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C的回忆录》细胞松弛素B

59、回到联盟（四）

　　我又坐上了飞船，直接发动飞往交通站。老爸，我不是故意去当兵的，实在是当时太冲动了——我实在是想不清楚，为什么当时我会为了一个相识不过五年的男人，让养我二十多年的老爸担心呢！对不起，老爸，不过我回来了，我也不会再走了，我当一个小研究员就好了，不用离开家，不用服兵役……

　　很快，通过固定虫洞，我再次来到了德利特IV的上空，这个行星和七年前大不相同了。原来光秃秃的表面种上了亮丽的粉色火山岩草【画外音：一种联盟研制的用于生物开发新行星的苔藓类先锋植物】，光滑完满的蛋形建筑建起来了，行星表面也有了合适的大气，街上的人——通过望远镜传回的图像，我能看见他们——穿着漂亮的电力套装，神气地谈论着什么，大概也是家乡的变化一类的，小孩子在路边拔起火山岩草，塞进嘴里，并没有出现男孩比女孩多的情况。

　　真好啊，德利特IV，这也有我不少的功劳呢！

　　我降低了飞船的飞行高度，停在了德利特IV虽然没有拖鞋II大但是也比七年前好太多了的“星公用”交通站，管理员检查了我们四人的临时身份证，就放我们过去了。这恐怕是因为现在德利特IV还处在开放行星无关税的“自由港”发展阶段，要吸引更多的游客和投资者，制造更多的购买力。

　　我直接来到了原来我和艾伦居住的集装箱改造的房子，但是眼前的场景就更让我难以理解：我原来的“家”，竟然被改成了“德利特IV‘发展的五年’纪念馆”的一部分？！我进去还要买票？！

　　我当即跳下驾驶舱，结结实实在飞船的门框上磕了一脑袋，磕得我好一会儿头晕，但是我还是忍着愤怒找到了这个纪念馆的馆长，揪住他的领子问道：“我记得这是私人住房，先生？”

　　“呃，”这个瘦小的馆长身高还不到我的肩膀，可怜巴巴地仰着我费力地看着我，好像被吓得不轻，“您……您是……啊不……这，这房子……这房子已经被赠送了！”说到这儿他仿佛找回了自己作为一馆之长的自信，“这房子已经被一对儿夫妻赠送给我们了，小同志，麻烦你放开我……”

　　“什么？！”我皱起了眉，一对儿夫妻？！这是什么情况？！我知道这不是安蒂他们，因为他们中的任意一个都不可能是一妻一夫的家庭的一员，可是除此之外还有谁敢代表我和艾伦把这房子赠送给纪念馆？！那到底是谁？我松开了这个可怜的馆长，不理会他捂着脖子使劲儿地喘气，大步走回飞船旁边。

　　“李小姐，这是怎么了？”瑞尔有些害怕地问道。

　　“没事儿。”我没想到自己的情绪外露竟然吓着他们了，感到自己现在也够冲动的。可是，如果这儿已经被卖了，那么老爸在哪儿？他们真的以为我死了吗？

　　真是太离谱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连家都回不去了，诺科大人啊，您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啊！

　　“小同志！小同志！”我回头，看见那位瘦小的馆长又追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说，“半年前一对儿四十来岁的夫妻来过这儿，后来就抛下这房子走了，我们觉得这房子毕竟有文化意义，就私自保留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可都没有动呢，你若是知道那对儿夫妻在哪儿……”

　　四十多岁的夫妻，我不敢想：“他们长什么样？”

　　“那位同志看起来挺帅气的，而那位先生长着……长着黑头发和绿色的眼睛，啊，没错的，就是绿色的眼睛。”馆长连忙说道。

　　绿色的眼睛？！那莫非是老爸？！天哪，“一对儿夫妻”，我到底听见了什么破烂话啊，老爸怎么可能——肯定是这个馆长误会了，老爸怎么可能瞒着我再结婚呢，没准儿那只是一位军队的军官，来给老爸送回我的“遗物”和军功章。“那……那不是什么夫妻吧！”

　　“不会错的，”瘦小的馆长使劲儿地摇了摇头，显得有点神经质，“我听见那位同志劝那位先生，说什么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可以指望，后来那位先生就哭着离开了——好像是因为什么他们的女儿死了才会这样的。”

　　靠！这TM是什么情况？！老爸以为我死了，而那个不只是从哪儿来的鬼女人就趁人之危把他拐走了？！还有一个孩子？什么孩子？！你妹的，老爸唯一的女儿就是我，你让他去哪儿再有什么其他的孩子！可是老爸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骗走了呢？

　　那馆长仿佛还怕我不相信，说了一大堆他们当时怎么把我的房子送出去的话，可是我越听越觉得不对：怎么看都不像是老爸完全被骗的，老爸不傻，怎么可能……我不敢想下去，这不可能，那么爱我的老爸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抛弃他唯一的女儿……这不可能……

　　我感到头开始疼起来，心里有一股欲望，催促我杀了这个一直絮絮叨叨说那些让我伤心的话的馆长。杀了他，杀了他，他在骗你，他在撒谎，你老爸是爱你的，而这个瘦小的骗子故意让你生气……

　　我看见自己的手指伸向了他细瘦的脖子，然而，就在它立马就要插入那脆弱的皮肉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顿时清醒过来，看见馆长立马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而低头，看见我的身边，站着安静的瑞尔。

　　“瑞尔？”我有些惊讶，还有些感谢他及时阻止了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这个纤细的神域人竟然能给我这样强烈的安宁感，着实令人吃惊。

　　“李小姐，您别激动。”瑞尔低着头说道，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来他也一定被我的样子吓坏了。

　　“我不……啊，这真是对不起，我只是……”我连忙道歉，但又无法忍受承认被老爸放弃的事实，只是瞪着瑞尔看了半天，便回到了飞船上。

　　我启动了飞船，但是不知道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