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义]陌上人如旧》人面桃花CC

62、第五十四章 病亡

　　<五十四章>

　　当日夜深，整个白虎阵中突然警号大作，成千上万骑兵风驰电掣如潮水般涌来，掠进阵中，几个骁勇善战的骑兵趁阵营未动之前，竟杀透白虎阵奔到成都哥哥的军帐前，直撞在我的面前，哥哥将我往后一拖，翻手一镗，已经要了这几个骑兵的性命。

　　动作之快，我完全没有看清楚，就看到白色帐篷上染了一行鲜红，成都哥哥立刻飞身掠出，并未看我一眼。远远传来击鼓声，两长一短，我识得那是白虎阵变幻阵型的号角，果然不多时阵营四角燃起青烟，往来军士收缩阵型，立成四方形，两侧来回收缩，形如流水将反王围困在阵中，继而厮杀声不断，反王想要突围，冲破白虎阵。

　　火光冲天，我跑到帐外，躲进棉布帷幔下，刚好我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衣裳，俯在地上，用毡毯遮住自己，正好可以看清整个阵型，又不会被发现，不久战事就胶着起来，厮杀声四起，兵戈声过后，传来哀嚎声，声音骤然间越发响了起来。

　　开始鼓声只是传自白虎阵，但没多久青龙阵，朱雀阵，玄武阵都响起了鼓声，杀了整整一夜，直到三更前后，白虎阵已然占了上风，正聚精会神看着眼前大战，一地惨绝人寰，突然面前帷幔被揭开，吃了一惊，全身一紧，立刻放松下来，成都哥哥的赤红宝马原地跳跃两下，停在我面前，哥哥勾下身，将我一把揽上马背，坐在他身前，听见他淡淡说，“你倒聪明，知道躲在这里。”

　　哥哥一身素蓝长衫已经被血染的通红，手摸上去也是淡淡黏腻，还未开口，哥哥已经策马而出，退出阵来，我很吃惊，这阵是结束了么？

　　风声贯耳，成都哥哥转身朝着靠山王杨林所率的青龙阵而去，穿透敌军步兵，哥哥手执金镗，所过之处血如泉涌，到达青龙阵时杨林已被雄阔海，伍云召，伍天锡所围攻，成都哥哥吩咐我握住缰绳，腾空而出，抬手一镗打在雄阔海的后心上，活生生将他打下马来，接着便同伍家兄弟二人战在一起，四面火光呼啸，成都哥哥越战越勇，遥遥传来长号声，雄阔海率先跃上战马，朝北面而去，继而伍家兄弟二人也不再恋战，带着所剩无几的反王朝北而退。

　　成都哥哥并不追赶，杨林从马上摔下，遥遥的看不真切，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成都哥哥喊道：“赶紧将老王爷送回军帐。”

　　我策马往前走了两步，哥哥已经飞身回了马背上，我很担心，问他：“靠山王怎样了？”

　　火光之下，他脸色苍白，神色清明淡然，我又问他：“反王已经输了，我们要不要趁胜追击？”

　　哥哥眉角一凛，声音冰寒，深不可测，轻轻说：“不必，现在已经杀其锐气，百万大军破其一半，接下来只需等反王为了夺铜旗自相残杀又可破其一半，剩余的会在行宫附近消灭。”

　　我看他目光从未有过的平静，突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觉得此时的成都哥哥已完全不是之前四平山的那个哥哥了，悲伤已然不见，取代的是平静淡然，似乎有一种超脱之感，好像以前困扰他的那些事完全消失不见，他有了一种破茧而出的锐利，我不知道他的这种变化是否和我有关，犹在思考，成都哥哥亲了亲我的头顶，我心神不觉一荡，觉得眼前的鲜红战事蔓延成了一副画，回荡在我心中。

　　反王朝着铜旗阵正中而去，成都哥哥却不再跟上，只是清扫周围余孽，天逐渐亮了起来，却听见有人朝着我们奔来，是个普通校尉，回道：“靠山王怕不行了，想见见天宝将军。”

　　成都哥哥一牵缰绳，宝马极通灵性，已经跃出，等到了大帐时，靠山王刚刚吐出一口鲜血，我看了眼边上铜盆积的大半盆血，再看他一头银发，目色涣散，神智不清，便知道肺腑俱伤，恐怕无救，跑上前去刚想上前诊治，却被他勉力推开，支起半个身子看着成都哥哥，哥哥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

　　想起就在昨日他还同哥哥在帐中把酒言欢，目光慈爱看着我们，一时间心里闷的慌，不想哥哥看到我哭的样子，转身出了军帐，天边正渐渐升起一点鲜红，半轮红日探出地平线，深深吸了两口气，听见军帐中传来哀恸哭声，响彻天空，心里顿时一酸，再看周围死伤无数，遍地鲜血，更是怅然若失，无比悲伤。

　　过了一会，成都哥哥才从军帐中走出，站在我身边，他依旧没太多情绪，神情寂静憔悴，过了片刻伸手握住我的手，将我拢进怀里，脸埋在我的长发中，我不知道这个拥抱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是那种遇到悲伤喜欢表达的人，而我也不是，但我能感觉他的恋恋不舍。

　　于是我们只是静静拥抱在一起，看着周围帷幔慢慢换成白色，雪一样的白。

　　我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心，一定一定不能让哥哥和靠山王一样死去，这太不值得了，为了一个腐朽的王朝，为了一个暴戾的君王，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们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