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尽头》液液液液液

4、四

　　虽然陈池本是北方人，但已经在南方待很久了，偶然换了一个新环境，还是被这里干燥的空气弄得非常不舒服，可能也是因为心情不好，刚下火车第二天就不幸生病了。
　　何煜被陈池拖累了，但何煜没说二话直接担负起了照顾陈池的任务，不仅如此，他还利用及其稀少的时间在新店附近四处找房子。等陈池病好了，他们也住进了新租好的房子。
　　房子是两居室，他们二人一人一间，陈池让何煜住主卧，因为如果迟静波来了也不会显得拥挤，他还考虑如果迟静波真像说的那样辞职来找何煜，他会毫不犹豫的搬出去，免得影响他们二人的感情。
　　他们来的时候，新店的装修进程已经过了大半，俩人安顿完毕便天天往店里跑。何煜要比陈池有经验，经他手开了至少有十家店，装修哪里不合格、哪里有欠缺一眼便可以看出来，何煜毫不吝啬的跟陈池讲很多很多的注意事项，甚至还说起一家新店如何打起名声，让顾客如云。陈池在一旁努力的学习着，有不明白他也厚着脸皮问，毕竟从刚参加工作开始就是何煜带他的，有些默契是别人无法取代的，何煜还笑着夸赞陈池是他合作的最顺利的伙伴。
　　忙碌的工作让陈池无暇想念唐华宇，每天忙完了回家洗完澡便趴在床上一睡不起，只是他鲜少露出笑容了，也没什么能打动他让他变得开怀，有些时候懂得偷懒装修的工人看见一直板着脸的他立刻就好好干活，这让陈池哭笑不得。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装修人员退出现场，便又有新的任务忙。
　　新店要招员工，要进设备，还要联络供应商以及及时跟总部汇报进度，总部下令让他们二十天之后试营业，陈池和何煜商量了一番觉得虽然时间有些紧迫，但早点开业，就能及时发现问题及时整顿，于是便跟总部下了军令状表示会按时开业。
　　三天之后，总部派下来的三名副理到位了，此时经何煜和陈池手招了十来名员工开始培训。岗位操作、新店宣传……每一天几乎都要从早上六点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钟，这些员工也是很争气的，没几天的功夫，店内仪器设备便可以熟练使用，每个岗位操作表倒背如流，唯独在操作上有些生涩，但相信经过磨练各个都不会让人失望。
　　陈池现在还是很严肃，员工怕他，看见他恨不得绕路走，何煜却是个很好的领导者，有魄力，有耐心，这些员工几乎都产生过厌倦退缩的心理，何煜会根据他们的特点经历找他们深谈，不逼迫也不教训，只把一个个收得服服帖帖。
　　在何煜眼中，陈池的心理问题就是个大麻烦，一切步入正轨之后他闲了下来，岗位有其他经理在教，鼓劲儿有何煜，似乎很多事都用不上他。因为之前太过忙碌，这突然间无事可做就有些无所适从了，一有时间就托着腮帮子看窗外，估计是在想唐华宇。
　　何煜琢磨着抽空跟陈池聊聊，但整天忙忙碌碌的也没有整块时间。这天给总部打电话汇报完毕，便看见陈池又坐在在窗边发呆，他到坐在陈池对面坐下来，直直盯了半天才把他的灵魂从遥远的南方盯回了北方。
　　“怎么了？想唐华宇了？”何煜见陈池终于肯看他一眼，毫无隐藏的问。
　　陈池有些羞赧，发呆被人抓到正着不说，就连心里所想也被摸的通透，但在何煜面前又不可能隐瞒，只好点头承认。
　　“想的话就打个电话问问他。”
　　“……不用了。”陈池的目光停留在玻璃窗外，临街的商铺能把外面的景色看得是一清二楚，因为周围是商业区步行街，每天人流量很大，也有几个好奇的人，冲着他们店铺的牌子指指点点，估计是在研究什么时候开业。“他应该过得挺好，我也是……”
　　“我是希望你早点走出来，等这店上了轨道我大概就没办法一直在这里帮你了，火车站那边的新店也有了签约意向，最快元旦之前也能开业了，到时候我就会去忙那边。这店以后是你负责管理，这样下去可不行，员工看见你就走，时间长了人心都散了。”何煜说的是新消息，总部刚才的电话就是把这个精神传达给他。
　　陈池把目光收回放到何煜身上，听见这话略有些吃惊，心里更是马上涌起一阵失落。
　　“但我依然是你们的头儿，这里的两家店都归我管，咱们还住同一个屋檐下。”何煜补充道。“可即使这样，你也得打起精神来，知道吗？”
　　“知道了。”陈池点点头，他站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说：“那叫他们开个会吧。”
　　何煜笑了，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当做鼓励。
　　陈池的精神还有不太集中，但大家都站在面前，转而又把心里的事儿暂时放下了。他说再过两天就开业了，此时外面的灯柱上就贴着宣传海报，到时候人流量不会太少，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来应对任何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员工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陈池又说了一些过往他处理过的事件，语言幽默，还附上些动作，说完了就让大家畅所欲言。几个有过餐饮经验的员工交流了以往工作中曾经出现的问题，气氛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
