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女皇》关子木

32、第三二章

　　最后姜念寒和阿青他们住在石屋的外间，才算是圆满解决了他的怨念。
　　还好石屋足够大。其实说是石屋，里珞觉得应该叫做石堡才对，四周是一圈高高耸起的厚围墙，虽说也能住人，但窗子都开在里面，有点像她前世见过的客家土楼，只不过只有一层，但穹顶很高，所以看上去还是很雄伟的。再有不同的就是，中间并不像客家土楼那样是一个空院子，而是像迷宫一样通往历代圣女居住的屋子，屋子不大，只有一些日用品。事实上，这间屋子底下才是圣女们长居的地方，那有间密室，存放了很多资料和书籍，也是历代圣女修行的地方。
　　最让里珞满意的地方就是，这么深的地下居然还有一处神奇的泉水，平时是温泉，但每月十五竟会变得冰冷刺骨，颜色也会由奶白色变成冰绿色，而此时也是修习秘法最好的助力，只是要根据修行的深度来控制浸泡的时间，不然很容易被冻伤。
　　里珞试过，发现她竟然可以泡上十个时辰，也就是说如果她能泡上十二个时辰，那么就算是彻底大功告成了！而她翻看了历代圣女的手札，发现只有第一代圣女和第十三代圣女做得到。
　　说到这两位圣女，女项族还有一个大秘密，里珞读了圣女手札后发现，女项族的圣女原就是大煌的皇帝，因为修习秘法的关系，倒是没人怀疑皇帝是女的，只是子嗣就成了问题，所以第一代圣女也就是大煌的开国皇帝想出个万全之策，每次怀孕都对外声称要进圣殿祭天，躲进圣殿生育，再换上宽大的祭祀袍，带上面具，装作圣女的样子打理朝政，直到生下继承人。而大煌每届帝王都会挑选合适的女孩作为继承人，这也是只有她自己和神使知晓的秘密。且一般男性神使都会成为圣女的伴侣，而女性神使则入宫成为妃子，帮着大煌女皇作掩护，且一般女皇所生的孩子也都养在她们名下。
　　至于为何要如此麻烦，非得女孩继承皇位，是因为女项族的秘法只有女子可以修习。此秘法不只强身健体，就里珞这些日子的探究，发现实际上是一种修仙秘笈，且只有天生有些特别的女孩才能修习，也就是说大煌朝的皇位继承者的要求便是有天赋且成功修习过秘法。
　　每当修习到最顶端时，便会如第一代和第十三代圣女那般不知所踪。而正是因为第十三代圣女，也就是大煌朝末代皇帝对秘法的痴迷，没有留下继承人便突然失踪，才导致大煌朝的动乱和分裂，最后走向灭亡。
　　里珞不知她是否最后也会如那两个前辈那般突然失踪，所以近十多天都在地下的密室里寻找解决之法，只是还没什么线索。
　　她有些烦躁，就去石壁后面的温泉泡着，边使自己平静下来，边想着如果她突然失踪，承儿和母妃还有女项族该怎么办...
　　正皱着眉想着烦心事，就见上官墨闯了进来，“无忧！云嬷嬷来了！”
　　照理说密室除了圣女，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但里珞这一闭关就是十几日，她还没有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又不放心那些刚刚认识的神使，所以上官墨就暂时成了打理她日常生活的人。她可是把他当成老公培养的，自然放心让他进入密室。
　　她听此有些诧异的从池子里站了起来，拿起一边布巾边擦拭身体，边问道“出了何事？她不是在宫中保护母妃吗？”
　　上官墨站在石壁的另一边，有些犹疑，“好似正是林顺仪的事...”
　　里珞穿衣的手一顿，接着加快了速度，“母妃？到底出了何事？”又披了件外衣就匆匆从石壁后出了来。
　　上官墨见她有些急切就更犹豫了，低着头小声道“云嬷嬷受了些伤，暂无大碍，只是林顺仪...”
　　里珞见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什么，就没再问，直接按下石壁上的凸起，顺着开启的石门后的石梯飞奔而上，来到一处墙壁后，转了下旁边的烛台，面前的墙壁便向上抬起，又走了会儿木质的台阶，才撑起头上的木板，从床下钻了出来。就见古云正有些黯然的坐在桌子旁，一身狼狈，一只手拄着额头，另一只手握成拳放在膝上，根本没听到她从密室出来。
　　见此里珞反而有些平静下来，走到桌子的另一侧，慢慢坐了下来，轻声道“出了何事？”
　　上官墨此时也从床下钻了出来，正合上床榻，听道里珞的问话顿了下，没有回头，而是整理起被刚刚抬起床榻弄的有些乱的被褥。
　　古云放下拄着额头的手，紧握成拳，用力敲了自己的膝头一下，颤着声音道“属下对不起主子，辜负了主子的信任...林顺仪她...她，殁了...”
　　里珞的身子震了下，没有说话，慢慢抬起手，给自己到了杯茶，也没有喝，只是缓缓的转动着杯子。上官墨见此有些担忧，走过去蹲下看着她道“无忧...你没事吧...”
