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歌之流狸》仲品越

4、踩点，蹲守

　　沿着弯曲小径，司徒汲带领张清扬及张平邪、张捉妖来到后院。

　　小花园里，一个身穿淡绿衣衫的稚童坐在秋千上，却没有荡起，只是静静地坐着，头歪向一边，对一朵夏花看得专注。

　　司徒汲指着稚童对张清扬说：“大师，这便是犬子。”

　　声响惊动了司徒墨语，发现是父亲，司徒墨语便放弃了那朵夏花，转而向他父亲奔去。

　　待司徒墨语跑近，张清扬才发现他眉宇间隐隐的黑色，这黑色淡得几乎看不见。

　　张清扬的嘴角顿时上翘3度。哈哈，找上这小娃的妖怪不但是只小妖，而且还根本无意伤人，这实在是太好办了！

　　有那么容易挣的银子，张天师怎能不觉世界如此美妙。

　　“观小少爷面色神采，老夫已经知道情况了。司徒老爷尽管放心，此次为怪的不过是一小妖，无需老夫出手，老夫的两个弟子就可以把它搞定。”张清扬捋着他的白胡子，继续摆他的仙人模样。

　　司徒汲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那大师打算何时收妖？”

　　“今夜子时，我二位弟子会到小少爷房中捉妖。”

　　“那大师您···”

　　“我~，不知司徒老爷可会围棋？若会，咱便可对弈一番了。”

　　师父什么时候会下围棋了？张平邪、张捉妖奇怪了，他们跟随师父十几年，从未见过他们师父和棋沾上一点边啊。

　　“在下，略懂。”司徒汲说得很谦虚。

　　正午将近，司徒汲留了师徒三人在府中吃午饭，菜式样样精致，却似乎不太对咱张天师的胃口。如果你可以听到张天师的内心，那你就会听到以下一段话：酒呢？怎么没有酒呢？太小器了！亏老夫还以为他会很大方呢！光有菜没有酒还吃什么吃！还一整桌都是素的，你以为招待秃头们呢！

　　其实没有酒很正常好不好！没有肉很正常好不好！有酒才不正常，有肉才不正常呐！张天师，虽然你一头长发飘逸，不是和尚，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呐！

　　“大师，怎么不吃呢？”司徒汲看张清扬的筷子一动没动，忍不住问道。

　　“老夫正在辟谷。”看来张天师已是说谎的个中老手了，“辟谷”二字说得跟真的一样。

　　待宴席结束，张清扬就急匆匆地往外赶。

　　张捉妖在后面追得辛苦：“师父，您要到哪里去啊？”

　　“觅食，找酒去！”张清扬冷冰冰地丢下两个字，张天师此刻的心情真是相当不爽。没有酒，没有酒！他还在怨念着这件事。

　　张捉妖在风中凌乱了：师父，你可不可以收敛点，别一到有好酒的地方就跟老鼠进了油缸似的。

　　日薄西山，张清扬终于从酒楼出来了。喝够了，神清气爽了，一扫先前阴霾，回司徒府去！当然，临出酒楼前，张清扬还不忘带点酒，一葫芦清泉酿，馋时也可以祭祭酒虫，司徒汲可不会给他备酒。

　　夜悄悄来临，月亮挂在西天，一派欲沉之势。今天，初七。

　　张清扬正在司徒汲为他准备的房中自饮自酌，不亦乐乎。

　　张平邪和张捉妖到张清扬房间时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师父抱着酒葫芦凌虚画符的场景。

　　俩师兄弟顿时无语···

　　“师父，您就不能别那么嗜酒吗？”

　　发问的自然是张捉妖这个有点缺心眼的。张平邪要随时保持冰山形象，故此，从开篇到现在，他半个字都没蹦出过。

　　“老道士难道就不能有点爱好了吗？”张清扬反问，眼中流露出伤感的神色。为何伤感？老夫辛辛苦苦把捉妖这个小兔崽子拉扯大，结果教出来的是一个又二又爱多管闲事的徒弟啊！老夫这是作了什么孽呐！想老夫从来不做坑蒙拐骗的事，反而助人无数，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呃···话题好像有点扯远了···还是说正事吧！

