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是矫情！》多年老透明

28、28她就是枚小卒

　　“他儿子是南伐时战死的。”沈清嘉垂下眸子。
　　饽饽顿时明白了，老人的儿子是她爹手下的兵士。沈清嘉是在替她，替须连提做善后之事。
　　老头儿继续说道：“沈先生不光照顾我们爷孙，还有许多战死的家属他都帮着安置。我们也知道沈先生是沈将军指派来的，心里一直感激着，只是没机会报答大恩。”
　　“沈先生还教我认字，沈先生是好人！姐姐，你嫁给沈先生吧……”小丫头从爷爷身后探出脑袋表情怯怯的，像是鼓起很大勇气才开口的。
　　饽饽心中又酸又苦，战争不但让她失去了阿爹，也让许多百姓失去了至亲的人，如果能让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她也愿意尽自己的力量。
　　“这样动荡的日子何时才是头？如果能不打仗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该多好！”饽饽感叹道。
　　沈清嘉眨眨眼道：“你的话题转移的恰到好处……”
　　饽饽脸一红，只见他敛了玩笑之色，肃然道：“你所说的也是我的毕生之愿！”
　　当夜，饽饽就宿在沈清嘉的私宅。不过第二天却顶了两只熊猫，原因是——床太软了睡不着！
　　用过简单的早饭，沈清嘉带着饽饽去市集那几家作坊去取东西。这个世界上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加急订制的胸甲、圭板和扇子只一晚便完功了。
　　装在漂亮的漆盒中顿觉礼物贵重了许多，饽饽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从市集走到城北的丞相府，里面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公子接了赫连小姐回来。
　　魏夫人派了贴身仆妇来到仪门迎接，饽饽此时也只能装得矜持些，扶着仆妇的手下马车。
　　穿过正堂，来到紫嫣斋，饽饽见到了魏夫人，她依然穿着素雅，容颜并未如何变化，只是鬓边多了些许银丝。
　　饽饽看到楠木包镶罗汉榻上放着小梨花几，摊开半卷未抄完的佛经，上面压着一串凤眼菩提子手串……魏夫人多年的习惯还是未改，总是亲自抄经舍给寺院。
　　谁不知魏夫人出身清贵，祖父是一代文豪，家学渊源，一笔好写，千金难求。那些得了经卷的寺院都拱若珍璧的收藏起来，不轻易让人看见。
　　魏夫人见到饽饽高兴的什么似的，拉了她的手坐在炕沿上说话。
　　魏夫人不由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孩子们都长大了……她仔细打量，觉得饽饽比她想象中长得好看多了，除了眉眼间那块碍事的黑记，身材婀娜多姿，就像风中摇曳的玉兰，纯洁中带着几分妖娆，清丽姝艳。只是美玉有暇，这块黑记影响了她。
　　饽饽被魏夫人看得不好意思，忙拿出镶嵌着羊脂美玉的楠木小匣递了上去。
　　魏夫人打开盒子，原来是一柄玳瑁骨缂丝绣玉白栀子花的羽丝扇，方胜络子上还结着一块小小的芙蓉玉扇坠。
　　绣工精美，设色淡雅，一丛栀子探出扇面，这样的绣工只有京城的天工坊才能绣得出来，而且那花朵在阳光下还闪着丝丝异彩，不知是什么鸟的羽毛捻成线绣出来的。
　　魏夫人刚一问，旁边的沈清嘉忙开口道：“孙儿还是先带饽饽去见见外祖父吧，以后有得是时间陪祖母聊天！”
　　魏夫人瞪了他一眼，道：“没规矩！都这么大人了做事还急急忙忙的，先去见你外祖父吧，晚上饽饽就留在我这了。”
　　沈清嘉吁了口气拉着饽饽去见魏丞相。
　　魏丞相依然一脸严肃，只是见到饽饽联想到赫连蜢，表情有所动容。他知道饽饽这次回京的目的，他也早与沈成玉谈了一回。不过，饽饽的事情只有沈成玉才有资格去管，他只能提提意见罢了。
　　饽饽一向对不苟言笑的魏丞相有几分惧意，规规矩矩的垂着头，听魏丞相训话。毕竟是个女孩子，魏丞相简单问了话，就端起茶杯……饽饽忙把黑漆螺钿的盒子恭敬递上。
　　魏丞相打开拿盒子，皱眉说：“现在南虞与朝廷敌对，水路不通，这象牙从何处买的？”
　　还没等饽饽开口，沈清嘉忙解释道：“这‘象牙’是饽饽她爹过去留下来的，饽饽特意找人雕刻打磨成圭板的。”
　　饽饽心中微叹：凡人的确不可能喜欢这种礼物……是她太强人所难了！沈清嘉是怕伤了她的心才花心思改造礼物还帮她百般遮掩。
　　虽然从小沈清嘉就喜欢捉弄她，欺负她，可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会帮她保护她……想到这里，饽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清嘉。
