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歌之流狸》仲品越

9、往事忆千年（下）

　　张清扬看着狸漆黑的眼眶，莫名地生出一层愧疚感，张清扬觉得奇怪了，自己连它是怎么瞎的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它感到愧疚？

　　“想知道为什么我说我是因你而失了眼睛吗？自己去看吧。”

　　随着狸的声音落下，张清扬觉着自己又穿到了疯子身上，那种肢体不受控制地感觉又回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疯子大哥，拜托你不要到处乱跑好不好！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世界，没有一点声音，张清扬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不远处，有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拽着缓慢的步伐，低着头，呆滞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张清扬手里提着一盏灯，烛火不是正常的橘红色，而是冰蓝一片，幽幽地，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舞动着。一轮血阳高悬在天空之上，却没有散发出任何热量，这是一个透骨冰凉的世界。骨白色的花铺满地面，似没有生气的死物一般。

　　这是···地府？！

　　张天师，恭喜你答对了！

　　那盏冰蓝的灯叫做“离魂灯”，可让人魂魄暂时离体而不死。

　　再往前是一条河，浑浊的黄水在河中翻滚，卷起惊涛骇浪。河中惟有一撑船的老汉，撑着一条黑色的木船，船所过之处，惊涛骇浪立刻成了风平浪静。

　　张清扬上船，掏出一把冥币老汉，老汉接了钱却再没有任何动作，张清扬又只好接连掏出两把冥币递给老汉，老汉立马笑逐颜开，撑船向对岸行去。

　　“老汉我管你是人是鬼，只要你给足了钱，老汉便可载你过河。”老汉站在船头，一边撑着船，一边说。

　　好个只认钱不认人的老头！

　　张清扬一下船就直奔阎王殿去了，一路上，佛当杀佛，神拦弒神。好吧，其实没那么豪气，只是鬼阻定鬼而已，在人家的地盘，是龙也得蜷着点啊。

　　不要问这位疯子兄是怎么找到阎罗殿的，是人都知道得往最高最显眼最宏伟的地方找老大的住所，所以这阎罗殿一眼就能望见，简直是地府的标志性建筑。

　　闯进阎罗殿，只见阎王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椅上，不见丝毫慌张，果然，当老大的就要有这份魄力。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你侄孙的事是本王手下一时疏忽，本王向你道歉。只是你侄孙的魂魄已至地府，再到阳间，怕是有诸多不妥，望你就此放手，本王会为他安排一户好人家投胎的。”阎王说道。

　　“有何不妥？你不过是怕天帝知道你玩忽职守，故此想将错就错，想得倒美，将我侄孙魂还来！”别看张清扬平时一付神神叨叨的样子，严肃起来倒当真可以吓死河边一头牛。

　　阎王的冷汗瞬间下来了，他怎么知道自个儿的目的的？不行，绝对不能让天帝知道这事儿。

　　“道兄，你侄孙回阳间却有诸多不妥，他已到过地府，肩头两盏明灯以灭，回了阳就成了阴灵体，到时候鬼怪皆可上他身，生不如死啊！”阎王继续劝道。

　　“那你可知道有什么方法可解？”张清扬问。

　　“这···”

　　“说实话。不然我就把你的事焚天信告知天帝。”

　　“算了，怕了你了！只要你能找到青天流云豹，以它的双目化肩上两盏明灯就行了。”

　　张清扬又把手在阎王面前一摊。

　　“你又要干嘛？”阎王不耐烦地问道。

　　“还请阎王归还我侄孙的魂魄啊。”张清扬说得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

　　阎王摆了摆手，说：“小黑，小白，去把他侄孙的魂魄给引过来。”

　　张清扬冲阎王咧嘴一笑：“阎王，多谢了。”

　　阎王摸了摸鼻子，小声在张清扬耳边问：“你不会把这件事焚天信告诉天帝了吧？”

　　“那是自然。我的信誉一向很好。”

　　张清扬把他侄孙的魂魄带回阳间，他的侄孙，就是司徒墨语的前世。

　　张清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把要狸的双眼的事告诉狸，不料当他支支吾吾不清不楚地说出整件事后，狸无比爽快地答应了。

　　“要用我的眼睛可以，但要还的，说吧，要用多少年？”

　　青天流云豹的眼睛很特殊，眼睛离开眼眶后，还可由施法者再将眼睛移回眼眶，与原来丝毫不差。

　　“我将西归之时，就是将双目还你之日，不过二三十年间。我的信誉一向很好。”

　　不曾想，一向重信誉的天师最后在狸那里把自己的信誉刷负了与洪荒猛兽诸犍的一战中，他再没有回来，彼时，不过才过了六年。

　　狸失去自己的双眸，一失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