　　他看了眼何煜，何煜对他的表现笑笑以示肯定。
　　其实何煜说得一点错都没有，他毕竟不能一直帮自己。以前他亦师亦友，现在却增加了个知己和依靠的身份，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多亏了何煜的陪伴，但何煜毕竟有自己的生活、爱人，总有一天会从他身边脱离开来，那个时候还是得靠自己。
　　会开完，陈池叫上这些人一起去外面的饭店吃饭，下午宣布放假休整，员工欢呼雀跃，他知道，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了，之前是忙得昏天暗地，而忙碌过后却是各种不适应，过几天是未知的，他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餐厅开业这天大概是陈池有生以来最累的一天，他们这里供应早餐、午餐、下午茶和宵夜，员工可以交接班，但是经理就不行，从早上六点开铺，一直到凌晨收铺，陈池一整天都没闲着。何煜也在忙，但总比陈池要强，何煜是领导，在这种时候他只需适时指出一些错误和问题便好，根本不需要像陈池他们几个经理在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要顶岗。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时候，陈池感觉自己耳朵里嗡嗡直响，一闭眼，黑暗中脑海里晃荡的全是点餐的人影。
　　“你好，我要一个三号餐……”、“你把钱找错了……”、“我要的可乐不加冰……”、“这个鸡腿为什么要比香菇还少……”等等等……
　　陈池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翻身下床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这是之前何煜给他的，他没开灯，从枕头下面翻到一个冰凉的金属打火机，就着黑暗把烟点燃了。
　　他还记得当时唐华宇给他这个礼物的时候对他说：“送你这个生日礼物，要是没有汽了你就直接把烟戒掉吧。”
　　陈池很节省的在用这个打火机，平时基本都不太抽烟，转眼都快一年了，里面的汽也没有要用完的趋势。
　　他喜欢细水长流的感觉，也本想这样和唐华宇过一辈子，但是世事并不如自己所愿。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他没吸几口，剩下的全燃着浪费了。直到这烟燃尽了，陈池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手机，将光标移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好半天，才按下了拨通键。
　　没有关机，也没有很快的被接起来，嘟嘟嘟响了半天，才从里面传来小小一声喂。陈池忘了自己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了，洗漱之后都可能快两点钟了，这时候作息正常的人都在睡觉，当然唐华宇那个懒蛋更是。
　　“喂。”陈池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嗓子也疼着，因为今天说了太多的话。
　　那头顿时没了声音，过一会儿便传来一声激动喊叫：“阿池，是你吗？阿池。”
　　“是。”陈池承认道，心里头堵得不行，到这里一个月了，距离唐华宇回家更是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是他们第二次通话。
　　“阿池……”唐华宇喊着他的昵称，声音抖得不行，转眼似乎就要哭出来一样。
　　“华宇，打扰你睡觉了吧。”
　　“没有没有……阿池，我一直盼着你给我打电话，我……我都没勇气给你打，对不起阿池……”
　　“又不怪你。”
　　“你在哪儿？”唐华宇问。
　　陈池报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他觉得唐华宇不会来找他，即使找了又能怎样，他们也不会再在一起，毕竟在唐华宇的妈妈还活着的、强大的唐家还存在的情况下是这样，他不敢要求从小娇惯长大的唐华宇能为他抛弃一切。
　　“好远。”唐华宇道，“我去找你好不好？”但他真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华宇，我也不知道你来好不好，你家里……其实打电话给你就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看样子还不错我就放心了。过段时间我就开始忙了，你找到那封信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吧，别让你妈妈对你失望，这条路真的不好走。”陈池狠狠心，说完这样的话便挂了电话，他恨自己太不淡定，心里想了就去做了，一点不会顾及后果，可是他真的太想唐华宇了，想得心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