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违心的话畅所欲言，真心的话无法开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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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恩回到麦迪家时，艾伦早就去上班了。
浴室内，吉恩泡在热水里，顿时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好累，明明什么也没做，但感觉却累到不行。
想起昨天在外头过夜的事，今晚还得被艾伦念很久很久，吉恩觉得更累了。艾伦对着双胞胎时明明像个严父，但到他这边却变成了老妈子，整天担心这担心那，最担心的还是他是同性恋的事。
前阵儿艾伦见他钱用多了，担心他被 “某男友”骗财骗色，特意在百忙中抽空给他上了一课德育课，让他谨慎交友，不过念到最后还是给他加了双倍零用。
感谢艾伦，感谢同性恋，他储的钱愈来愈多了。
泡够了，吉恩从浴缸出来，随便穿了两件居家服，就去了解剖室实行他那切开缝合切开的计划。在他练习够了，心满意足的从解剖室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他脱下解剖服到饭厅看了看，见艾伦不在就直接到他的房间去了。吉恩刚在门前站定，就听到里头接二连三的传出瓷器落地的声响，顿时愣住了。
「大哥？」他不安的敲门，试探的唤道。
房间里头骤然安静，半晌，艾伦平稳的声音从房内传出：「吉恩？抱歉，我不小心把茶杯打破了，吓到你了？」
「没有。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艾伦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道：「可以。」
吉恩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现艾伦房间非常阴暗，外头微弱的灯光从落下的暗红窗帘透出，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艾伦侧着身，坐在办公桌后，案上台灯的黄光打在他的左脸上，映着他低垂的凤眼，沉静中带着几分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他此刻所想。
「小心脚下。」
吉恩避开地上零星的碎片，往书桌的方向走去，在看清楚艾伦的脸时，双眼顿时撑大，他快步走到艾伦的身旁，弯下腰俯视着看着他的脸，却不敢碰上去：「大哥，你的脸颊怎么了？」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艾伦红肿的右颊，只见他那张好看的脸多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右眼的位置甚至还有着三道明显抓痕。
艾伦没有说话，吉恩转身走到书柜取下药箱，轻手轻脚的给他上药。
艾伦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的任吉恩摆弄，但他的脸上出现了隐忍，身体微颤，彷佛在极力抑压着什么。
「是母亲做的？」吉恩轻声问道，用药用酒精给艾伦的伤口消毒。他愈想就愈觉得是唐娜夫人干的好事，除了她，以艾伦现在的身份地位，又有哪个女人敢如此凶狠的赏他巴掌？再说，以他大哥的性格，根本不会有哪个正常的女人不满到要掌掴他。
闻言，艾伦浑身一震，他伸手握住了吉恩为他上药的手，另一手拂过吉恩的头发，最后把微凉的手掌贴在吉恩温热的脖子上，狭长的双眼闪过几分挣扎：「母亲让你用膳后去找她……她的病恶化了，脸容也憔悴了，你见到她时记得别把视线留在她脸上，她会生气的。」
「所以她才打你了？」吉恩轻拍了艾伦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两下，随即把另一只手也抽回，拿起药膏为他上药。「她到底生了什么病，连麦迪家手下那些精英也治不好她么……难得是大脑出了问题？」以他们家的权势，唐娜夫人无论哪个器官出了问题，也可以马上移植，唯独脑是例外的，脑被认为是意识之来源，换了脑的话人就可能不是本人了。
「她除了杏仁核灰质少得可怜和多巴胺过多外，脑袋非常健康。」
杏仁核是大脑里负责控制人类情绪的部分，而多巴胺则是影响情绪的大脑分泌物，吉恩听懂了他那位敬老护幼的大哥，在间接说唐娜夫人脾气坏时，马上笑起来了：「懂开玩笑就代表你已经没事了。」
吉恩把药用品好，放回原位，伸了个懒腰，在离开前交待说道：「那我现在就去见我们那位多巴胺过盛的母亲，大哥你记得让人来把地上的碎片清了。」本来应该是挺大压力的事，被艾伦这样一闹，就完全不紧张了。
「好。」艾伦低声回道，轻抚着自己微凉的右颊，若有所思。
再一次来到唐娜夫人淡粉色的房间，吉恩发觉这房间的色调就像她母亲塑造给自己的形象一样，娇嫩、虚弱、无害。房间中央大床低垂的幔帐，就像淡色的玫瑰花瓣，包裹着最脆弱的花蕊－－那个病重的人。
