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地久天长》aishang孤蝶

13、心有怡兮怡有忌

　　姜潇帆是典型的小女生，虽然她自己一直不这么认为。没觉得自己娇气，身边的人却总是说他不能吃苦，除了爱哭，她不觉得自己哪一点像小女生。只是，当自己被莫啸东的关怀和话语潜移默化之后，她藏在骨子里可以压制的小女生心性便显露无疑。说实话，她心里有那么一丝感动和高兴，却也有诸多怀疑和顾忌。

　　出行A市的旅行，潇帆向往已久，于是在前一天，拉着室友出去采购东西，临出教室前，竟然接到了楚云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潇帆还是接了：“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在火车站Z大五附院对面，想去你们学校那边找同学，但是我找不到去你们学校那个公交车站牌在哪儿。所以，打电话问问你。”楚云的像是对待一个长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用他熟悉的声调缓缓说道。
　　也许是楚云太过突然的电话让潇帆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竟想不到一个确切的描述来告诉楚云应该去哪儿坐车，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她把楚云的电话挂了，说一会儿问一下同学再给他确切的答复，让他先找找。
　　听到她在电话里要找学校的公交站牌，师宁告诉她了一个最好的判断标准，站牌就在五附院正对面，站到那儿就能看到。
　　“五附院？楚云现在不就站在那儿吗？怎么还问我……”潇帆心里嘀咕着，还是给楚云打了电话，可是连着打了四、五遍都是正在通话中，潇帆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苦笑了一下，借了袁雅的手机，果然，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站牌就在五附院对面，也就是你现在站的位置那儿，如果你没找到的话就好好找找。还有，如果我把别人的电话设置为了黑名单，那么我一定不好意思再给人家打电话！”没等楚云在说话，潇帆就挂了电话。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生气？愤怒？难过？还是悲哀？她也说不上来……正想着，手机短信响了，“黑名单，是我那时一时生气设的，已经忘记很久了，直到刚刚接到你用你同学的手机打来的电话，才想起来。之所以会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或者说，是对你长久的依赖。呵呵。黑名单已经取消了，以后常联系吧！”楚云的短信让潇帆开始鄙视这个人了，既然连黑名单的事儿都可以做出来，又何必跟自己说依赖两个字呢？他楚云没有这个资格！但潇帆没有再回短信，只是默默的收起了手机，拉着宿舍人一起出门了。
　　采购完必须的东西，又在外边吃了饭，静雯、宿舍长、潇帆、袁雅一行四人往学校回，路上她们几个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楚云这个电话和短信的意义，几个人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楚云根本就是个人渣。袁雅还振振有词的说，如果她见到楚云，一定要上去臭骂他一顿。潇帆听完就乐了，幽幽的说道：“那不，你们前面十米的位置，那个穿黄色上衣的人，就是楚云，刚从你们身边走过去。你要上去骂他一顿还是打他一拳呢？”是的，那个人确实是楚云，他和高四班上的一个同学一起，应该是刚吃完饭要前往S大隔壁的Y大。早在十分钟前，潇帆回头喊静雯走快一点的时候就看到了楚云，只是一瞥她就赶快收回了目光，她不知道楚云这样在她后面走了有多久，只是这一刻，她想走快点，赶快脱离楚云的视线，她更不想让楚云的背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尽管她故意拖着宿舍人加快了脚步，楚云还是赶上了她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楚云看了一眼潇帆，脚步微顿，最终缓缓走了过去。她们三个还在打闹，而潇帆，因那一眼彼此的相望，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潇洒……另外三个正在热闹的人一听潇帆这么说，也呆住了。“不会这么巧吧，就这都还能刚好碰见，真的是演小说的吧！”宿舍长毫不掩饰她此刻的惊诧，夸张的表情让潇帆哭笑不得。“就那个穿黄衣服的？你眼光也太差了吧，单看背影都觉得他的品味好差劲，别伤心了啊！”静雯的反应似乎有点跳跃性太强，听着这话，潇帆更是无语了。“你怎么不早说呢？我都没见着他的正脸，我可以跑到他前边看一下他的尊容吗？”平时最不会八卦的袁雅竟然在这个时候起了八卦的心思……潇帆无奈的看了看身边这一个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姐妹们，笑了。她知道，经她们这么一闹，刚刚惆怅的心情已经跑了一大半了……也许，对于她而言，这短暂的擦肩一瞥，便会是她和楚云今生最后一次见面吧，但愿所有的爱恨纠葛，都再没有汇聚的片刻！
