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情愫无处去》三吉喵

3、三

　　熹微的晨光抹白了夜色，映入了可暮的窗。屋中的一切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可暮睁开眼，看着这淡的都不明显的一抹白，意识到时候还早。她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了离自己的床不远的一张小榻上。榻上睡着一个小女孩，看面相身材也就十一二岁大。她怎么会睡到自己屋里来？有时什么时候来的？
　　“咦？”可暮不自觉得出了声。
　　榻上的小女孩似乎听到了可暮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与可暮对视了半晌，忽的坐起来，赶忙来到可暮床边，跪在地上，道：“草茉睡得太沉了，不知道小姐早已醒了，请小姐恕罪。”
　　可暮看到她这么慌张的要自己恕罪，心中不禁怜惜，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我也是刚醒，好了好了，起来吧。”
　　草茉从地上站起，低着头。
　　可暮见这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便当起了丫鬟来服侍别人，真是不容易呢，伸手抹去牵草茉的手：“你叫草茉？”
　　可暮问完话忽意识到，昨天还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身子，如今已经可以活动了，而且也没有像昨天那样疼的厉害。
　　“是。”草茉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可暮将草茉向自己床边牵了牵。然后又去摸了摸草茉的头。这一套动作做着并不吃力，可暮便自觉者自己的伤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回小姐的话，草茉是昨天晚上过来的。见小姐睡着了，草茉怕吵着小姐，便没有弄出大的动静。”
　　“恩，真是懂事。”可暮笑着，依旧苍白的脸色上多了份生气，她接着问道：“你来林府多久了？”
　　“回小姐的话，我来这也不过半个多月，原本林少爷要我跟着吴婶干活。可昨晚林少爷说他有事要出去几天，说他不在的日子里您身边得有个贴身丫鬟照顾，便把我叫来了，以后就由我服侍小姐了。若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小姐还望小姐能宽恕则个。”
　　可暮见草茉那长相也干净清秀，便打心底里喜欢。
　　“林少爷他出去了啊……那么那位穆铃倾姑娘呢？”
　　可暮昨天经穆铃倾那一遭，虽不熟悉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讳的。
　　“穆姑娘？小姐，草茉因来林府不久，虽听过穆姑娘的名讳，但不曾见过，据说是替林少爷外出办事去了，昨日也听别人说穆姑娘确实回来了，但是又不见了，林少爷好像就是为这事出去的。”
　　可暮听了这话，心中盘算着，定是这穆姑娘吃了醋离家出走了，林茗出去找了。想这穆铃倾还真是一个有性格的女子，对林茗，也确实用情至深。可这飞醋终究是因自己而起，但愿林茗能快些将穆铃倾寻回来，这样也好给她解释，待解释清楚了，自己也好找个时间离开。
　　草茉见可暮没有说话，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来之前林少爷嘱咐过的，不许向这位小姐说嘴外的话，这些应该已算是嘴外的话，赶忙道：“小姐先下几经醒了，就让草茉伺候小姐梳洗吧。”说着就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可暮见草茉要走，忙叫住她：“你叫我小姐我听不惯，你唤我一声暮姐姐便可。”
　　本以为可暮还要问些什么，草茉一时没了主意，只得硬着头皮站下，却听得可暮这样说，才松了一口气，便甜甜地应了一声：“是，暮姐姐。”便颠颠地跑去准备给可暮梳洗了。

