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認后遺失》濃墨重彩

17、第 17 章

　　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我安静的坐在最后面的位置,看着来来往往的男女.今天晚上十一点五十的火车,要明天早上5点才能到.离火车到站还有半个小时,我来得算早了,可是多得是比我更早的人.
　　候车室就像在上演一幕幕人生,有送别的情人,父母.很多人都有着大包的行李,我看着吃力的搬行李的人,好像看见了人生的重量.要这些做什么呢?人本就应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孩,干凈的穿著,大大的外套看起来很温暖.一脸的倔强,泪痕未干.双手抱着手里颜色鲜艳的背包,望着地板发呆.
　　我抽出纸巾递给他,他不好意思的接过.
　　“和家人吵架了?”我轻声问他.他拽着雪白的纸巾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
　　“他们会担心的.”我叹息一声.
　　他愤怒的看着我, “他们才不会担心.”
　　“为什么?”我再问.
　　“他们不理解,我喜欢的事,他们一点都不理解.”声音中有着愤恨.
　　“一走了之?这可不是男孩子应该做的事,男孩子应该坚韧,不到最后决不放弃.去说服他们吧.” 决不放弃,这四个字我只能送给还没有成年的男孩.
　　他低下头,不说话.
　　“家里电话多少?”我看着他问.他乖乖的报出来.这么小的小孩也会对外面的世界害怕的,对未来恐惧.他们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们只是还不够成熟.
　　我挂上电话,对他微笑, “他们很爱你,听到你的消息都没和我说谢谢就急着挂了.”他再次低下头.
　　火车进站了,我随着人群站起来,他依旧抱着背包望着地.
　　我轻拍他的肩膀,把剩下的纸巾都放在他手里,对他笑, “你妈妈可能用得上.”提上行李,随着人潮往前走.
　　想到电话那头他妈妈那有些哽咽的声音,我禁不住的微笑.有亲人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无论你如何叛逆,如何失意难过,还是有人愿意会守着你,担心你.这些我曾经也拥有过,虽然已经失去,虽然已经被迫遗忘,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保留着它的温暖.
　　在火车上一路昏昏欲睡,终于到达时,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末早已经一个人伸长脖子等在一边.末的外表应该说是放在人群中不会受人注目的那种,但他身上有种独特的强势,仿佛世上没有什么能为难到他的事.为了她能奋不顾身的勇气.
　　“她呢?”在车上,我问.
　　“还没睡醒呢.不想吵醒她.”脸上是止不住的幸福.
　　“房子二门准备买了,恩,他要我转告你,其它的话结婚的时候再送了.”
　　末诧异我们的行动了, “我们都没准备呢.”
　　“迟早的嘛.”我笑.
　　“是阿,今年一定会把她娶回家的.”满满的自信, “终于熬出头了,阿,君修也要结婚了,月离,你真是幸福的使者呢.”
　　我大笑, “也不阿,你看二门他们就没解决.我很高兴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恩,到了.”他把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我诧异, “不是酒店吗?”
　　“住什么酒店阿?住我们家不好一些?”
　　“我要住一个礼拜呢,会麻烦的的.”我皱眉,谁都不希望二人世界有他人在吧.
　　“没关系.你能来她就很高兴了.很久没见了.”他打开车门先走出去,并把我的行李提下来.
　　我也只好跟在他后面, “是阿,很久没见了.”
　　很温馨的二人世界,客厅还摆了不少的卡通动物,他不好意思的笑, “她喜欢.”
　　估计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挥着拳头冲出来, “怎么不叫我起来?”然后转头对我笑, “月姐姐,好久不见.从昨天一接到电话我就高兴的不得了,阿,终于又能见到漂亮的月姐姐了.”冲过来抱住我,满脸的惋惜,“阿,又瘦了好多.”
　　我笑, “抱起来不舒服了是吧?”她摇头,看着我有些难过.我笑得很勉强吗?
　　丑连忙把她拉到一边, “你昨晚一定没睡好吧?要不先睡会?还是先吃点东西?我去买早餐.”
　　“折腾什么阿?月姐姐一定累了.”
　　“我梳洗一下就好,昨晚在火车上睡够了.”末点点头出去买早餐.
　　我回过头来对着睡眼惺忪的她笑, “你还没睡够吧?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恩,月姐姐等下准备去哪?”
　　“出去走走吧,好久没回学校了,想去学校看看.”我有些怀念.
　　她对我们学校也不清楚,看来兴趣也不大, “月姐姐,自便哦.”我朝她点头.

