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臆想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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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来硬每个月都坚持去医院做检查，但是这次跟以往不同，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默默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左手有些疲倦地揉着额角，右手还死死地攥着手机。
他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给一个人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分手吧。”他写道。
然后他又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按下发送。
“包先生，到你了。”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小姑娘抱着一本病历站在他身边说。
包来硬抬起头对着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把手机揣回衣服口袋里。
这一次，也没有说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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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求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躺了三个星期，离歌笑甚至以为他不会醒过来了。
似乎这个人这一次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他握着他冰冷的手的时候就是这样觉着的。
他知道他的手不温暖，但是也从没如此冰冷过。
他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捂暖他的手一样。
贺小梅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离歌笑和一天前一样，或者说和几天前一样，坐在应无求的床前拉着他的手，默不作声。
“歌哥，你别这样，应无求他死了啊。”贺小梅蹲在离歌笑的面前，抬着脸努力地分辨离歌笑脸上的表情。
离歌笑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更紧地握住应无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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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来硬从医院出来，天却下起大雨来。
尽管已经是春天，可这大雨还是带来了凉意。
包来硬站在医院的门口躲雨，也不禁拉了拉领子。
突然想起早晨出门的时候某人留的字条让他带条围巾，他却别扭着拒绝了。
他靠着玻璃门听着雨水拍打在树叶上的轻响，心血来潮想在雨中漫步回去。
感冒的话，他会不会担心呢。
“包先生，我这里有伞。”
包来硬回过头，发现还是那个护士小姑娘，拿着一把浅蓝色的伞，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不用了，谢谢你。”包来硬礼貌地笑了笑，回身钻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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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笑在一个雨天里，葬了应无求。
离歌笑穿着黑色的衣服，一个人给应无求理了理遗容。
然后一个人用白色的绸子掩住了他的面容。
一个人把随葬的馅食罐、长明灯放在墓坑壁上龛内。
又一个人将棺木徐徐放下，铲土掩棺，并堆土成坟堆。
这个人终究还是离开了。
他摸了一把脸，不知那是雨水或是泪水。
“无求，梅花要开了，下次我来的时候给你捎来几朵。”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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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来硬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往回走，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反而显得他格格不入。
路边一家咖啡馆挤满了躲雨的人。
包来硬沿着咖啡馆的落地橱窗走过去，半趴在橱窗的玻璃上，靠窗户的那个座位坐了一对男女，两人有些心不在焉地聊着什么。
某个人和他之前也经常会坐在那个地方聊天。
他会为他点一杯热可可，然后自己要一杯不含酒精的酒。
他那时总笑他，不含酒精的哪还算得上是酒。
他就回他说，他戒酒了，但是还是喜欢那个味道，就只好凑合一下。
包来硬对着玻璃轻轻地哈了一口气，然后在玻璃的白雾上用手指画了一个有些歪掉了的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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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笑喜欢喝酒，应无求喜欢请离歌笑喝酒。
两个人经常在路边的小馆子里一醉到天亮。
虽然那个时候两个人的立场已经不一样，但是却从来没有阻挡过两个人一起喝酒。
似乎没有了那穿肠的毒药，两个人再就没了联系一样。
他不愿，他亦然。
于是，一个人人敬仰的大侠也是朝廷的通缉犯和一个锦衣卫的最高头领，两个人不谈过去的种种宿怨，也不论之后的你死我活。
至少这一刻，两个人还是平静地举起盛满纯粹月光的碗。
而以后，离歌笑再端起那碗，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喝下去。
酒还是那酒的味道，只是陪他喝酒的人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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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来硬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街道，有些恍然，似乎之前的繁华都是伪装给他看的，而现在被淅淅沥沥的细雨冲刷的世界似乎才是本真。
他有些神经质地攥住口袋里的手机，那个手机从一个月前就在也没有响过。
那个人似乎忘记他了吧。
他心里有一丝小心翼翼的失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就输得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他试着问，但是每每看到他的脸，又一次又一次的放弃了。
直到他再也看不到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也没有说出口。
也许这样的不告而别，才是最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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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笑从来不屑于记住一些没有用的人和事，但是对于应无求，他却愿意记住很多。
他甚至记得很久很久之前，他为了如忆唯一一次对他哭着说的话。
他脸上流过的每一滴眼泪都深刻地刻在了他的心尖里，痛得令人战栗。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地划过他的心房，一遍一遍地在每一个没有月亮的夜里，直到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把他们背出来。
算是惩罚么？
但是那是他曾经很希望忘记的过去，但现在，他很庆幸，他还鲜活地存在在他的记忆里。
那样就像他还在身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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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来硬慢吞吞地拿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一切跟他出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他有些烦躁地把已经湿透的外衣脱下，然后扔到地板上。
早晨他给他做的意大利面早都冷了，旁边整齐摆放地餐具也昭示这从来没有人动过的事实。
他还是没有回来么？
包来硬慢慢地把那盘意大利面倒进厨余垃圾桶里，然后把盘子和筷子放进水池。
他转身去客厅打开了电视，然后拿着浴巾钻进了浴室
温暖的水似乎融化了他已经僵硬了的神经，他伸出手，四肢百骸终于有了知觉。
这时浴室外面传来了电话铃的声音，他也不管身上的水珠，就直径打开浴室门冲了出去。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客厅，颤抖地捡起被他仍在地板上的外套，有些粗暴地翻找着口袋里的手机，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却不是他希望的那个声音。
“喂？应无求你干嘛呢？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我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你那篇《怪侠一枝梅》读者反映很好啊，这么就完结了好可惜啊，真的不考虑再写下去了吗？”
包来硬顿了顿，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了，总编，我已经决定不再写了。”
他已经决定离开他了。
他回头看了看医生给他开的药，静静地摆在床头，他一次也没有吃过。
“也好，你写这个故事够久了，也该换一换了，那就先这样，我挂了？”
他慢慢地坐在床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药瓶。
“嗯，好，主编再见。”
然后看着静静躺在手心的两粒药片。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离歌笑。”
从此我的世界再也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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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再见了，无求，不，是来硬。
谢谢你创造了我，让我可以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让我们可以相爱。
哪怕从此你的世界再也没有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臆想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