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C的回忆录》细胞松弛素B

22、温柔中校的计划（一）

　　头好疼，不过知觉渐渐回到我的身体里，感觉就像刀割一样。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病房浅绿色的天花板。住院了？！那是怎么回事？我的头疼，竟然发作了？！我想，我一定又毁掉什么东西了吧，上回是实验操作台，这回又是什么？强化剂？！

　　一个我不认识的军官走进我的病房，我勉强要抬头向长官致意，却发现脑袋出奇的沉，仿佛有个旅行包绑在我头上。忍着剧痛，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这位长官怎么称呼。

　　这个军官向我走来。她身高中等，大约三四十岁，皮肤白皙，相貌不错，散发着温和而庄重的气质，在这军队中算是个不多见的美人；而她制服上的胸章告诉我她是一位联盟的陆军中校，原来可能是作战的长官，不过现在因为身体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做了文职【画外音：这个“文职”指的是参谋或者科研一类的，还是要上前线的，并不是像地球的文职军人那样】。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来见我这个连下士都不是的家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CC，”她温柔地叫着我的名字，令我感到更加迷惑，“CC，你的头，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长官。”我小声答道：因为军队中士兵是要直接正面回答长官问题的。

　　“别紧张，我们知道，你的头有些小病，并且我需要和你谈谈。”中校向门看了一眼，门外的士兵把房门关上了。我注意到那个士兵戴着参谋部警卫的胸章，顿时警铃大作——不会是我犯了军规吧？！又一想，如果只是这么大点事也用不着一个中校特意跑来，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哦，我还没介绍我自己——我是纳舍III基地总部的参谋长，安吉拉·加西亚中校。”这个正处于联盟人最迷人年纪的女人温柔地笑笑，可我却能凭着医生敏锐的观察力，发现她的身体状况并不怎么好，恐怕也是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子。

　　“中校。”我勉强点点头，算是行礼了。

　　“你无须勉强的，CC。”中校走到我床前，轻轻地坐下，她伸出了一只带着水晶镶绿钻的结婚戒指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就像触电一样，温暖的感觉从手心蔓延。

　　“是……是，中校。”我感到舌头开始打卷了。

　　“别紧张，我知道，你的头的确受过一些伤害，并且F先生的事也并不是你的责任……”

　　“什么？！”K·F？！他怎么了？！

　　中校温柔的抚摸着我的手背，凉凉的水晶带上了我手的温度。她叹了口气：“CC，我希望你听了不要激动——K·F先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什么！！我感到难以置信——你在逗我笑吧？！怎么可能，我来这前还和他在一起呢！这么快就死了？！要说中毒也得有个先兆吧？！更何况K·F只是个军队是研究院助理，并不是士兵啊！

　　“非常遗憾，我们没能救下他。但也许你不记得了——不过那也没关系，你无须自责。”

　　看着中校温柔而美丽的蓝色眼睛，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疼得厉害——每一次都会毁掉什么东西么？上次是操作台，这次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K·F，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努力回忆有关他的一切，却惊讶地发现我一点也没关心过生前的他——我甚至连他平时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有什么爱好或是特点都不清楚，而我却在发疯时失手杀了这个无辜的男孩子……仅仅因为他当时站在我身边。

　　原来的我不过是个废物，而现在——我是个疯子。

　　我想我一定会被送到监狱里终身监禁了——不，一定会直接处以死刑，因为就算在监狱我也有杀掉送饭的狱官的危险。如果真是这样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冤屈：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一旦发作我会毁掉任何东西！

　　我闭上眼睛，不愿意我的长官看见她的士兵的懦弱。这时候，我感到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到脸上有湿湿的东西划过。无力是那么明显，明显的实体化成了泪水——我终于找回哭这种行为了吗？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CC，不要伤心，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当时的军医检查出你的病症，那你会康复的。”中校抹去了我脸上的泪水，“睁开眼，CC，你是士兵，你要有责任感。”

　　责任感？！哈，责任！可是什么样的负责行为能让死去的人再活过来呢？就算我死，K也不可能回来了。

　　“CC！你不想赎罪吗？你难道就要放任自己一生都当个随时有可能发作的危险分子？！”中校温柔的声音突然戴上了一点严厉。

　　我猛然一怔，“赎罪”？！怎么赎罪？！眼泪中中校的面容变得模糊，我小声问：“怎么赎罪？”

　　“用于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