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书曲》felisa

1、引子

　　密林。午后的日光从树叶间隙洒下。远远传来渐进的马蹄声。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灌木丛里藏了两个小丫头。一个全身紫衣，另一个梳了丫头髻。
　　“紫苑……”丫头髻贴到紫衣服耳边说，“他不会太惨吧……”
　　回答她的是一阵阴险的笑声：“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丫头髻觉得背后一股凉气，想了想鼓起勇气又问：“那，不会伤到奔月吧？”
　　“驰风还不答应呢。闭嘴！”
　　一匹乌黑的骏马飞驰而来，隐藏在不远处的枣红马发出不安的嘶声。黑马的骑手是名年轻男子，剑眉凤眼。长相到不突出，但看上去倒也算是精神。他没有注意到林间隐藏的细丝，被一下子勾了下来，随即被飞出的石块土块，打了个灰头土脸。
　　“萧紫苑！”棋手怒吼着。地下的网被机关牵动，将他吊在了半空。
　　“哈哈哈哈哈哈……”被点名的巫婆般掩嘴大笑，“叫你抢我东西！陈平聪！我就来教教你为什么不能得罪女人！”
　　此时，失了主人的马并不惊慌，欢快地奔到枣红马身边，耳鬓厮磨。
　　丫头髻从萧紫苑身后探出头来：“平聪哥，别担心，天浪哥很快就回来救你了，不会等很久的。”
　　“是啊，我动作很快的……”幽灵般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两人齐刷刷的打了个哆嗦。紫苑反应快，回过头笑着对那个黑着脸的英俊小生开口道：“楚大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身体可好啊？婚事如何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给你们收拾的烂摊子总计五起，平了四天前刚刚创造的纪录。今早辰时三刻桐树街上难得早起的任大人的公子被人扁成猪头，我们好像刚刚在现场见过面……萧小姐，您的好久还真久啊……”
　　“楚大侠！您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送外号一枝梨花压海棠……”紫苑边说边退，突然往旁侧一跳打了个唿哨。待枣红骏马飞奔而来便翻身上马，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然后那个想偷偷溜走的某人被楚天浪一把揪住了领子，扔上了马去。刚要开口便被气势汹汹的天浪堵了回去：“鱼书，昨天晚饭以后给你的单子上面第三个名字是谁？”
　　鱼书皱眉作努力思考状。
　　好久，她终于放弃思考，从身上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只见标题写着：“禁打名单”。鱼书数到第三个，念到：“任逍遥，二品大人任庆喜之二子……状似猪头，喜好调戏女性，家住桐树街三号，出现时段午时到酉时，见必殴之……”
　　楚天浪越听越不对劲，抢过来一看。果然，被萧紫苑篡改过了。鱼书听到磨牙的声音，抬头向天浪处望去。天浪貌似平静，双手一合将那张纸攒了往背后一扔，开口道：“还好我那里存了底稿。今天新让平叔买了纸，你先抄上一百遍再背给我听，如果背不下就再一百遍吧。纸笔钱从你月钱里扣。”
　　“……为什么我的月钱归你管了？”
　　“上个月家庭会议通过的，你哥授权。容我提醒你，大小姐，当时你和萧家小姐正在进行该月第三次的悦来客栈内小动物放生工作。（小动物分别指蟑螂老鼠白蚁，作者注）对了，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啊，平聪……”
　　“很高兴您终于想起来了。”半空中声音响起。

　　回城途中，鱼书轻轻拍着平聪的马，问道：“干脆把奔月送给紫苑多好，不然害它们两地相思。”
　　“连大人的礼物，怎好送人。对了，我这回又哪里惹那丫头生气了？”
　　“昨天在福翠阁买礼物时你不是陪个姑娘挑了个头钗么？紫苑说她也看中了，谁想到被你抢。”
　　“蛮不讲理。她明明从来不戴首饰。”
　　“那就不许人家收藏啊。 ”
　　“……”
　　“对了，你说天浪哥放紫苑姐走，是不是就因为她夸他来着？我下次也应该试试。”
　　其实你什么都不说最好。陈平聪心想。

　　是夜子时，打更的刚过去，一个黑影就闪过了姚家的围墙，钻入了二楼的房间。桌上堆着许多纸张，有些还落到了地上，隐约可以看到每一张的标题都是：“禁打名单（1.07版）”黑影扯下面罩，一把把床上的被子掀了。床上的显然没醒，闭着眼把被子往回抢。基于以往五年来的经验，黑影还是放弃了争夺，直接掐了上去。
　　阿呜。手被咬住了。黑影怒了，三下五除二给她换上了夜行衣，捆着就跳了出去。
　　结果直到离山，粽子才醒过来，揉揉眼睛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看了看：“紫苑，这个梦好冷啊……”
　　……
　　一顿好打。
　　原来她们约好了到离山敬王的行宫找那老头谈谈，但其实萧紫苑只是想看看皇宫而已，其它都是借口。
　　两人躲过了巡视的侍卫，从房顶向大殿跃去，但行至一半就被侍卫发现了（紫苑：我声明，绝对不关我的事，绝对是鱼书轻功差拖我后腿！），紫苑喊了一句“分头走！”便引了侍卫跳开去。她并未走远，只是找了处房梁躲着，等侍卫走散了才向外逃去。眼见了最外层的宫墙，却听到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紫苑奋力一搏跳上高墙，耳边是破空的箭声。
　　落地却是毫发无伤。回头一看，那个帮她档箭的男子脸上一双大眼，不是陈平聪是谁。陈平聪见她发愣，急忙抓了她往山外跑去。过了好远才停下来喘口气。陈平冲拉下面罩：“认识你真倒霉，半夜还得急行军。”
　　“我又没叫你跟！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晚行动？”
　　“常年以来训练出的直觉……”陈平聪小声嘟囔着，从怀里掏出样东西。紫苑顺势望去，一支玉钗躺在他的手心。钗头雕了一朵梅花，刹是晶莹。
　　一时间两人都没作声。平聪隐约觉得，紫苑的眼中渐渐有了泪光。她突然拿过玉钗，向地上一摔：“别人挑中的我才不要！”说完就转身跑了，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身影。
　　平聪沉默了一会儿，蹲下捡起地下的地下的碎片，喃喃道：“别摔啊……我刚当上差，俸禄可少着呢。又不想你家开镖局……”想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就又沉默了。
　　他走后不久，却有个黑影闪回来，在地上找了一阵，才放弃离去。

　　花开二枝，各表一朵。这边厢紫苑全身而退，那边，鱼书还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在一个荒凉的小院子里，鱼书闪进了一间黑屋子，靠住了门，却差点被面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吓掉了魂。刚要尖叫，却被对方捂住了嘴。外面不断传来抓刺客的喊声。大眼睛是个男孩子，看不清面貌，只有一双大眼睛格外引人注意。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在他身上扫视了一番，看到什么的时候猛然亮了一下，随即抓过鱼书的手，在上面划下“杜宇”二字，鱼书呆愣了片刻，也照他的样子写了自己的名字，却又觉得他的眸光又黯淡下去。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杜宇忙拉着鱼书向屋子深处跑去。有人进来点亮了油灯，鱼书这才看清，这屋子原来是个巨大的书库，各种版本的书一直堆到屋顶。侍卫一排一排地搜着，而杜宇拉着鱼书在书架间不断闪躲。
　　“啪。”鱼书碰掉一本书。像开启了开关一样，所有的侍卫都一下冲到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