但吉恩深深的明白，如果用花朵来形容他的母亲，那绝对是最美艳又最多刺的玫瑰。当你因她的美而着迷，那下一刻便会因她的美而遍体鳞伤，却又甘之如饴。他的父亲古文便是个最佳例子。
「吉恩，过来。」床上传出唐娜夫人的低唤声，一只苍白瘦弱的手从幔帐中出，吉恩顺从的走到床边蹲下，那只手缓缓摸上了他柔软的头发，似是爱不惜手般轻轻的揉拈着。
吉恩不动声息的偷瞄了帐内一眼，赫然发现床上的人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昔日犹如少女的肌肤也失去了光泽，只余下死人般的惨白。他恍然大悟，明白艾伦为什么说她变得憔悴了，变得厌恶别人盯着她的脸看了。
突然，唐娜夫人原本抚摸着他头发的手握成拳状，紧攥着他的发丝拉扯起来，那力度就像是要把他的头皮扯下来似的。
「贱货。」
头上的力度刚松下来，下一刻一记巴掌就往他的右脸打下来，吉恩难得及时躲开，但下一秒左脸就被重重的打中，他的牙齿一不小心咬破了口腔内壁，鲜血沿着嘴角流出，铁锈味充满了整个口腔，但他并没有退缩，倔强的眼神直视着低垂的幔帐，昔日的谦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从来没少被打，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他恐惧。
他没有问唐娜夫人打他的原因，因为他知道疯子打人是不需要原因的。
没多久，那双刚收回去的手，又再一次探出来，平稳的捧住了他的脸，拇指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脸颊。刚才那声贱货言犹在耳，但唐娜夫人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用着一副慈母的口吻，柔声的向她的孩子诉说着她的爱：「在我的九个孩子里，艾伦拥有我的双眼，但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但吉恩你不同，你拥有我的头发，你跟我最像。所以在你的兄弟姊妹中，我最疼你，也最爱你。」
－－要是你爱我，这世上大概没有不爱我的人了。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不断提醒着吉恩，刚才唐娜夫人掌掴他的事千真万确，所以对于唐娜夫人现在的行为，他只是觉得可笑，他为这个自称跟他很像的女人而觉得可笑。
因为唐娜夫人向前倾身的关系，吉恩终于看清了她憔悴的脸，她眼窝下陷、双颊凹陷，脸色灰白，毅然就是一副病重没救的样子。她曾经是世上最艳丽的玫瑰，但终究敌不过病魔的折磨，黯淡了、枯萎了、淍零了。
跟我像？哪里像了？你快死了，但我还活着。吉恩在心里如此想到，但嘴上仍然虚伪的回答道：「母亲，我也爱您。」
「好孩子。」唐娜夫人赞赏道，□□上的透支并不足以磨去这位女士的傲气，她腰杆笔挺，胸有成竹的样子，彷佛还是那位掌控P国大权的女皇：「吉恩，要是我那天不在了，记得小心艾伦，那孩子并不如外表般那么纯良，他是一条狡猾的狐狸。」
吉恩不语，沉思唐娜夫人这句话的真确性，但思来想去，艾伦除了起初在他手机装偷听器和定位仪外，也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他甚至还两次在那些小混混手中帮了他。他把视线停留在唐娜夫人的手上，平静的问道：「大哥他怎样了？」
「大哥？那孩子可没有把你们当是兄弟。」唐娜夫人笑道，彷佛这是一件可笑的事。她再一次抚摸吉恩的头发，忠告道：「比起从小活在这里的孩子，你太没有戒心了。艾伦也是，双胞胎也是，甚至乎你的其他兄弟姊妹也是，不小心他们的话，就算你很聪明也只能成为他们脚下的尸体而已。」
……
吉恩离开唐娜夫人房间时，与门外的古文对望了一眼，两人什么也没说，收回视线就回到各自想去的地方了。
吉恩经过这样的一场闹剧也没闲情回到艾伦的房间去关心他，他回到自己的实验室把口腔里的血吐出来，随意的把两块药棉含进口里，就拿过光脑放在膝上，专心的看着从柳老头光脑里偷来的资料。
他的坐姿微斜，慵懒的靠在解剖台的脚架上，金属的低温减轻了他脸上的痛楚，让他好过轻不少。
对于他母亲对他行使暴力这事，他并不难过，反而有了安心的感觉。虽然乍听下去非常可笑，但他的成长过程让他习惯亲人间的相处模式就是拳打脚踢，而不是嘘寒问暖。任何人待他好，只会让他不安，一来是因为他不是对方是为了什么才会对他好，二来是因为他害怕这份温柔会在他习惯后失去。
没错，唐娜夫人是揍了他，但这至少让他确定唐娜夫人在某程度上厌恶他，他母亲的任何说话都可以先打个八折，所以关于艾伦和他兄弟的事根本无须多想，像平时一样留个警剔就可以了。
时间渐渐过去，解剖室微凉的温度十分适合睡觉，吉恩折腾了一整天，虽然身体还撑得住，但精神上已经疲惫不陷。他阖上光脑，随手把解剖台上搭着的白布拉下来裹住自己，靠着解剖台睡下了。
夏生把莱安的事情处理完，来到麦迪家，见到的就是这么的一副景象。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违心的话畅所欲言，真心的话无法开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