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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art.one ...

  •   “啊!天啊!太太!这个孩子是诅咒之子!他居然有一头魔物才有的黑色头发!”
      “我的老天!”
      “天啊,太太,要是子爵大人知道该怎么办?会不会丢弃您不管了?”
      ……
      耳边是一阵阵嘈杂的叫喊声,夹杂着掩盖不住的惊恐、焦急、无奈,本该令人感到心烦的声音却令亚瑟感到无比奇怪,他家的那群被陛下赏赐下来的来自教廷的侍女们怎会如此聒噪的大吵大叫?更奇怪的是,居然还叫太太?真是可笑,想他亚当斯公爵终身未娶,还落了个圣人这般讽刺的称号,怎会有太太?——这该不会是王后安东尼娅那个表面端庄贤淑内心腹黑俏皮的小妮子给他开的玩笑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醒来了,他却仍旧感觉如此的困,连眼睛都懒得睁,去揭穿王后的那他寻开心的小把戏,只是继续一头扎进了梦神西里斯的怀抱,不想醒来。
      而亚瑟却始终都没有猜测到,如果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决然不是一场恶作剧,而是一场令人热泪盈眶的黑色喜剧——
      如果他睁开了眼睛,他就会看到了一张阔别了四十多年的温婉面孔——一张带着一种悲伤而坚强神色的女人的面孔,来自他的母亲,安•亚当斯。
      这个生的面孔即为柔和的女人有着一副比水还要柔,却比石头还要坚韧的心肠,她全然不顾周围那些侍女因为她儿子这极为不详的发色而大呼小叫,只是一心为这个柔软而富有生机的小生命的诞生而欣悦、而欢喜。
      而她的手指,则轻轻的滑过她的孩子柔软娇嫩的脸庞,一边感受着那细腻滑手的美好质感,一边感叹那透着健康的枣红色的白皙肌肤——手指一路向上,直到碰到了那短短的乌黑光泽的发色,她的手指才没忍住微微发颤,但是却停顿了一下之后,一并爱抚了上去。
      触及那发丝的柔顺质感后,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嘴角轻轻的翘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孩子,你的头发黑得很漂亮。”
      只可惜,亚欧大陆上的人却因此而深深的颤栗着,恐惧着——黑色的头发,是让毁灭性的战火几乎烧遍了亚欧大陆的魔王卡尔斯特伦与魔兵的标记!
      忽然,正在睡梦中的小孩紧紧地皱着浅淡的眉,怎么也不肯松开,脸上带着梦魇了的表情,却怎么也不哭。
      若说寻常人家的孩子出生后没半点啼哭声,家里人早该万分焦急害怕了——可是不巧的是,当接生的女治疗师发现这孩子居然是黑色头发的时候,气得面色发青地就拂袖而去了,周围的侍女也因为害怕,都找借口推说,纷纷退出了伯爵夫人的产房,都一个二个的吓得恨不得插翅膀飞里这个诅咒之子的身边,哪还有功夫留心这孩子哭没哭——而刚做了母亲的安,心中正被当母亲的喜悦和恐慌不安这两种感情充斥着,百感交集中,因为过于疲惫也睡着了,居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这孩子居然生下来连哭都不哭的。
      哭?亚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四十年前,或者是五十年前,他就忘记这个词语怎么拼写了,倒是因为在东征的战场上拼命厮杀了那么多年,脑袋里记得最清的词语只有两个——“活着(Live)”、“死亡(Death)”。
      连当年他最好的兄弟安东尼奥在他面前被魔族公爵希勒斯一□□穿了胸膛,最后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他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他只是珍重的、坚强的、不可挫败似的,重新站了起来,挥舞起安东尼奥交给他的剑,一剑狠狠地刺穿了希勒斯的喉咙,使他颈部露出一截了魔族特有的紫色骨骼,使他暗红色的鲜血淋漓尽致地喷洒在这片被战火焚烧着生命的战场上,以祭奠他的兄弟、以祭奠所有往生的战士英魂。
      当战争燃起之时,令他瑟瑟发抖并不是正义与邪恶力量的割据,而是被恶魔收割走的那条又一条熟悉的、鲜活的、难忘的生命。
      那是永远都无法忘记的颤栗的感觉。
      至今梦回,他仍是无法忘记那些人、那些热血、那些熟悉而悲凉的战歌。
      “十字骑兵团的剑,
      守护欧斯特帝国部落的光辉!
      东征军的血!
      是英雄通往光明圣殿的冥河水!
      燃烧吧,挥舞吧,撕杀吧,
      剑与光的影,让他们刺穿邪魔的胸膛!
      当曙光来临时,
      英雄的脸上,是胜利女神眷顾后的笑容
      忘记吧,那些暗红色的血
      就让它随着倒下的尸体、熄灭的战火、死亡的收割
      被写进东征军的传奇!
