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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庐山真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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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镜晕晕乎乎地出了门,被冷风一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那人给耍了。
从怀中掏出那张皇宫地图,团了团就随手扔在了地上。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亏的,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亲了也就亲了。左右自己也不是断袖,没什么贞操观。更何况若论体位还是自己在上,若要追悔莫及也应该是那个男人。
这么一想容镜顿时觉得身心舒爽,夜空高阔,前方的道路也明亮起来。
明亮起……
……来?!
容镜凝神一看,这才发现巡逻侍卫正提着夜灯扫向这边的路。紧接着,前方轰然通明,为首的侍卫提灯照向容镜,大叫一声:“什么人!”
好在容镜的身体比大脑反应快半拍,待那侍卫端稳了灯的时候,他已经纵身跃到屋顶之上了。
都怪刚才想的太入神,完全放松了警惕,竟然忘了自己是到别人家地盘偷东西来的。
王府的侍卫显然已经发现了他,紧跟着跳上屋顶追了上来。容镜也不在意,顺着原路在前面跃瓦而行。容镜轻功原本便已出神入化,在武林中都难寻对手,何况区区几个侍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肖拓等到哈欠已经打了五六个的时候,容镜终于回来了。
问都不必问,在容镜出去那会儿肖拓就知道药是肯定偷不回来。但肖拓还是问了一句:“找到司药房了没?”
容镜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扔到肖拓怀里:“流年不利啊。”
肖拓喝了一口茶,道:“别把责任推在流年身上。”
容镜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唉,想当年我就该跟着师父学学算命。每当打算做什么大事的时候都先给自己占上一卦,好歹也能避避大凶。”
肖拓挑眉:“怎么,你遇上什么大凶了?”
容镜原本不是记事的人,这会儿早把刚才王府中被“非礼”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肖拓这么一提,他才道:“没什么,往事不堪回首啊。”随后摆手道,“我先去睡了,你慢慢喝。”
……敢情我不是为了等你才大半夜坐这儿喝茶的吗!肖拓右手差点没把茶杯攥出裂纹来。
第二天一早,容镜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得不应昨晚亚儿的话,亲自去王府讨药了。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容镜一掀被子翻身坐起来,突然瞥见床下卧着个蓝色的一团。
小栋子正在那儿跪着,手里还拿着一叠衣服。
容镜奇道:“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小栋子一贯的童音细声细气道:“奴才给容神医更衣。”
容镜打了个哆嗦:“不用了,你一边歇着去吧。”
小栋子道:“这是皇宫里的规矩,不守规矩奴才会受罚的。”
“那我退货行不行?”
小栋子也不理,站起来就把衣服往容镜身上套。
容镜一闪身便躲开了,对那小太监道:“听好了小娃娃,老子我不是皇宫里的人,所以这些规矩不必往我身上搬。我不管你以前在白王府还是在哪个府的,反正到了老子这儿,你就乖乖当个吃干饭的就行了。”
“可是周公公说了,如果伺候不好容神医……”
容镜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是你们皇宫里这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木头,哪用得着你这个小娃娃伺候。”
“王爷不是木头!”小栋子突然瞪了眼睛,大叫了一句。
容镜被他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心中腹诽,我又没说你家王爷是木头。不过这小娃娃还真护旧主,容镜觉得有趣,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哎,小娃娃,你是什么时候进白王府的啊?”
小栋子显然不愿再理容镜,低头道:“十岁。”
“那你今年多大?”容镜又问。
“十四。”
四年,并不算久。可是却能让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如此死心塌地,那个白王确实并不简单。之前听周公公的口风,似乎白王是个病秧子,又脾性古怪,起不了什么威胁,先帝这才为了安抚自己的亲妹妹封了他做本朝的第一个异姓王。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想起昨夜误入内室碰见的那个人,容镜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该不会误打误撞得这么不走运,正好潜进白王的寝宫了吧……
容镜脸色一白,昨晚光顾着纠结那个吻,根本忘了琢磨那人是谁。如今想来,那人身上带着因常年累积而早已渗入骨髓的药香,除却白王,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容镜狠狠把眼一闭,反正早死早超生,左右昨晚戴了人皮面具,谅他也认不出来。
容镜穿了衣服跳下床。景后的病是当务之急,别的都无关紧要了。
秋日暖阳高照,凉风习习。容镜一袭白衣,长发高绾,只身一人来到了白王府。
王府的守卫见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大摇大摆就要往里进,那少年相貌陌生,举止随意,一眼看去便不是官宦子弟,立刻拦了下来,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王府。”
容镜甩了甩袖子道:“不让进么?那让你们白王小娃娃出来。”
侍卫见这少年出口不敬,怒道:“你是谁,敢在白王府前放肆!”
“老子是容镜。”
那侍卫正要将这来路不明的少年拿下,听见这两个字动作一滞,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那少年身上确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医风道骨,也被粗俗的举止毁了个一干二净。更何况打眼看去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哪里像是个名满天下的神医?
只是听闻容神医昨日确实被皇上安排住在了白王附近的木溪殿,侍卫虽疑,也不敢造次,还是俯身赔罪道:“小人不知是容神医大驾,多有得罪,这就去禀报。”
容镜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侍卫的脸色五彩斑斓地变了一番,想到昨晚自己被发现行踪之后消失在王府,也不知道那群守夜巡逻的侍卫傻乎乎找了多久,顿时觉得心情十分愉快。
王府很静,静到不像住了人。里面种了不少可以入药的花,淡淡的花香依稀夹在风里拂过,让人目清心静,神安气宁。
可惜这明显对容镜没什么效果。见侍卫迟迟不来,容镜等不下去,抬脚就要跨进大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依稀传来谈笑的声音。
那声音渐渐由远及近,两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中。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正和一位身着官服的白须老者谈笑风生,缓缓走来。到了门处,只听那老者道:“劳烦王爷送老臣到这里。王爷身体要紧,还请王爷回府中静养。”
那男人淡淡一笑:“萧尚书不必担心,本王前日之疾已无恙。”
萧尚书俯首一揖,道:“那老臣便安心了,老臣告退。”
待那老者远去,那男人这才回过头来,将目光缓缓投在了容镜身上。
一瞬间,容镜只觉得周围的风都渐渐变慢,静止。
若有若无的药香淡入鼻息。那人微笑着,温文优雅,恍若春风。周身却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臣服。
容镜咽了咽口水,生平第一次正经八百地介绍自己:“在下容镜。”
那人并无半分惊愕,似乎最初的一瞥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笑容依旧柔和。薄唇微启,温浅地吐出几个字:
“本王白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