　　不知道经过这一世，他还能否记得那个磕掉了他两回牙的人……
　　本来魏夫人要把饽饽留下，结果没等到晚上，沈成玉就派了车来接她去将军府。都十多年了，魏丞相还是不认沈成玉这个女婿。两个人都是倔强的脾气，也许他们心中早已原谅了对方，却只是拉不下脸来先开口承认彼此是亲人。
　　再见到沈成玉，饽饽心中说不出难受。眼前这个男人与她第一次见的那位玉树临风的银甲将军判若两人。岁月的痕迹在他消瘦的面孔留下痕迹，眉间一道重重的“川”纹说明他总是喜欢皱眉，面色也愈加苍白。再看那空荡荡的袖口，饽饽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沈叔叔，你瘦了！你答应过饽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说话不算数！”饽饽吸了吸鼻子，像只小兔子一般红着眼睛看他。
　　沈成玉淡淡微笑……饽饽不知道，每年赫连蜢的忌日他都会偷偷去颖州看饽饽。
　　从她还是个小女娃抱着灵牌呜咽直到她学会坚强，淡然的坐在月光下自己喝口一酒，给赫连蜢的灵牌浇一口酒……他一直都在。
　　既然学不会用心机，那就强悍吧！
　　其实他曾请灵仙派清徽道长偷偷给饽饽看过相，道长说饽饽大有道缘，若学了道术对她的一生都有帮助。沈成玉觉得无论饽饽选择哪道路，他都会支持到底，因为她是赫连蜢唯一的女儿！
　　他相信，虽然饽饽性格柔软但也不代表就一定不能对自己负责。看着饽饽学会用武器杀妖怪，学会跟师父配合，经历一次次比战场更加惊心动魄的战斗，他更加坚信，饽饽会成为像她父亲一样坚强乐观的人。
　　“不过现在我回来了，每天都会给您炖补汤，保证您吃的比师父还健康！”饽饽握拳保证。
　　“喂~你师父哪里是健康分明是痴肥！”沈清嘉反驳道。
　　饽饽瞪了他一眼，打开紫罗包袱皮儿，给沈叔叔看那幅胸甲……
　　沈成玉点头赞道：“很好的精钢甲，上面镶的是？”
　　“只是块很普通的血玉。”饽饽小声说。
　　沈成玉顿了一下，挑眉笑道：“我还以为会是块挡煞的僵尸内丹呢！”
　　饽饽瞪大眼睛愣住了，沈清嘉也一样。
　　沈成玉挥手赶沈清嘉出去，说要单独跟饽饽谈谈。沈清嘉自然明白是关于饽饽未来的，于是，乖乖转身……去后面偷听。
　　“饽饽，沈叔叔只想问你一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初衷可曾改变？”沈成玉面色严肃的看着她，目光透出一缕忧虑。
　　饽饽知道，她没有权力选择，纵然有万般的不愿，她也必须按设定好的剧情走完悲催的一生。她只是枚小卒，过河便不能回头！
　　她也知道沈叔叔和沈清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她的人，在乎她的幸福，她不忍让他们伤心。于是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说：“没有改变！我一直的梦想就是成为皇后，这也是我爹的遗愿，我要完成它！还请沈叔叔多多帮我。”
　　沈成玉垂下眼帘，沉声道：“无论你有什么梦想，沈叔叔都会全力帮你完成！不过……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有经历坎坷的准备，也要有走到底的决心！如果你对未来艰难估量不足，只会害了自己，也害了皇上！你明白吗？”
　　饽饽咬着唇狠狠点头，她似说给沈成玉听，也似给自己鼓劲，握紧拳头大声道：“无论有多艰难，我都且坚持到底！”
　　“好~”沈成玉从桌上拿起一卷纸撇给她道：“这是朝中官员、门阀、皇亲、宗室还有女眷的详细介绍，你十天内背好！皇上的圣寿礼我来准备，你好好想想如何融入京中官宦贵族女眷的圈子，再有就是……如何展示自己，技惊四座，在圣寿宴上大展风头。”
　　翻看了一段，饽饽头都大了，这密密麻麻的人名她怎么记得住？
　　就算只看崔太后家族一篇她都晕了：崔明远，崔文度次子，任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妻渭河营卫指挥使许全嫡长女，贵妾淮南知事段凤楼庶女，生长女崔聘婷，长子崔承业……接着什么崔李氏、崔赵氏一大堆的名字看得她眼都花了……
　　看着饽饽苦瓜脸，沈成玉依然不松口，严厉的说：“最底也要把大齐上层人物的家庭成员及关系网都背下来！否则就别吃饭睡觉！”
　　他要她明白，她选择的是条怎样艰辛的道路。
　　饽饽一咬牙，说：“好，我一定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