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提拉米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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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和程易“争吵”完我就后悔了，不仅仅是因为我戳到了他的痛处，更是因为来到北京的我只记得宁立，根本没有生活，我没有资格说程易，我甚至比他更差劲，他至少还有梦想还有追求，可是我除了宁立什么都没有，况且，当时宁立并不是我的，是孙雯雯的。
我一无所有。
看着越来越空的口袋，我想该找工作了，不要追求不要梦想，但至少要活着。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宁立学校附近的服装店。我真的不适合，对于衣服的品味和对时尚的嗅觉，我是从来没有的，就是现在宁立也常常笑我衣服穿得胡乱。
第一份工作我并没有干多久，加起来不过一个月，发工资那天，老板告诉我，你可以不用来了。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失业。除了对自己的实力有点小失望外，我竟然没有别的心绪，大概因为正青春吧。青春，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漫无目的在宁立学校附近闲逛，除了认识了遛狗的老郭外，并没有别的收获。
老郭总是会在每个清晨牵着一条黄色卷毛狗坐在山脚的石凳上，悠悠地听着苏州评弹，偶尔还会哼上一曲。那条卷毛狗便拉耸着耳朵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眯着眼睛。
我每次下山，都会看见那条欲睡不睡的卷毛狗，那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叔叔，您这狗叫什么名字呀？”
“大黄。”老郭眼睛直直地盯着大黄。
我蹲下身，不停地挠动着大黄茸茸软软的毛：“大黄长得真可爱。”
“姑娘，你是南方人吧？”我这才发现，老郭已经注视我很久了。
“嗯，栗城的。您怎么知道的啊？”我诧异地望向老郭。
此时的老郭流露出比我更诧异的眼神，诧异之外还有惊喜，“我也是栗城的啊！”声音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但我却觉得无比优美，甚至为之动容。原来故乡在我们心中早就播下了种，只是只有当真正离开她时，我们才会发现那早就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这一点，我后来在意大利更是深有体会。
“姑娘，你来北京打工？”
“嗯。”我并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是来寻人的，因为我寻的人并没有找到我。
“在哪儿工作呢？”
“刚被解雇了，正在找工作呢！”我不大好意思。其实对于陌生人我不该透露那么多的，只是同为故乡人，何谓陌生。
老郭放下绳栓，从那件皱皱巴巴的蓝色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橘黄色外卖单，递给我：“姑娘，要再找不到工作就到这家店来，说找郭长青。我教你手艺。”
那是一个叫“桔子家”的甜品店，小店开在一条小胡同口，正对马路，交通便利，离朱太太家并不远。
远远地，我就嗅到了一阵浓浓的奶香，小店里慵慵懒懒地放着散漫的英文歌，橘红色的墙面，橘红色的桌椅，除了橘红色以外我根本看不到别的颜色……路过的人大都会被小店简单温馨的格调吸引，驻足停留。
我实在想不出这家温暖的小店和胡子拉碴的老郭有什么关系。我充满好奇地推开那扇干净透明的玻璃门。至今我仍然不敢相信，我就这样走进了提拉米苏的世界……
厨房里透着厚厚的蛋糕味。
被引进厨房的我看见老郭正埋头擀面，当时我不敢打扰老郭，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便手足无措地正在门口。过了一会儿，老郭看见了我：“你来了？”脸上满是笑容。
“嗯，来了。”
“姑娘，你边打工边学习擀面。叔叔给你说好了，每天下班后的俩小时你就学习擀面，这样你既能赚钱也不耽误学手艺了。只是担心你会累。”老郭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向我走来。
“叔叔，我不怕累的。”我急忙澄清。确实，我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累，累不过是大脑的反应，能调控的，凡是能调控的东西都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生活往往不能调控。正如坐在不远处的宁立。
从厨房出来，换上工作服，我才看到了宁立。
宁立瞳眼深深盯着某一处，眼底如同急速涨潮的海，幽深剧烈，手中的画笔在画板上飞快跳动……
循着宁立的目光望去，我看见了孙雯雯，她坐在宁立斜对面的位置上，瀑布般的黑发悠悠地倾泻下来，浓密的睫毛下覆着一双美丽浓郁的眼。
她长得太像画中的人，以至她周遭的景也如在画中一般。如果我是画家，我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画上眼前所见。我如此安慰自己。其实不论我如何安慰自己，也改变不了那个事实，宁立爱上孙雯雯的事实。
空气中，是属于蛋糕甜蜜柔软的香味，但无论我多么努力，我只闻到了浓浓的酸意。
我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宁立的，但我知道那时候我一定爱了宁立。不然我也不会闻到那酸酸的空气。
我深呼吸，努力地调整自己：“学长，又见面了。”
“是你，苗——佳。”宁立欣喜地望向我。
我庆幸，他还记得我的名字：“嗯，我在这里打工。学长，你要什么甜点呢？”
“提拉米苏。”他脱口而出。
提拉米苏，提拉米苏，我在心里反复念着，惊于她优美的名字。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从此，我和那个带着咖啡酒味的意大利蛋糕会结下那么美妙而深刻的缘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提拉米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