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雨总在下》老赵1994

2、丑陋伤疤

　　一早的事影响了心情，本就阴沉的脸更显忧郁，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别人都对我敬而远之的原因吧，不过对此我并不介意，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是一个人，所以享受着这份孤独。不过，有时还是会想像如果有人陪在身边，会是怎样一副模样，会不会不再那么冷。明知是徒劳无用仍忍不住去想，或许，我也需要一丝希望（觉得幻想更为贴切）才能活下去，人，再坚强，还是要有奔头。即使如此渺茫，总好过没有。
　　天公不作美，早些时候还是大晴天，一放学就变了脸，下起雨。匆忙将书包裹在怀中，与众人一起闯入雨幕中，想着快点回家，不觉加快脚步，脚下被什么绊住，重重摔倒进泥地，顾不上擦，紧忙收起散落在地上的课本，一道身影挡在身前，抬眼看，又是个公子哥，和雷醒属于一类人。不觉想‘是不是出门撞邪了，怎么一天都碰上这种倒霉事儿’。
　　“怎么，撞了人，什么都不说就想走吗？”他说。
　　明白他是来找茬的，索性不搭理他，起来想走，却被他摁在地上，我就这样狼狈的坐在地上，任着雨淋在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书，生怕被雨淋湿。
　　“把手拿开！”
　　“行啊，向我道歉。”
　　虽然动弹不得，仍可以用凌厉的目光注视他，让他感到压迫，然后落荒而逃。当然，这是我的预想。不过，事实好像没有这么简单，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视力有问题，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对我如此凶狠的目光视若无睹。
　　“看来你并不打算道歉，我高估你了。也是，你这样的家世，能有什么教养。”
　　心脏猛地收缩，直直望向他，我慌了，挣扎着起身，他的力气太大，再怎样用力都是徒劳，只换来自己的狼狈不堪。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身体不住的颤抖，最终，我还是折下自己那骄傲的腰。
　　“求你，让我离开...”不知道是怎样从嘴里说出来，眼里浮出一阵雾。模糊看见他凑近我，在耳边低声说：
　　“终于还是说了，可惜晚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想出，那是多么得意的嘴脸，忽然想起早上的事，和现在惊人的相似，只是我成了被嘲笑、受尽屈辱的那个，真是可笑，我想这就是报应吧。对雷醒，有一丝愧疚。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这个野种！”
　　“你胡说！”想反驳，却无力，他点了我的死穴。
　　“我胡说，谁不知道你妈没结婚就怀了你，估计，到现在你都不这道谁是你爹吧？真是的，学校怎么会让你这样的人上学，简直是败坏风纪......”
　　他喋喋不休说不停，听到我已经麻木，真想站起来把他揍一顿，然后大声说他‘胡说八道’，可我做不到，他所说那些难以入耳的、不堪的都是事实，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杵在那儿任人宰割。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可没想到它还是被揭开，那丑陋的伤疤以最不堪的方式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顺着伤口流出脓血，一滴滴凌迟着尊严。
　　雷醒在角落静静看着，看着土豆诉说她那难以置信的身世，震惊远不能概括他的感受，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想揍土豆的冲动，看着她这样无助，心会像是被什么撕扯着，很疼。
　　雷醒走过去，拍着土豆肩膀。
　　“够了，走吧。”
　　土豆还想说什么，看了眼雷雷便不再说。雷醒一步步挪到她跟前，艰难说道：
　　“起来吧。”
　　文静看着他，眼中满是仇恨，她忘不了今天所受的屈辱，原来他们是一伙的，呵呵...怪不得。他现在出来做什么？为了看我是不是颜面尽失，他应该感到高兴，我从未输得如此一败涂地。
　　雷雷朝我伸出手，这是在伸出援手吗？不禁冷笑。
　　“可怜我吗？”
　　“我.....”雷雷想解释却说不出口，怎么说？想帮她，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可笑。雷雷恨极了自己，如果知道事情会变这样，打死他都不会让土豆报复。看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不肯让泪水流出的她，雷雷感到心疼。
　　雷雷看她艰难站起来，一步步离开他的视线，难以言喻的悔恨涌上心头。
　　“雷雷，怎么样？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土豆得意的样子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一拳揍在土豆嘴角。
　　“你他妈抽什么风？”
　　雷雷沉默不语，只是一拳一拳的打着土豆，他想，都是土豆欺负她，都是土豆的错。土豆看雷雷像着魔般不停打着自己，终于气不过，翻身把雷雷压在地上，扯着他领子说道：
　　“你打我干什么？”
　　“你欺负她！”土豆愣住，好一会才缓过神。
　　“她让你丢面子，我帮你有什么错？再说，你也同意了。冲我发什么神经？”
　　雷雷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口中喃喃念着：
　　“是啊，你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脑海不断浮现她离去的背影，雷雷忽的站起，‘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这念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忙跑出去。土豆怔怔站在那，一脸莫名奇妙。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月亮河。顾名思义，河的形状像极了月牙，当地人便名为‘月亮河’。每次心情低落时都会来这，看泛着碧波的湖水拍击岸边，听着风拂过柳枝，闻着河边独有微微潮湿的清新空气，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可今天，心却无法再平静，只有在没有人的这儿，我才能卸下伪装，放心大胆的宣泄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一滴、两滴、三滴，像散落的珍珠一串连着一串越流越凶，身体缩成一团，头埋在双膝里牙齿紧咬着手臂不想哭出声。
　　雷雷站在一旁看她，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看着她泣不成声，心好像被一把很钝的刀反复割着，直到血肉模糊，活了十七年的雷雷遇到了自己的克星，如命中注定般的，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