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Chapter1 ...
-
作为一个恋旧的人,程嫣知道,那些远走高飞的事儿,她干不来,去英国呆了两年,几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所以,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时隔几年,不意外还是这里能给她最强烈的归属感。
从机场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一开门就是浓浓的尘味儿,无处不彰显着屋子空置许久。程嫣伸手在内门把上一抹,嫌恶地弹了弹指尖嘀咕:爸妈还真是一次没回来过。忆起当年,父母退休之后,出钱付了首付给她在离原来上班不愿的地方置办了个小公寓,程嫣本是不乐意的,在她看了,毕业了还问家里头要钱就是件不太光彩的事儿,可父母总说,女孩子有了自己的房子,才更能站稳脚跟,谈婚论嫁的时候,能与对方站在平等的位置不吃亏。程嫣苦笑了一下,谈婚论嫁?尚在热恋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卑微谨慎的位置上,就算富可敌国又如何,物质从不是平等关系的对等条件。
已是深夜,不好扰动邻里加之长时间的飞机,没能好好收拾收拾,好在临走时都给家具盖了防尘布,程嫣洗漱完掀了防尘布便倒在了床上,累得迷迷糊糊间仍是翘起了嘴角,终是回来了,不再离开....
***
时差对程嫣几乎毫无影响,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正值正午,强烈的阳光透过厚实的橙色窗帘布照进来,在房间里形成暖暖的色调。程嫣睡觉时最烦光线,以往在家还未搬出来住时,房间里装的就是遮光布,就算是外头光线最刺眼的时候,关上房门依旧黑如午夜。后来有了自己的房子,原本也想就着以往的习惯,可某人参观装修成果时,皱了皱眉说透气性透光性太差了,很压抑,于是便换成了如今的缎面压花,刚开始在午休时还不适应,也不习惯带着眼罩睡觉,大夏天的开大空调把整个人都埋在被里,呼吸受到局限,下午上班整个人都蔫蔫儿的提不起精神。直到某次去他家吃完午饭赶不回来,便在他那儿休憩的时候被发现了这坏毛病,每次从她脸上掀开被子,不过几分钟脑袋又往里缩了进去,几番努力无果,从不午睡的他躺上床,从背后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覆上她的眼,轻声哄着:“乖,睡吧~”,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指缝中虽还透着丝丝光亮却也让她睡得无比踏实,醒来后也没了以往的疲弱。之后就被勒令在他家午休,似乎打定主意要改掉她的地鼠习性,每次覆着眼的手都向上挪些,指缝也略开些,慢慢的竟不知从哪天起,他的两只手都环到了腰上才发现自己习惯了这光线。直到后来他们分开了,程嫣搬回到自己的公寓,发觉自己习惯了那缕光,却又要重新适应后背的微凉和腰上的重量。
***
起床匆匆洗漱完,往身上套上件衣物就奔下楼寻觅中餐。两年的时间,楼下的小商铺的布局竟是半点没变。面店的张嫂正捏着饺子,听着一声唤抬起头来顿时愣了愣。
“才多久,张嫂就不记得我了?”程嫣玩笑道。
“哎呦哪儿的话,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肯回来啦。”张嫂放下手里的活儿,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走过去拉着程嫣坐下,仍旧有些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啊?”
“昨晚上才到的,就为了你家的馄饨,牛肉面,不走了”
“那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先坐着,赶紧给你下面去,今儿早上饺子卖完了,现做再煮太耽误时间了,还是先吃面吧,以后就都给你留一份......哎,在外面累着了吧,国外的东西不好吃,又没营养,都瘦了好多......”
听着张嫂的叨念,程嫣鼻子便开始泛酸。
她和张嫂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最开始不过是主顾的关系,来的次数多了才慢慢的熟稔起来。店里的东西味道很好,同样的价格却比外边的量足,小区里的人便都爱来,生意很好,原本是张嫂和她丈夫共同打理,虽累些也忙得过来,后来她丈夫生了场大病,积蓄下的钱一下花了个精光,身子虽慢慢好了却再操劳不了,就只剩张嫂忙活,那时候后续的药钱很昂贵,张嫂也舍不得请帮工,晚上收工的时候一个人收拾桌子碗筷,做累了便趴着桌子歇会儿,被程嫣从外头回来看见了,便天天晚上帮她收摊,张嫂几次拗不过说要给工钱,程嫣当然不肯收,又怕心里过意不去便说拿早餐抵。早餐饺子卖得快,程嫣八点才去上班,张嫂就每天都留着一份,直到她丈夫不再需要续药了,就招了个乡下姑娘,虽不用程嫣再帮忙,可还是每天坚持留着坚持到了后来程嫣搬出去和某人同居。
那时候张嫂听了很是高兴,以为程嫣快要结婚了,那小伙子也来店里和程嫣一块儿帮过几次,人品没得可说,长相又属于拔尖儿的,配程嫣丝毫不差。还感慨着这么好一姑娘,老天眷顾着给找了个好归宿。
***
程嫣狼吞虎咽似的吃完之后拍着圆滚滚的肚皮笑说:“瘦了不怕,以后天天过来,肉肉没几天就该寻亲来了,张嫂你真该去英国给他们长长见识,省得总是一天到晚的端着盘土豆海夸.......唔,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屋子了,不然今晚上实在没法住人了,空下来了再找你唠....”
“诶,那赶紧回去吧,别累着自个儿...”张嫂看着程嫣慢慢踱步走回去,心中不是不心疼的。两年前一晚上正准备关店门,看见一个身影拎着一小行李箱挪过来,凑近了才发现是她,眼睛已经浮肿了起来,刚唤了声“小程?”,她眼泪就滑了下来,凑到张嫂肩上抽噎,喃喃着:“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原以为俩人闹闹别扭罢了做不得真,没想到两天后就看见程嫣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来跟她告别,说是要去英国了。
程嫣长得虽不能算倾国倾城,却也是耐看的漂亮人儿,性格开朗外向,脾气又好,按理说搁谁手里都是个宝,偏生遇上了不懂珍惜的主儿,纵是张嫂这样的老实人,也在心里暗骂了起来。
现看着这姑娘回来了,只盼着,老天能给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