　　出行计划一切顺利，火车按时到达A市，刚一出站就看到了来接她的黎颜。让潇帆意外的是，肖磊并没有来接她，给肖磊打电话，也一直是关机。潇帆以为是因为黎颜和肖磊怕同行时的尴尬，所以才不来的，也没多想，就跟着黎颜去了她们学校。晚上大家一起坐大巴车去太行山景区，车开出校门的时候，潇帆收到了肖磊的短信：“看到有人陪你一起就行，以后再来A市玩儿，如果没人陪你，我一定随时奉陪；没人跟你一起吃饭，我一定带着你吃好吃的，但要是有人和你一起，我就不去了；我宁愿永远当你的备胎，让你任何时候都没有后顾之忧！”看到这个短信，潇帆把脸看向窗外闪过的忽明忽暗的灯光，任泪水无声滑落。她没有回复，她已不知道可以用什么回复，无论是“谢谢你”，还是“我爱你”，她都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近两个小时的颠簸，汽车终于抵达L县的景区，潇帆他们安置过后，已是深夜11点多了。这个时候，莫啸东还不忘发短信叮嘱潇帆在外住宿的各种注意事项，让潇帆心里倍加感动，毕竟，可以在深夜挂念她出行的人，真的不多。
　　虽然已经是初春时节，但太行山深处却到处都残留着冬天的痕迹，温度也比市区里降低好多，本就不耐冻的潇帆，把衣服借给黎颜了一件后，更是有点受不住冷空气的侵袭，在外边玩了一天，她就很不争气的发烧了。远在Z市的莫啸东知道她发烧后，火急火燎的打来电话，问清她们的具体位置后，充分发挥他L县电子地图的功能，遥控指挥她们要上哪儿找医生，告诉她哪个医生好一点，等等。直到潇帆笑着说再接长途电话她的手机就该停机了，莫啸东才挂了电话，挂完电话又是飞信、短信发个不停，一直持续到潇帆捂得厚厚的躺进被窝，莫啸东才算消停。这个时候，因为发烧而躺在床上的潇帆，心里是幸福的，电话里莫啸东着急的声音，让她笑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潇帆的发烧症状已经好了很多，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往太行山深处，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奋力的攀爬中渡过，临近中午，原本晴朗的天空飘起了小雨，继而变成冰雹，很快的又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而他们，也在大学漫飞的时候，爬上了太行山的最顶峰。看着雪花由天空倾泻而下，落入千米以下的谷底，潇帆的满心的情怀随之而来。同行的朋友说，如果他是个诗人，那么此刻，他一定想要纵身跃入深谷，和漫飞的雪片融为一体，和天地融为一体。潇帆想，真的是这样的，此生能有幸遇到这样的景观，真的是了无遗憾！她望着眼前白茫茫飘落的雪花，突然想要给莫啸东打个电话，分享此刻内心的激动，然而，她拿出了手机，想想又放弃了，只是在微博上发表了状态，就又陷入了一个人的感慨中。雪停了，潇帆他们也恋恋不舍的往山下走去，下山路上，潇帆一直在想，为什么看到大学的那一刻，她会想要给莫啸东打电话呢？难道她已经在心里认可了莫啸东？想到这里，潇帆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赶紧勒令自己浮想联翩的大脑停止转动，一心一意投入到脚下的台阶，不再作他想。
　　三天的A市之旅，潇帆玩的逍遥，乐的自在，又逢上太行之巅的那场大雪，她真真是带着浓浓的满足回了Z市。回程路上，潇帆意外接到了老妈安排的相亲对象的电话，说要去火车站接她，潇帆实在是无瑕顾及这个不速之客，于是谎报了火车到站时间，提前开溜，把人家晾在了火车站，她想，这以后，俩人估计就没交集了吧！
　　回到S大，潇帆回想起这次出行，在日记本上写下这样的话：“那场骤降的大雪，让彼时正处于太行山顶峰的我惊叹、兴奋、唏嘘、悸动。太行之巅，置身漫漫飞雪，所有浪漫的情怀骤然于心间铺展晕染开来……太过美好的场景，总是让人轻易卸下层层的伪装，那一刻攥在手心的电话，那一刻最想分享的伊人，终是随着雪花大片大片的坠落破碎在深不可见的茫茫山谷。无声的跌落，却在平静的心湖里击出层层涟漪…人生短短几十年，此番盛景恐难再恰逢遇见，那场百转千回的纠结，终是让山巅的飞雪悄悄消融，除了不虚此行，我想不出用什么词评价那一趟太行。”合上日记本，潇帆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心，到底有多乱。