　　里珞低头看着他担忧的眼睛，竟笑了，摸摸他的脸，轻声道“我没事”
　　他见此更担心了，“无忧...你别这样...不要笑了”说着把她摸着他的脸的手握在手中，紧紧的攥住。
　　她笑的更开心了，“好好，我笑够了就不笑了，好不好？”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也不甚在意的一擦，眼中闪出冷意，转头正色问道“是上官雄做的？”
　　古云更加自责，跪在地上，沉声道“是，主子送来消息的当天晚上，阿遨和阿游动的手。属下还没来得及做准备，正在监视十皇子，等回到潇湘居时，一切已迟了...”
　　里珞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直至碎瓷片刺得手掌鲜血淋淋。上官墨见此急忙掰开她紧握的手，“无忧你...”见里珞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他也没再开口劝慰，只是默默的找来药箱，一点点的把碎瓷片挑出来。
　　“也怪我提醒的晚了一步...碧荷呢？”
　　“正因碧荷被十皇子叫走，属下觉得有异才去探查的”
　　里珞冷笑一声，“看来他们是算准了...那其他人呢？”
　　“小安子和小图子被遣走了，阿游已被属下击毙，阿遨受了属下一掌，逃了...”
　　“逃？”往哪里逃？皇宫虽对武林中人来说不算是什么，但阿遨受了伤，再者说皇宫的侍卫们也不是摆设，他能逃去哪里？除非...宫内有接应的人！这人应该就是和上官雄勾结的人。
　　“是，属下追到菊园附近就不见人影了”
　　菊园？那附近就只有太子的东宫和皇后的凤鸣殿，看来此事和太子脱不了干系，也许和上官雄勾结的正是太子他们！“父皇知晓此事了？”
　　“是，皇后说宫妃被刺客所杀，对皇室名声有损，昭帝就对外宣称林顺仪暴毙，按照贵嫔礼仪下葬了”
　　她的父皇真是个好皇帝啊！保存皇室名声，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后说” ，看来果然是他们。“你又是如何出宫的？”
　　“属下和小安子、小图子都被安排殉葬，属下趁人不注意倒了毒酒，闭气瞒过了那些宫人，趁着下葬人多杂乱，逃出了地陵。”
　　看来为了堵住风声，皇后还真是斩草除根啊。只是还缺一人，“碧荷呢？”
　　“碧荷早在出事时就自杀殉葬了”
　　自杀？哼！董贵妃和十皇子舍得这样的人才？怕是早就被送出宫去了祈王府吧。“你如何又受了这些伤？”
　　“是属下不小心，被上官雄派来的人发现，打斗中受了些轻伤”
　　见古云只跪了这么一小会儿，膝下已成了一个小血滩，想来也是受伤不轻，“起吧，此事不全怪你，只是那上官雄我会好好‘报答’他的！”里珞抿起嘴唇，目露凶光。
　　古云仍旧直挺挺的跪着，颤着声音道“都是属下的错，要不是属下轻信贼人，也不会有此事...”说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里珞知道古云不只是自责而已，还有对林顺仪那一丝说不出口的感情，也没再劝慰，静静的低头看着上官墨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一时屋内只听到古云低低的啜泣声。
　　过了片刻，古云平静下来，对里珞磕了个头，哑声道“属下知晓主子好心，可属下无法原谅自己，求主子让我为林顺仪去守陵三年以赎罪”
　　里珞叹了口气，“好，不过你得先养好伤”
　　古云深深的伏下身子，“谢主子成全！”
　　见古云起身有些艰难，上官墨忙过去扶起她，“云嬷嬷，你还好吧？”
　　古云靠着上官墨站了起来，“谢公子”猛然又想起件事，“公子，我出宫后去了趟安置你奶娘她们那处，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且见家什上的灰尘，像是好久都没人住过了”
　　上官墨扶着古云，满眼温柔的看着里珞道“无忧早在发现上官雄有问题时，就已安排奶娘她们来南疆了，只是路途遥远，又要躲着上官雄的人，因此还没有到”
　　古云有些感慨，要是她也如主子这般深谋远虑，林顺仪是否就不会死了？
　　见古云出去了，上官墨坐到里珞身边，“无忧，莫伤心了，林顺仪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里珞苦笑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见右手被上官墨包扎的很好，露出的指尖由于刚刚泡过温泉，还有些发白，“我谁也不怨，当初出宫就料到了最坏的状况，只是总以为自己能保全母妃，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日后给她更好的，没想到竟成了永别...”
　　上官墨轻轻环住她，像里珞经常安慰他那样拍着她的背，“不干无忧的事，都是上官雄...”
　　里珞在上官墨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搂紧了他，“就算如此，我也有推脱不了的干系”
　　上官墨刚开口“无忧...”就被里珞捂住了嘴，“我晓得你要说什么，但错了就是错了，我还输得起，不过我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不会再有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是，她只剩他，她再也输不起了。
　　里珞又抱着上官墨小睡了会儿，却在梦里满满的都是林顺仪的音容笑貌，最后定格在林顺仪满脸鲜血的画面上。从梦中惊醒，里珞看了看天色竟已是一片漆黑。再也睡不着，有些失神的望着床帐顶，她一直以为她对林顺仪是没什么感情的，毕竟上一世的将近三十年，她还是忘不了，对着和她上一世差不多大的林顺仪，实在是没法把她当成母亲，但没想到不知不觉就把她放在了心里。林顺仪的柔弱和作为母亲的慈爱与关怀，都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有些酸涩的眨眨眼，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眼角流进发间，打湿了织锦做的桃核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