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C的回忆录》细胞松弛素B

31、最后的告别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这个惊天霹雳中走出来的，也许我根本没有走出来，只是浑浑噩噩地做着任务，脑袋里想既不是什么哀叹也不是怀念往事，只是——什么都不想，一片虚空。但是当我接到电话通知允许我给老爸打个电话时，我知道了，恐怕这次在任务之中，我也会随她们而去了。

　　联盟很少用新培训的特工，因为特工很难培训，一旦阵亡或者被俘虏将会是巨大的损失，只有一种情况他们会把我这种没有经过多少实战经验的新特工送上关键战役，甚至都达到了要提前给家人打电话的地步。【画外音：为了保证军方信息的机密性，士兵一般就算临死也不能给外面打电话的，如果真的死了就把身份识别牌寄回家，而死前连听听家人的声音都不可能。特工收到这种优渥待遇是因为他们的心理健康非常重要，做任务前需要保证冷静从容，并不是因为联盟对待特工有多么人性化】

　　房间的门开了，我又看到了中校，她依然美丽沉静，脸上带着能安抚人心的温柔笑容。

　　“CC，走吧。”中校没有多说，然而我也没有心情多说什么，跟着她走进了一间全封闭的99.99%隔音室，纳米材料的墙壁和地板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

　　隔音室里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军队专用的47层密码的高保密无线电电话，中校等在了门口，我走过去拿起电话。

　　“艾里区，拖鞋II，罗纳德·卡特，全息856244。”我对着智能接线说道。

　　很快，电话接通了，我又听到了老爸的声音，尽管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但他的模样却依旧浮现在眼前：“爸！”

　　“CC，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打电话啊！”老爸听起来很生气，他并不知道我参了军还干了当特工这种危险的事，“打电话也不开全息！”

　　“我……”我有一瞬间想把一切都倾诉给这位从小养我到大的人，反正这回危险的任务我也必死无疑，但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咽回去了，我真的不像现在就面对老爸悲痛欲绝的场景，“我的工作忙，现在正在做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研究，要求很高的保密性。”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啊！”老爸抱怨道，但是声音中却充满了怜爱和愉悦，“你快点做完快点回家看看，你知道吗，你不在时前院的‘关山’樱已经长得比两个你还高了，还有那些苹果树，唉，这些你都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听着这个快乐的花匠说着那些漂亮的事物，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老爸也是这么讲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名称，我听着觉得无聊，就在他腿上闻着花香睡着了。那时候真是美好啊，可是仿佛只是一眨眼就要面临险境了，我的眼前只有死神在招手。

　　“对了，你回来后就赶紧结婚吧。”老爸突然说，“老大不小了，还因为什么研究几年都不打电话回家，结婚后总不敢这样了吧！”

　　“是是是！”我只好答道，但是心里却知道，我是回不去了，也结不了婚了，不死在战场上，要是做成了这个级别的任务，我的保密等级恐怕就要升到头了，怎么可能再回那个小居住行星上呆着！

　　“行了行了，别耽误你研究，我要去种我的向日葵了。”老爸说道，声音中有着笑意和感慨。

　　“别！”我连忙阻止道，“老爸，我不忙，再说几句话吧！”我真的不舍啊，这么快，我就要永远离去了。

　　短短二十年我和老爸相依为命，而之后的六七年也是时刻被老爸记挂着，可以说老爸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也报不完，正当他生命中最艰苦的时候，他没有抛弃我，而是好好地教育我，甚至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也带着我出去瞎转悠，他曾经问过我：“CC，现在你去了这些地方，高不高心啊？”

　　当时，我傻傻地回答道：“高兴！”

　　“那以后爸爸老了，你会不会带着我出去玩啊？”老爸也傻笑着问道。

　　“当然！”我记得我当时神气得像联盟主席，“我以后要带着爸爸走遍联盟的所有行星！”

　　现在我终于长大了，却还没来得及带着他把联盟的所有行星都转一遍，甚至连带着他去一次他梦想中的安特麦特区都没有过，想要尽孝，却已经太迟了，太迟了。不知不觉，我感到眼睛酸酸的。

　　“说什么？”老爸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无奈，“这么大人了，唉……”

　　“说……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儿吧。”我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老爸自然能说得出来我的小时候，说上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然而我听不下去——太痛苦了，明明我们都还活着，明明我们的生命都还有很多很多，足够我实现小时候所有所有漫无边际的“承诺”，然而命运却要将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和她的父亲天人两隔……我堵上了电话老式的听筒，捂住脸，我感到手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留下来，渗入了我的袖子。

　　我宁愿那是血，也不愿那是泪。

　　这时候，我感到有一只手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我把它紧紧地捏在手里，放声痛哭。

　　第二天，我被送上了另一艘飞船母舰，作为其中二十名特工的一员，和我一起的还有特工H，但是除了她的所有人也都面无表情。我们的任务是进入帝国疆域，潜入其军方运输部队，解救我方重要科学家——莎格·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