　　这日天气格外的晴朗，风吹过的时候带着些许桂花的香味。
　　林茗出去已有三日了，可暮自觉着这几日在屋中睡着，确实该出去透透气了。但身子虽能动了，且还不痛了，却还是有些僵硬，自己走出去也有些困难，便让草茉扶着自己，折腾了好一会才在院子里的一把长藤椅上坐下来。
　　正当坐在藤椅上的可暮累的气喘吁吁，感觉使不上一点力气的时候，她忽觉得有一股暖意从自己的腹中扩散向全身，暖意所到之处像是都被叫醒了一般。当通身都被暖意袭过，可暮便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不止是恢复了力气，整个身体都要比早上更加清爽了一些。
　　可暮将这种变化体会的真切。不禁将手搭上自己的腹部，心里琢磨着这事，却丝毫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来得及细问林茗呢。
　　原本在一旁替可暮顺气的草茉看到可暮不虽喘了，手却扶着腹部，皱着眉头，便能关切地问：“暮姐姐，你不舒服么？”
　　“没事，我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奇怪，也许是着药喝的太勤，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可暮这三天就已经有好几次次这样的感觉了。自打草茉来照顾自己后，便一天三次的给自己喂药，说那都是林公子走的时候交代的。这个林公子对自己如此上心，可暮很是感动。
　　草茉听可暮这样说，便也觉得没什么，看看时辰，也该是用午膳的时间了，便给可暮招呼了一声，去厨房端可暮的午膳。
　　草茉走去厨房，见可暮的午膳已放在桌上，吴婶却还在那里忙活，便过去问道：“吴婶在干嘛呢？”
　　吴婶见是草茉，答道：“今天本是戒斋日，我便想炒几个斋菜来吃。”说着将刚炒好的青菜盛入碟中。
　　吴婶虽不是林府的主厨，但却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素菜。草茉刚来林府的时候，吴婶便亲自抄了些家常菜给她，她便觉得是世上最好吃的菜了，这几日没有吃，确实有些想。
　　草茉见这菜绿油油的实在讨喜，便笑着对吴婶说：“吴婶，我见这旁边还有一块豆腐，定也是要做来吃的，吴婶是知道我想吃您做的菜想了好久了，才打算做这么多分我些呢，是吧？”
　　吴婶听草茉这么说，弯下身笑着点了一下草茉的鼻子，道：“小馋猫，这小嘴还真会讲。”接着转身去拿了那块豆腐：“你快去伺候小姐用膳吧，我给你留着，你一会过来取。”
　　草茉见吴婶应了，乐的紧，便赶忙将可暮的午膳端了出去，放在藤椅边的一个小几上。
　　可暮见这盘上摆着几样很精致的配菜和白饭，确实是很勾人的食欲，但看了看这小盅，里面盛的却是人参乌鸡汤，不禁撇了撇嘴。
　　这几天顿顿都吃很补的东西，确实是已经厌了，可暮拿起筷子，戳了戳那块浮出鸡汤面的鸡肉，但实在是无心下口，但是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总不能挑三拣四的，便先吃了两口配菜，权当开胃了。
　　正当可暮愁眉苦脸的时候，却瞟见身边的草茉站在那里，正向厨房那边张望着。
　　可暮以为是草茉饿了，招呼道：“你也来同我一起吃吧，这些我也吃不了。”
　　哪知草茉一心惦记着吴婶的青菜豆腐，便也不觉得这些荤味的好了，眼睛还是看着厨房的方向，答道：“暮姐姐你先吃吧，吴婶给我留了些菜，我一会去取。”
　　可暮想草茉大概还是对自己有些拘束，才不来吃，也不好强迫孩她，自己一人吃也实在太冷清了些，想了想，道：“那你去将你的菜取来我们一起吃吧，总是我一人吃饭，也实在是冷清了些。”
　　草茉见可暮让自己去取馋了好一会的青菜豆腐，顿时开心的不行，应着可暮的话就欢喜地跑走了，不一会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一碗白饭和半盘青菜和半盘豆腐，照可暮的吩咐在小几边上坐了下来。
　　可暮见草茉端着的都是些极其清淡的素菜，不免疑惑：“你们平时都吃这样的菜么？”
　　吴婶烧的菜虽好，但却不常下厨，草茉也巴不得平常都能吃到那么香的菜，但却少有这样的机会，见可暮问，她便如实说了：“这样好的菜若是平时都能吃到，那可真是有福气呢。”
　　见这些素菜，却让草茉这么欢喜，可暮灵光一现，想来自己对林府的推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林府真的只是外表光鲜，但其内部已是十分不济，下人的伙食竟然如此清淡，连这样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姑娘都不能吃些油水，真是可怜。
　　草茉见可暮在愣神，自己也不好意思下筷子了：“暮姐姐，你快吃饭吧，这汤可是林公子吩咐给你补身子的，凉了的话再喝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可暮便更加自责了,这几日的药材，食材，哪样不是十分好的，林家为自己花销的那些，兴许能让这些下人的伙食改善好多呢，自己还挑三拣四的，真是不知好歹。
　　她应了草茉一声，自己还是没有动筷子。
　　可暮在一边怨着自己，一边看着在那里吃青菜豆腐的草茉，心里很是不忍，便向可暮说到：“你还是来喝些这汤吧，正在长身体，应该补补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喝不了就又浪费了……”说到浪费，可暮又想起昨日晌午倒掉的那多半碗燕窝，更觉着自己不是东西了。
　　草茉这会心里眼里都是自己面前的这两盘菜，哪会理会可暮的这“好心”，况且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暮姐姐你快喝吧，我吃这个就好。”
　　可暮见劝不动，便也不再劝了，只得乖乖把自己的那份吃的精光，没有浪费就算是积德了。但觉得自己这些天给林府添了这样大的负担，心里总不是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