      ……”
      他心中低低的吟唱这首战歌,犹如重临杀场,回望那血色的残阳,望穿了所有战场亡灵的迷茫。——这是来自不幸的幸存者的悼念。
      亚瑟梦到了当年的疆场。
      梦到了得知自己要去参加东征军而面露绝望的未婚妻,梦到了参军后的自己得知她改嫁一贵族公子的心伤;梦到了和安东尼奥初见时因为发色而打的极为惨烈的一架,梦到了两个人被罚后,安东尼奥的仆人偷偷给他送来食物,他却和他分享时特殊的友情萌发;梦到了战场上安东尼奥为他挡去的那一枪,梦到了安东尼奥嘴角流着血却依旧爽朗的笑着递交给他的剑;梦到了最后与魔王的殊死一战……
      活下来了,感激吧,感激生命;珍惜吧,珍惜生命;珍重吧,珍重生命。
      亚瑟醒来后,默默的含着软软的小手指想着,突然觉得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婴儿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虽然说,一下子所有熟悉的人都不在了,所有不在的人都在了,所有不该在的人也在了……
      嗯,就当是命运女神像当年凯尔文跟他打牌的时候耍赖,中途要求重新开局再来一遍好了,反正继续打下去肯定还是一手烂牌,嗯。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是亚瑟•阿尔伯特•温•亚当斯公爵而是被母亲抱着,叫着小亚瑟的亚瑟含着自己软软的小手指面无表情的悲愤了。
      与此同时,当亚当斯的当家主贾斯汀•亚当斯子爵听到自己的长子居然生者一头黑发的时候,他高大的身形震了震。他按耐住心中的恐慌,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板着脸,露出了世袭制的贵族们连同爵位一并世袭下来的刻板严肃的表情——这倒像张面具,精致而牢固的面具,在他的脸上戴了许多个年头。他挥了挥手,驱散了那些面色苍白而瑟瑟发抖的女仆,只留下了跟随他多年的忠仆雷奥斯多。
      “Oh,my lord,”雷奥斯多上前踏了一步,他欠了欠身子,毕恭毕敬地问道:“我想,您或许需要一杯红茶,以及一些安静思考的时间,是吗?”
      如果不是亚当斯家族的庄园太偏僻的话,雷奥斯多绝对是誉满皇都的好管家,他具有管家所应拥有的全部优点:忠诚、绝对服从、谨慎周密……而且他总是能够揣测得准主人的心思,却只是恰到好处的表露出来,从来不过多的影响主人的考量——只是冷静而体贴的表现着他仿佛烙印在了灵魂中的两个字,“忠诚”。
      也许是雷奥斯多如同兽族一般,敢把脆弱脖颈露出来都怕他咬断的全然信任和忠诚的姿态太让人安心,贾斯汀这个脾气孤僻而古怪的大贵族也似乎觉得他十分可靠,就开始把心中的忧虑,断断续续地说给她听。
      “哦,是的,雷奥斯多,我的老朋友,可是……我该怎么办?”他顿了顿,继续用他那抑扬顿挫的贵族腔问道:“是的,任何一个身为具有独断能力和绝佳的决裁能力的贵族,在面临像我这样难以启齿的困境的时候,都会失去应有的理智,甚至是情绪失控……我想我大概也无法理清我脑海中一团乱麻的思绪,所以我允许你为我分忧,雷奥斯多。”
      亚当斯家族是传承了古精灵深厚魔法的优秀人类贵族家族,而亚当斯家的骄傲在于亚当斯家每一代的继承人都延续了着强大的古精灵魔法,每一个亚当斯家族的成员,无论是骑士、魔法师、智者、牧师、治疗师,都无一例外的已传到了那至精至纯的水系魔法控制天赋,所以被誉为血液最纯澈的贵族。
      而到了这一代,他贾斯汀的儿子居然是个黑头发的诅咒之子,这无疑是亚当斯绝对纯血的荣耀上一块大大的污点。
      贾斯汀伏在办公桌上,用那双贵族特有修长而白皙的手捂着脸,而那双颜色清亮到如同宝石般剔透的冰蓝色眸子中,隐隐中显露出痛苦和挣扎,透过指缝,雷奥斯多敏锐的观察到了主人的内心的矛盾。
      对于辱没了家族荣光的长子,贾斯汀一方面因为这孩子的到来为亚当斯家族血脉增加活力而高兴,一方面却为儿子的灵魂被魔王看重打上了“黑发”的标记而烦忧,骄傲而无奈的他只能找侍奉他多年的忠仆来诉苦。
      “我想,主人,我们不妨先去一趟王都,去向光明神殿的祭司们寻求破解诅咒的方法,或者找到圣诺比拉塔的智者,请他们向神询问小主人的未来……”身为妖精拥有比人类更为优秀的智慧的雷奥斯多十分冷静的提出了建议,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是他身为妖精特有的优秀品质。
      但是身为感情丰富的人类却远没有雷奥斯多这般沉着,只见平时把刻板当作面具戴、习惯性压抑自己感情的贾斯汀此时早已按耐不住,神情激愤的扑上来,顾不得那些优雅的贵族礼仪,一把按住雷奥斯多的肩膀,脸上翻滚着痛苦的神色,压抑着低声询问道:“如果,这些、这些,都没有用呢?”
      雷奥斯多用平稳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的宣判道:“那么,您只有放弃这个孩子了,主人。”
      “不不不!安一定不同意的,她是那么的喜欢孩子!”贾斯汀坚定的摇了摇头。他和安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之所以能够结婚不是因为彼此相爱,而是因为对彼此足够了解,所以他可以预料得到,如果舍弃了这个孩子,安一定会……
      “主人。”雷奥斯多解释道:“我说的放弃只是暂时的——您是知道的,被魔王标记的人无疑都是富有强大天赋的人,而且毫无意外的,被魔王标记的人几乎都是贵族之子,他们注定会做出一番不凡的丰功伟绩——只不过是为魔王。既然如此,那您不如暂时放弃培养小主人,把他送到乡下去寄养,不让他接受任何有关魔法、斗气的训练,使他完完全全的成为一个普通的人。这样的话,或许魔王会选择放弃小主人,主人您也不用担心小主人会背叛国家投靠魔王了。”
      “可是!……”贾斯汀的眉峰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川字,“这样一来,那我的儿子又与废人有何区别?……”
      “不,并不全然如此。我的主人。”雷奥斯特的话点燃了贾斯汀的希望,只听他从容的继续说道:“您要知道,水系魔法是仅次于光系魔法的最好治疗魔法,您可以考虑,培养小主人成为一名优秀的治疗师——只要他稍微懂得一些水系魔法和精通草药学即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Par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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