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Ａｌｌ］无调之歌》非礼也

1、１.启示录

　　这场雨下了六天。

　　跡部握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独行在连绵的雨中。略微倾斜的伞面遮住了他的脸，但从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看见他金棕色的发丝和白皙的脖子。跡部有一双骨节修长的手，右手的拇指扣在食指的第一个关节，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泛着光泽。他的脚下是墓地里的灰色石板，斑驳的青苔依附着潮湿的表面生长，淹没了原本的色调。跡部目光平视着前方，步伐沉稳，鞋跟在坚硬的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走近了些，就看见墓碑前蹲着一个男人，墨蓝色的头发，略长。看起来，那个男人似乎已经到了很久，他的脚边放着一只硕大的黑色旅行袋，但是从布料变形的程度可以看出，那里面应该并没有装多少东西。
　　跡部略微皱了下眉头。
　　男人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转过头，看着跡部走近，然后停在自己的身边。他笑了笑，对跡部说，你好。
　　跡部挑了挑眉。牧师？名字是……？
　　忍足侑士。
　　跡部景吾。跡部淡淡地说。
　　我知道。忍足站了起来，抓了抓头发。谦也和我说过。
　　跡部看着忍足湿漉漉的头发，洇湿在皮肤上的衬衫，破旧的牛仔裤，还有他手中的圣经，以及，挂在脸上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内容的笑，不发一言。跡部低下头去，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沾了雨水，有些模糊。这让他的胸口开始发闷。
　　忍足点了点头向跡部示意他需要继续他的祷告了。
　　跡部的目光扫过忍足的脸，又落在照片上。忍足谦也的堂兄，是吧？
　　忍足笑着看着他。
　　你们经常见面？跡部接着问。
　　不，我之前一直在老家。只是偶尔通信。忍足回答。
　　跡部轻挑了下眉，不再看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黑白照片上的雨水汇聚在他的指尖然后滴落。忍足无法从黑色雨伞的遮蔽下看到跡部的表情，他也不去猜测。
　　对于谦也的死，我很抱歉。跡部的声音传了过来。
　　忍足继续笑。与你无关。是谦也自己选的路，与你无关。
　　跡部没有辩驳，只是继续注视着照片。你是他的家人，相信本大爷，本大爷不会让他的血白流。
　　忍足的视线随着跡部白皙的手指向下移动，然后停住。
　　没有不流血的革命。忍足低低地说。这是规则，也是秩序。
　　跡部猛地抬起头去看他，目光锐利。你知道？
　　忍足没有否认。他说，但我仅仅只是知道。
　　跡部盯着他的眼睛。谦也告诉你的？
　　嗯。
　　那么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了。
　　你是指上下级的关系，还是恋人？
　　跡部扬了扬下巴。现在看来也没有差别了。不过，纠正一点，本大爷并不是谦也的恋人。
　　忍足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