　　她与莫啸东，依旧像以前一样打打闹闹，只是聊天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一次聊天的时候，莫啸东给潇帆发了截图，截了两个时间——“20:05”、“23:55”，潇帆一时没反应过来，莫啸东解释道：“我们俩不知不觉已经聊了快四个小时了，时间过得真快！而且我以前是不经常跟别人聊天的，每天□□在线时间不超过俩小时，现在觉得每天晚上坐在电脑前跟你聊天的这几个小时是最幸福的。”这话让潇帆不得不多想了，她有点害怕自己的担心成为现实，于是含沙射影的跟莫啸东提了提找女朋友的事儿，结果莫啸东很义正言辞的告诉潇帆，他在这方面是很有原则的，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一定要慎重！这样一来，潇帆不安的心就放下了。
　　今年的愚人节，潇帆格外小心，年年都被骗的她，发誓今天一定不要被骗，在这样的心理戒备下，她安全度过半天。下午，收到莫啸东的短信：“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看到这条短信，潇帆有点纠结，她跟莫啸东说好的，今天不准以愚人节的名义给她开玩笑，那么这条短信呢？潇帆有点不解，有点生气，也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她拿起手机回复：“如果这只是愚人节的玩笑，那么，我可以大人大量的原谅你不守承诺又给我开玩笑的小错误，当你没说过；如果这不是玩笑，那么我答应，一切随你，怎样开心你就怎样做，也祝你以后每天都开心、快乐！”短信刚刚发出，莫啸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真是开玩笑的，你就给我整的这么正式，好像要跟我绝交似的，不至于吧！”“至于不至于是我的事儿，都说好了今天咱俩不过愚人节的，你还给我发这样的短信，故意的吧你！”潇帆没好气的说。“好好好，我的错，我请你吃饭，别生气了行吧？”莫啸东苦笑的口气里似乎透漏着些许无奈。“不用了，欠着吧，我都气饱了已经。”潇帆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索性挂了电话。潇帆不愿承认，这条预料之外的短信，让她有点错乱，她的心里，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害怕莫啸东的“不再联系！”
　　心烦意乱的潇帆给康遥打电话，详细叙述了她跟莫啸东的一切，包括宿舍人和周围人对她的那些八卦看法。康遥依然不改他那损人的本性，先是对那些八卦新闻剖析半天，惹得潇帆直想摔电话，等到潇帆快要骂人的时候，他才一本正经的严肃起来，尤其是对于莫啸东，他提醒潇帆，她与莫啸东确实有很多不适合在一起的理由，对于太行山上潇帆的有那么一点心思，康遥建议她淡化、再淡化，直到心里平静。他还强调，如果最终潇帆真的想要跟莫啸东在一起，那就必须要做好分手的准备，因为毕业和家庭会不断增加他们之间的沟壑。康遥透过电话的建议，让潇帆烦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确实要考虑清楚她和莫啸东的问题，不能一时冲动。这道理就好像是系扣子，第一颗纽扣就系错了，可是直到系最后一颗才发现，原来一开始都是个错误……
　　本想着那天把老妈给介绍的相亲对象扔在火车站后，他就摆脱了跟那个人见面的尴尬，虽然潇帆有想过以后必经相亲之路，但现在就相亲，好像还有点早，所以她才屡次爽约，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的又给她打电话邀请见面，潇帆不想见，又不想少了礼节，让老妈面子上过不去，很是苦恼。刚开始跟莫啸东抱怨这些的时候，莫啸东就只说如果不喜欢就直接拒绝，也不要挡着别人去寻找幸福；而今天当潇帆提到老妈的态度后，莫啸东却问了句：“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少找你啊？”潇帆只顾自己的抱怨，并没有把这句没头没尾的问题放在心上，结果，莫啸东径自在那边自言自语的打开了话匣子：“你记不记得愚人节我给你发的那条短信？其实那里边有一半的真的，跟你接触以后，我对你的感觉很好，可是我害怕受伤，也害怕伤害到你，所以，我才会给你发那样的短信，可是你那天回的短信让我很害怕，很恐慌，也很无奈，你知道吗……姜潇帆，你告诉我，如果哪天我喜欢上你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