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飘零再生缘》杏仁豆腐Leslie

5、四、胤祉的疑问，胤祉的心

　　一晃，宁涟在胤祉府上呆了三个月。
　　三个月，除了埋头书本，就是想家。结交几个文人朋友是肯定的，陈梦雷算是一个。两个人虽然一老一少，却非常投缘，主攻的知识又是同一个方向，接触的就比较多，争执当然会有，更多的还是英雄惜英雄。
　　书院里常常看见一个为老不尊，一个少年莽撞，一会儿好了就俯仰大笑，一会不好了又争执的面红耳赤。两个人常常在休息的时候还边吃饭边讨论。
　　想着三个月的种种，不由得吟唱出了很久以前的一首词：“月落星沉，楼上美人春睡。绿云倾，金枕腻，画屏深。子规啼破相思梦，曙色东方才动。柳烟轻，花露重，思难任。”宁涟站在酒馆的楼头，望着蒙蒙的月色，念家，念胤祥。
　　楼外已过了热闹的时辰，街上分外冷清，零星的几盏气死风灯在空中摇曳，衬得宁涟心中也分外的凄凉。在这个年代，她什么都不是，除了埋头书本，只能像条哈巴一样弯腰叩头。现代的那点锐气，全部消散得无影无踪。在封建社会，谁想出头谁就是傻子，谁就得死。
　　“好一句‘子规啼破相思梦’。”胤祉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饮酒的桌边，宁涟茫然的转身，刚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别过头，逃开他的打量，双手抱拳，深鞠一礼，“三爷。”
　　他自己斟了酒，“不必拘礼，坐。”拿起酒盅一饮而尽，“韦端己的《酒泉子》。”
　　宁涟撩了袍子坐下。
　　胤祉为宁涟斟了酒，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胤祉一直在看宁涟，眼中尽是询问，“你没什么要解释的？”他忽然问，问得宁涟措手不及。早就想好了千万个搪塞的理由，一时一个也说不出口。
　　宁涟小心的站起身，半猫了腰，“不知三爷要我解释什么？”
　　他本来端起酒杯，看着小心翼翼的人，又放下，轻笑着说：“你知道。”
　　屋中很静，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胤祉忽然笑出了声，很好听。“罢了。”他仰头将酒饮下，狠狠的皱了下眉头，然后是剧烈的咳嗽。宁涟侧过身轻抚着他的背，“三爷，您慢点……”他转身捉了宁涟的手，宁涟想撤却撤不出来。
　　胤祉看着宁涟吓得像小猫一样，心里忽然很疼，将宁涟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任他触摸自己的泪。“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责怪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动心。三个月，我时时见你，时时责怪自己。总觉得你若兰芷，可遇不可求……”
　　“三爷，您有心事。”
　　胤祉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样，撒了宁涟的手，怎么会这么冲动呢，说了那些本该藏一辈子的话。掏出帕子边拭泪边说：“居然咳成这样，到让你看笑话儿了。今儿老八找我，指明了邀请你。”胤祉站起身低下头，平视这个少年的眼睛，“一下子发现你变得摸不透了，不像以前一样。”见宁涟目光中露出的疑色，他苦笑了一下，胤祉呀胤祉，别再被他的相貌给骗了，别再做傻瓜了，他是老八的人，“看着你那么无辜水汪汪的眼睛，还以为是我骗了你。”他神色变得很冷，一个转身朝楼梯疾步走去，在楼梯口的时候，他停住了步伐，“你和我坐一辆马车去。”
　　马车一路颠颠簸簸。胤祉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定定的注视着眼前这个让他喜欢的心坎上的少年。
　　“呵呵……”宁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怎么都止不住，最后竟然哭了。
　　胤祉从袖口里拿出手帕递给她，见她不接，硬塞入她手中。“你……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我。”
　　攥着潮湿的手帕，他刚才用这个擦过泪。“我受不起。”声音轻的像是梦呓。
　　他仍是苦笑：“受不起？还是不想受？”又是很久的沉寂，他长叹了口气，“罢了，我不逼你。”胤祉靠近宁涟坐了，用袖子帮她拭泪，笑着哄她：“一个大男人，不怕丑，哭起鼻子来比个女子都不如。好了好了，你愿意怎样便怎样，大不了爷给你让条路，你可别得寸进尺让爷助你一臂之力。”
　　宁涟除了含着满眼的泪光，什么都不能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胤祉将宁涟轻轻拥入怀中，抚着她的背，“以后爷和你见个面都难了……”
　　宁涟知道这个时候她推不开胤祉，不是不能，是不忍心。安静的靠在胤祉的怀里，心绪反倒是平静了。不由觉得滑稽，终于能回到古代，一心一意爱的胤祥让自己无法琢磨，反而是三阿哥胤祉对自己这么上心。胤祉身上熏香的味道让宁涟在不知不觉间合上了眼。最后的那一点知觉告诉她，胤祉和胤祥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譬如这份在某个时刻不经意流露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