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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家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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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的地点设在侯爷日常起居的主院,除了夫人以外,其余的妾室一个不少都来了,夫人安排我坐在他们两人下首,其余众妾室居然站在一旁,如丫鬟一般端茶倒水服侍我们三人,我才刚表现出一丝惊讶,就立刻被小桥教训了一番。
“傻子,你懂点规矩好吗,就算不懂也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小桥语气毫不留情,目光鄙视,“她们被夫人这样使唤,还只能陪笑,可见并非出身良家,也不是什么贵妾,你往后见到她们也不必太过客气,夫人让你坐下,就是认同了你在府中的地位。”
他才说完,就有一个妾“哎哟”一声,状似崴了脚,打翻了酒壶,酒液浸透身上薄薄的纱衣,立即曲线毕露,柔弱不堪地倒在侯爷身旁;侯爷毫无意外地怜意大起,将那名美妾搂入怀中好生哄了片刻,直到她破涕为笑才算告一段落。
这整个过程中,夫人连一眼都不曾看过去,甚至不曾垂询分毫,跟身旁的白霓说了两句笑话,主仆两个纵使微笑也只是得体克制微微弯唇,彷佛那个妾只是路过的小猫小狗一般,连被当成话题的资格都没有。
小桥对此相当赞赏,“这就是正室的风骨,真不愧是夫人!这举重若轻又巍然不动的姿态太令人崇拜了!”
“是啊,好好学一学,你以后也用得上的。”我怜悯地拍拍他。
“学什么?我这种身份能嫁的人,多半也是没钱纳妾的。”小桥再次鄙视我,语气一阵泛酸,“搞不好我自己就是妾了好吗?那样的话,还不如销了奴籍嫁给你,反正你喜欢男人,正妻的位置空着也是空着,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可别便宜了外人啊。”
“你想得太远了。”我喝了口茶,望向上首相敬如冰的威北侯夫妇,“如今还是先想想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吧。”
小桥站在我身后,接了我递给他的一小碟云片糕,边吃边含糊道:“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我昨天打听了一下,这边结契兄弟的手续比想像中复杂,你又未过冠礼,便是要跟侯爷分手,也得由双亲作主。不过你也知道当初赵公子入府是被迫的,后来赵翰林不堪受辱,又无法反抗侯爷,愤而辞官回乡种田去了。”
“回乡种田?”我呆呆重复了一次。
“是啊。”小桥舔了舔手,脸上沾了糕点碎屑,像只脏兮兮的小花猫一样,“你看,赵翰林也真是的,叫人家说他什么好呢,他这一辞官,你就陷在这里出不去了,往后除非侯爷主动解除关系,或者直接要你走人,要不然你得等到冠礼过后才能自己作主啊。”
“那不就还有三年?”我皱眉,“这三年我要怎么躲过侯爷。”
小桥一脸诧异,“这个问题不是讨论过了吗?不管怎么样,反正你先下手为强,干——掉侯爷就对了!”说到“干”这个字时,他还特地强调似地加大了音量,整体听起来相当激昂,彷佛试图鼓舞我似的。
“万一他干回来怎么办?”我冷冷道。
“啊……”小桥一下子沉默下来,左顾右盼,左思右想,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地,最后尴尬地盯着自己的一双绣花鞋,不自在地道:“嗯,咳咳……那个……万一侯爷要硬来,记得叫他用点灯油……再不然,厨房里也有菜油……”他说到这里,与我执手相望,像是鸨母叮嘱初出茅庐的清倌似的,恳切地道:“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这不是废话吗?还有……
“为什么是灯油啊!”我压低音量叫道。
他这样一说,从今往后我要怎么面对灯油跟菜油?明明是有正当用途的东西,被他一说,好像根本就是用来做那种事的一样!况且为了便于照明,每个房间里都有灯油……这到底是要我怎么想?他是在暗示我侯爷是个禽兽随时都有可能动手,所以必须懂得如何就地取材吗!是吗!
小桥大义凛然,“你别以为只要是液体或膏状的东西都可以拿来润滑啊!这绝对是错误的知识!”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快要崩溃了,对他低声吼道:“我他妈当了二十几年同性恋,我知道该用什么润滑!谢谢!”
说到这里,我俩沉默下来,忽然都感到一阵尴尬。
直男与弯男讨论这种无益的话题,完全是自找苦吃。
小桥有些忸怩,又有点不甘心,“我是说真的,你自己要注意。”
我静默良久,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小桥,你对同性恋润滑用的东西怎么会这么瞭解?”
小桥转身就走,被我抓住一只袖子也不管,一副心虚到极点的模样,匆匆地落荒而逃,只留下我手上的半截袖子。这个场景简直就像某个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一样,小桥扔下半截袖子,在我遍寻不着他的时候,便能唤来府中诸女一一印证,但凡衣衫能与这断袖合上的人,就——
——啊,但是小桥现在是女的。
我想起这点,于是迅速地打消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幼稚想法。
家宴逐渐迈入尾声,刚才那个崴到脚的妾也已经被送走了。夫人和蔼地让人送来大量食物,像寻常人家的慈母一般,对我谆谆教诲道:“你还年轻,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多吃一些,别饿着了。”
侯爷闻言目光一亮,立即附和道:“夫人此话说得对极了,你该多吃一些,来人,去把那半只烤乳猪取来。”他瞧着我,彷佛正在掂量我全身上下有多少精肉多少肥肉,同时考虑着该如何将养,才能将我养到穠纤合度的境地,既不至于瘦得硌着他的手,又不至于肥得不见骨形,失了原本的风姿。
我沉默地望着他,深切地感到浑身窜过一股让人不快的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