就算那个名字是“瑞尼·斯玛特”我也毫不介意，“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就嫁给我吧。”

　　我看着那双天蓝色的大眼睛，它们很漂亮，尤其是在被泪水洗过以后。我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哭着抱紧了我的脖子，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珍惜我自己的生命。我许下这个诺言，就意味着我将要背负关于这个人的所有责任，包括他的生命他的基因的延续还有他的精神——那对我来说并不沉重，因为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家而已。

　　“CC·卡特，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瑞尼·斯玛特颤抖着说道，“无论我嫁不嫁给你，你都不会死的……”

　　我看着他喜悲参半的模样，终于发现，现在我已经不可能摆脱他了。

　　说老实话，如果八年前有人对我说我有一天会和瑞尼·斯玛特订婚，我一定会当场揍她/他一顿，因为这是对我的侮辱。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没想到一时冲动地说出那句话，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那么，瑞尼，你是否还想要吃午饭？我猜你哭了这么长时间一定饿了。”我伸长胳膊，把桌子上的普朗克汤拿起来——胳膊长就是有好处啊，“你先喝吧。”

　　“什么？你只拿了一碗？！”瑞尼·斯玛特立马跳起来，对我怒目而视，“饿死我了，你竟然只——”然后好像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太嚣张跋扈了，顿时小脸通红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很不给面子地笑出来，同时心想：没想到这个麻烦的瑞尼少爷这么简单就解决了，真是诺科大人太照顾我了，哈哈哈哈……

　　我的生活，终于在一连串的不顺利之后，步入了一帆风顺的正轨——是这样吗？反正我觉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