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空渊隐落

1、引子

　　引子
　　“你能看到什么？”
　　“黑暗，什么都没有，除了黑暗......”
　　“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么？”
　　“是的。”
　　“你现在能想到什么，把你能想到的都告诉我。”
　　“我......我想起了一个梦，前天，前天我刚刚做过这个梦......”
　　“哦？那是怎样的梦呢？”
　　于是，在看不见的黑暗里，一个稚嫩的童声颤抖着在其中飘荡，他说，
　　“我能记得的，是血。血从我身上滴落，源源不断的......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好像，好像我杀了人？我记不得了，那时有人对我说，他说，这样不行，我的身体上必须也有足够的伤口才行。
　　我说，好。我似乎划错了地方，在某一刀的时候划开了血管，是在手臂上，血就开始流，不，应该是涌出来，停不下来......我感觉不到疼，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我想睡一觉。下一场是长兵器......我又被推回到台上。血一股一股划过，在小臂汇成河，然后在地板上汇成湖泊。
　　我听到有喝彩声，很吵。
　　好吧，来吧。我当时就这样想，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
　　有一个被通缉了的人，似乎是个医师。他就站在我旁边，他抓起我的胳膊，把它以诡异的姿势扭转着，然后对我说，看，血止住了。我重复着他的话，对，血止住了。
　　他对我说，孩子，你要勇敢。我说，是，我要勇敢。他把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我的手心，说，不再说话。
　　我开枪了。”
　　“你开枪了，杀了人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还有什么吗？”
　　“妈妈，有妈妈的声音。”
　　“‘妈妈’说了什么？”
　　“妈妈说。他是通缉犯，有人来抓他了，让他被抓走。我就说不行，绝对不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也许是因为他救了我。”
　　“然后呢？接着怎么样了？”
　　“啊啊啊啊————！！”幼稚的童音发出凄厉的惨叫。

　　诊疗室。
　　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男孩从里面走出来，脚步轻浮，一脸疲惫。眼镜甚至是闭着的，好像某种药物服用过度。
　　男孩摇晃着走到候诊椅边坐下，那里正坐着一位女士。那位女士感觉到他的到来，站起身搂住他，轻拍着他的背。
　　“宝贝，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男孩目光呆滞。显然正处于药物副作用期间，“妈妈......”他这样称呼着女士，用平稳的童声答道。
　　“三十九号！”从诊疗室中传来报号声。“三十九号的结果出来了，请三十九号速来领取！”
　　那位女士闻声立刻转头起身，又回头为难地看了男孩一眼。
　　“三十九号！”
　　女士焦急地跺了跺脚，俯身在男孩耳边说了句宝贝乖妈妈马上就回来，就跑进了诊疗室。留男孩一人坐在候诊椅上。
　　“妈妈......”
　　“这个孩子的表现很奇怪，您确定他没受到什么严重的心理刺激？”这是一个成熟的男声，听上去有四十好几了。
　　“您是说我和丈夫离婚吗，这样算是强烈的刺激吗？可那时候时候他应该很小，不会记得啊？”这是之前那位女士的声音，她是男孩的妈妈。
　　“我怀疑您的孩子接触过血腥暴力之类的事情，他在家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没有，和普通的孩子一样，除了昨天......”
　　昨天晚上，那个男孩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头，眼睛血红血红的瞪着自己，然后伸手死命掐住自己的脖子，就像自己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但是男孩毕竟才六七岁，就算是死命掐住力气也小的可怜，最后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天亮，男孩昏了过去。
　　男孩的母亲不敢耽误，当然也是担心自己人的人身安全。在确定男孩真的已经昏过去之后，立刻将男孩带到了这里。这是所称的上有名的心理诊室。
　　那位医生听到这里感觉到有点别扭，这种事情绝对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眼睛变成血红色，从生理上讲也说不过去，除非这人在搞恶作剧。但是眼前这位母亲，很明显没有耍自己的意思，难道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母亲看到医生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出了什么问题，道，“医生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也让我们有个准备。”
　　医生有些吃惊这位母亲的冷静，踌躇了一会，无奈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你先回去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再出现什么问题的话应该就没事了......您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最后他应该看到了什么东西，即使他在催眠的状态下也无法说出口的那件东西或事情，应该就是他有那种表现的关键吧，”医生向那位母亲提出看法，他有一个很喜欢看动漫的可爱女儿，有时候他会想，其实动漫里的某些思维方式，是更容易找到真理的。因为他们不会否认可能性。
　　年轻的母亲显然不能满意这个答案，瞥了医生一眼，很礼貌的道了谢，转身出门。
　　“喂！那个，请试试这个药，或许会有些用。”医生叫住男孩的母亲，递给她一张诊单，“在拐角处缴费。”
　　已经跨出诊室门的母亲点了点头，转身接过“谢谢。”
　　男孩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之前的恍惚已经不再，眼神恢复了清亮。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忽然打了个冷颤。
　　“妈，我的了什么病是吗？”男孩问道。
　　母亲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自己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于是在母亲的含糊下，只有六七岁的孩子相信了自己只是来进行体检，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在工作日带自己来体检，往常就算自己发烧到很严重母亲也是不允许自己请假的。
　　男孩暗暗自喜，今天没有去上学耶。
　　“回家吧。”母亲拉起孩子的手。
　　“嗯，好。”男孩笑起来，扯着母亲的手朝外走，没有看到母亲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也没有感觉到母亲的手正在小力抽离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