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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从那个暖洋洋的地方被放出来了。
      她像其他孩子一样待在这个暂时的家,周围的大家都很高兴的样子,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
      为什么,为什么又回到这个世界了?
      她静静坐在床上,看着来来往往玩闹的人。原本她不会再见到这些玩闹的孩子,原本她已经可以与这个世界脱离了,原本可以待在暖洋洋的营养液里,一天一天等着那个实验的到来。
      是谁让那个实验成功了?是谁说实验成功了就要离开营养液?他们说那个实验室是可怕的,肮脏的,可她觉得,暖暖的营养液,像她出生之前呆的地方一样,没有谁会嘲笑她,没有谁会把她推下河,没有谁会把她打得像海星一样趴在地上。
      营养液,比这外面的世界好太多了。
      有几个孩子被带走了,应该是他们被抓去实验之前的家人。她看着他们团聚,然后手牵手或者抱着离开了这里。
      其实也不知道这样呈现在她眼前的画面是不是就叫看,她是个异类,外星人。眼睛总是闭着的,她的世界是黑的,却能看到眼球之外的事。黑色的世界里,莫名其妙不同颜色的人走来走去。

      大概是十年前吧,她被抓进营养液之前,之前的之前。
      她像其他孩子一样,在一户人家诞生,没有伴着哭声,没有伴着笑声,就这么呱呱落地了。
      她天生眼睛就是眯着的,却不是瞎子,她看到的颜色总是与真正的颜色相反的。她天生的耳朵像喇叭一样,听得比别人多。她天生一张樱桃小嘴,却不能说话。
      她是外星人。

      母亲是一个宇航员,父亲她不知道,也许也是。原本母亲在上太空之前已经有一个女儿了,下了太空之后,又生了她。
      也许是基因变异吧,她出生就注定是个怪胎,外星人。
      生下她时候的母亲一点都没管她,任她去,不承认她是她的女儿,因为母亲是大名鼎鼎名留青史的宇航员啊,怎么可以有这样一个怪胎?
      母亲将她锁在阁楼里,不让她出去,只有父亲偶尔喂她。阁楼总是阴暗的,冰冷的,有时缺氧的,下雨时雷声惊空的。
      她想,这样死就好了,反正她看到的黑暗都是白色的,而看到的光芒往往是黑暗的。她第一次觉得她这样的眼睛还不错,可以欺骗自己。

      纸包不住火。
      那个叫姐姐的女孩,还是说出了自己有个外星人妹妹这样的事,告诉了自己的同学,而那些同学们,就纷纷到家里来参观。
      阁楼的门被打开,她暴露在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孩子眼里,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但他们在他眼里是乌黑的——像死神、恶魔一样的东西。
      他们看着她,有一些发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笑声、或者胆怯的颤抖声、还有勇敢的男孩走过来过来踢踹她的身体,然后咯咯地笑。
      这些人给她的见面礼。
      之后的礼物当真是越来越丰厚,嫌弃她,把她当怪兽打,说她是太空的妖怪,太空的怪胎,太空的垃圾。
      拳打脚踢,她也不知道怎么反抗,不会尖叫,不会反击。
      全身淤青也没人管,疼痛地睡着,睡醒还是阁楼。
      没有规定的时间,那些人就这么隔三差五的过来。

      纸还是包不住火。
      那些人来都是趁着父母不在,而这天,父母突然回来了。而阁楼上传下来的凌厉笑声与嘲笑将夫妇二人都引上去。
      孩子们都被赶走了,母亲扇了叫姐姐的那个人一巴掌,她第一次觉得,这个母亲还是好人的——假如不是为了面子的话。
      之后一系列的风波席卷了这个家。
      跑回去的孩子告诉了父母关于她的事,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各大媒体听到这样的事,带着各式各样的话筒摄像机破门而入。但是没有任何人来到她的阁楼。
      她被世界遗忘了,阁楼又变成她自己的阁楼。
      除了破门而入的声音,采访的声音,熙熙攘攘的声音之外,阁楼就再也没有访客光临。

      她很饿很饿的时候,当她以为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真正属于她的那个叫“太空”的世界的时候,一个人进入了这个阁楼。
      “想不想看看真正的世界?想不想离开这里?”那个人这么对她说。
      只记得她点头了,然后那个人将她拉进一辆车里,并给了叫母亲的那个人一个装满叫货币的东西的箱子。
      “你是第一个用买来的实验体“这是那个男的对她说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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