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你其谁》夏田

6、第六章

　　我在噩梦中醒来，梦境凌乱不堪，刀枪棍棒都朝我袭来，似乎还有枪声响彻云霄，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我眼前闪过，我试图去抓住一个人的衣摆，他却甩掉我走开了，背影越来越远，
　　倒是一副勾人的眉眼越来越清晰，尖细高跟鞋踩在地板瓷砖上刺耳的声响也终将我惊醒。
　　我倏地睁开眼，尽是茫然，本想去抓被褥，却生生被疼得清醒起来。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偏过头看见了苏城，想来昨晚救我的也是他了。在我意识模糊前，我也隐隐料到那个人影是他。本想谢谢他的，可稍一张口就仿佛被生生撕扯，实在说不了话。
　　“你伤得挺重，躺着别动了，有想吃的东西吗？”
　　我倒是想吃，这也吃不了啊。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麻烦了。
　　他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我公司还有些事，先告辞了，得空会再过来。”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待苏城离开后，我也不似刚才那般拘着了，抬手一看，右手手背被纱布包扎起来了，难怪刚才那么疼，我悉心留的指甲也断了好几个，应该是被打时狠命掐着地才断的，当时也没发觉。掀开被子，左脚小腿打着厚厚的石膏，不知得几月才能恢复，但愿不会留下后遗症。至于脸，不看也罢，嘴角都裂了，想必是青红紫的五彩斑斓。想着让苏城瞧见我这狼狈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自在。
　　病房里安静极了，就是门外也听不到脚步声，除了间或有虫鸣鸟叫声从窗外传进来。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胸口也疼得厉害，那帮混混下手可真狠。我理了下思绪，却是千头万绪。我如今是躺在医院里，可其余的事该如何解决？打我的混混何去何从，幕后指使者到底是谁，我住院了工作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怎么跟老妈解释。
　　我见床头有个按钮，大约是喊医生护士用的，奈何我右手受伤左手又打着点滴，还是就近伸右手去按，疼得真叫人一个爽，好在我向来耐疼，不过咬一咬牙罢了。
　　没多久进来一个护士，模样长得十分俊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微调整了我的点滴瓶，记录下仪器上的数据，又询问了我几句，态度甚好。我醒来已有些时候，脸部肌肉也活动开了，嘴角也没刚醒来时那般疼痛。
　　“护士小姐，我这是在哪家医院啊？”
　　那小护士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直勾勾的眼神虽然俏皮，也还是搞得我一阵发毛，毕竟我这副尊荣实在是很难让人有底气。
　　“这里是康泰医院。”
　　康泰医院，我听闻这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怪不得坏境清幽设备齐全，想来医疗费也是不菲。
　　“那我还得在这待多少天呢？”
　　“余小姐放心，你多是皮外伤，只是小腿胫骨伤得比较严重，安全起见，还是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吧。”
　　“那住院手续……”
　　“相关事宜苏先生都已办妥，余小姐只管安心养病就好了。”
　　她帮我调了下枕头的高度，接着说道，“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余小姐可以随时叫我。”
　　照这护士那么说，苏城应该是帮我把住院费都付了，欠他这么大个人情，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还。只是，昨晚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救了我，他不是应该离开餐厅后就驾车回家的吗？正想着，电话来了，是老妈，我盛装出门又一夜未归，她怕是担心了。我假言公事出差，一个星期后才回来。但愿到时我脸上的伤能痊愈。话说我这也算是工伤，心安理得在医院养着便是了，看来是如了冯艳艳那女人的愿，只可惜没把我打死，那一棍要是落在我头上，她大概才能尽兴吧。
　　康泰医院的服务着实周到，午饭后还有水果，且都是切成块放在盘子里，受着这样的照顾，我真是要乐不思蜀了。我吃着水果看着电视，正不亦乐乎，苏城敲门进来了。早上醒来时我意识还很朦胧，现在看到也觉出他神清气爽，比早上精神多了。
　　我一时语塞，知道该好好谢谢他，突然却不知怎么开口。幸好他先发话缓解了我的尴尬。
　　“余小姐好些了吗？”
　　“好多了，还真是多谢苏总昨晚相救。”
　　“举手之劳。”
　　他走过去把窗帘拉开，顿时一室明亮。
　　“今天天气不错，你腿伤着不能着地，就这么晒晒日光吧。”
　　他很少用第二人称跟我对话，这样听着让我舒心多了。
　　“笑什么？”
　　呃……我脸都肿成包子了，撇一撇嘴角他竟也能看出来。
　　“也没什么，就是觉着你以后叫我余艾就行了。”
　　“哦？那你又预备怎么叫我？”
　　我一时答不上来，眨了几下眼睛。
　　“公平起见，你也叫我名字好了。”顿了一下，“你知道我的名字吧，余艾。”
　　……“我哪能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听我说完这句，他竟然笑出了声，怎么恍惚间觉得他不是我原以为的那个人。苏总跟苏城，仿佛真有什么不同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