　　张平邪和张捉妖到张清扬房里是为了向张清扬求指点的。张清扬是真把事儿全交给他徒弟了，晚上他就真找司徒汲下棋去。这是张平邪和张捉妖第一次脱离师父独自行动，怎么说都会有些紧张，怕自己把事情都搞砸了。

　　结果，他们得到的不是张清扬的指点，当然也不是一通骂，张清扬对他的两个徒弟还是非常好的。

　　“这种小妖，你们两个不会有问题的。为师还不了解你们的水平吗？要实在不行就让飞天符来找为师，为师自然会去助你们。”

　　也该是时候让他们自己去历练历练了，这两个孩子不可能跟着老夫一辈子。张清扬想。

　　张清扬习惯性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百多岁了啊，也许自己真的已经很老了。

　　张平邪、张捉妖二人没能从师父那里掏出半点指点，果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一切都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檀木杖蘸着朱砂在司徒墨语屋外的泥土地上一阵龙飞凤舞，于泥土之上留下浅浅痕迹，环绕周屋。

　　张捉妖兴奋地看着师兄张平邪，说道：“师兄，小乾坤阵已成，区区小妖，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其实这小乾坤阵并不完整，还余下门前青石板因质地较硬，未能于上画阵，只能以两道黄符代替，贴于门上。

　　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张平邪和张捉妖在司徒墨语房中无所事事。司徒墨语虽然早已哈欠连天，可就是死活不肯睡，与其惊醒，还不如醒着被吓。

　　都说最漫长的事莫过于等待，张平邪倒是无所谓，对于泰山崩于前而依旧能心平如镜的他而言，等待不过是打盹的附属品而已。

　　张捉妖却是耐不住性子了。

　　“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

　　他重复着这两句话已经不下于百遍了。

　　他在期待着什么？为什么他说这话时隐约包含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心情？

　　此时，张清扬和司徒汲正在书房中对弈。面对张清扬，司徒汲表示深深地无奈。张大师，你确定你会围棋？

　　开局之初，司徒汲表谦让，让张天师执黑先行，张天师也没有推脱，第一子就下在正中天元。会这么下棋的，不是菜鸟就是鬼才，而我们张天师显然不是第二种，不瞒大家说，这是张天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108岁的人生中第一次下围棋，其水平更已超出菜鸟范畴，简直是菜鸟中的极品。

　　张天师对自己的第一手非常满意，居正中而统四方，非常好。

　　张清扬的第一手的确是吓到了司徒汲。司徒汲看着张清扬自信满满的表情，心里寻思着：大师想必是一方高手，第一手便敢如此下。只是大师未免也太没品了，身为高手却欺负我一个无名之辈，怎么说也该让我几子，再不济也应让我执黑啊！

　　之后，张清扬用行动让司徒汲明白了，他根本就没有欺负他，他还是很有品的。

　　看着棋盘上乱七八糟的棋，司徒汲欲哭无泪。

　　是谁说“不知司徒老爷可会围棋？若会，咱便可对弈一番”这样的话的？不会下就不要随便拉人下。不会连，不会做眼，不会打吃···只会断，还断得那么没水平！

　　司徒汲觉得自己都快要爆发了···不行，心静，没事儿，司徒汲安慰自己。

　　另一个房间，张捉妖已经不再打着转儿重复“怎么还没来”这句话了，他此时正坐躺在红木椅里，眯着眼，大约快见到周公了。

　　“师弟，子时。”张平邪的第一句话就是打扰自家师弟和周公即将进行的促膝长谈。

　　张捉妖摆了摆手，露出一派清梦被人打断的不耐烦：“子时，离天亮还早着呢。”

　　突然，张捉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子时！他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恢复清明。妖怪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