　　大学,还是和那时候一样,我走到那熟悉的凳子前,坐下,望着天,很晴朗的冬日暖阳.这个习惯就是刚认识竹疏时养成的.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来往的学生并不多,自然谁也没有去注意这个角落中的人.
　　天空,竹疏给人的感觉就像天空.
　　平和的,遥远的,抬起头来就能看见,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
　　春夏秋冬不同的季节下同一片天空.
　　我们常常并肩坐在这里,我会好奇的问他, “你在想什么?”
　　他微笑着摇头, “什么都没想.”那么若有若无的忧郁神情会是什么都没想吗?
　　这个时候我会张开手,装做伸懒腰的样子推他,他笑着很合作的装做被我推开,然后又走回来坐下,看着我摇头.
　　有时候他也会拿手中的书轻轻敲打我的脑袋.
　　我们曾坐在这么聊天,说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说上课的老师出的小小差错,说各自的同学之间的暧昧,也会相互依靠着在阳光下的树阴里闭上眼睛睡觉.风会吹类阵阵不知名的花香.
　　一个人的脚步声走过来,我没有转过头.不可否认,心底还是希望能像那时候一样,他走过来,安静的坐在我身边.可是不是他.竹疏的脚步声很轻,像害怕吵醒迷醉中的人.这个人的脚步很坚定.毫无犹疑.
　　一件大衣落在我肩膀上,最后却顺着我的身体滑到地上.他弯腰拣起来,挂在自己的手臂上,“遇上你之后我就变笨了,连对人表示关心都做得很拙劣.”是苏老板自嘲的声音阿.不知有何贵干.
　　“你喜欢天空吗?”我没有转过头看他的表情,有些误会解开了,可是伤害还在.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他选择答非所问,就像那一次一样,苏老板的善长.
　　“同样一片天空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景色?”我继续问他.
　　“那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去起诉你.是我的疏忽才泄露的.”自责什么呢?我从未怪过你.
　　“你看,今天的天空就和昨天不一样,是因为相隔两地了吗?”
　　“请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你说阿?你说你相信我阿?”他有些急切的看着我一脸淡然的望天.
　　“你爱过人吗?像爱着这片天空一样的爱?”我轻声问他.
　　他摇了摇头.
　　“你看天空,它就不可能属于某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我伸手朝天空挥了挥.
　　他还不明白,探视的问, “你说的是竹疏?”
　　“很感谢你今天过来,很感谢你过来找我,还有,再见.”我转过头对他微笑,然后起身离开.
　　他想要拉住我,最后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你要去哪?”
　　“四处走走.”我往学校的后门走去,我记得那里有一家面馆的味道还不错,竹疏很喜欢,不知道还在不在.
　　竹疏说我们交往这3年只见过3次,其实不是,偶尔我会很想他,就一个人偷偷跑过来,偷偷的看忙碌的研究生生活,偷偷看他做在图书馆的角落安静的看书,偷偷看他坐在计算机面前敲打论文,和同室的男生一起讨论,看他在校园里不紧不慢的走动,穿过那张凳子时偶尔停留的目光……然后在这里吃面,我记得这里总共换了5个老板,却还是一样的味道,大概是因为有一样的心情.没有告诉他,怕他笑话.
　　有一次我就站在他的对面给他打电话.
　　我说, “竹疏,你相不相信魔法,只要你念三声我的名字,说不定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那时的他说什么呢?他说, “别闹了,月离,我还有课.”
　　我笑着对他说再见,挂上电话,然后站在树后,安静的看着他和白妮微笑着说些什么,并肩走进宿舍.
　　那时的自己才发现,如果爱他,就要松开他的手.
　　走在马路口,和那天一样,我抬头望天,那时的自己就是站在这里下的决心吧.
　　突然隐约听到谁在呼喊我的名字,我回过头,路边的那个是苏今朝,我却错觉的以为是竹疏,那时的自己就是站在这里期盼着奇迹,期盼着他会走过来,给我信心,对我说,我们要一起走下去.
　　身体被撞飞起来,刺耳的剎车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躺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我伸出手想触摸天空却还是只能失败的垂下来.太远了.真的太远了.
　　在医院狭长的走道上,被人推着前进时,我看着身边的苏今朝,模糊间变成竹疏的微笑的样子.
　　我在心里叹息,他一直是我不可替代的爱情阿.
　　身边总有人来来去去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有些急切的劝解声,和男人的自责声,没有他的声音,手心里却有他的温度.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父亲在凄黑的街道那头微笑着对我说,小离,我来接你回家.
　　我伸出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我对他说, “爸爸,我听到竹疏的声音了.”隐隐的低低的哭泣声.
　　他摸摸我的头发,温柔的劝解我, “他现在握着你的手,可是你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温度,因为你累了.”
　　是阿,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