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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   陈静容的手挣了挣,没挣脱,望着坐在一旁凶神恶煞的男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不是他的未婚妻,你抓错人了!”平日里走来走去都没事,她怎知今日去酒楼的途中会被人偷偷跟上并抓到这边来要挟别人?

      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吓得魂都快没了。小声的啜泣着,她求那个陌生男子放了自己,以为这样就能让对方点头。

      但她太小看那个人了。那个人非但没有理会,反而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吊在了树上,身后不远处就是悬崖。

      “你……究竟是谁?”她从方才起就一直否认自己与楚胤棠的关系,她想这样如果能让对方生疑,或许自己还能逃出去。“你难道不知道楚胤棠要娶的人是一个叫王小鼓的男子么?你抓我有什么用?”

      她渐渐鼓起勇气来尝试与那名男子沟通,但那男子回过头来凶神恶煞的厉喝将她吓得顿时噤声。
      “只要能把楚胤棠引过来,我管他是谁!再吵老子就先解决你!”

      陈静容到底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姑娘,遇上这种事本就害怕得不知所措,再被他拿刀一恐吓,就吓得脸色惨白,果真不再说话,只在心中祈祷楚胤棠千万别来救她。

      这个男子看样子与楚胤棠有着很深的仇恨,但楚胤棠却对她照料颇多,不仅让自己跟着他学东西,还救了奶娘一家人。她欠他的恩情,无论如何都要还的,所以这时候她虽然害怕,但还是默默希望楚胤棠别来。

      日头渐渐升高,男子渐渐有些不耐烦,眉眼间的戾气也越来越浓郁,阴鸷的双眼紧紧盯着上山的路,唯恐错过什么。

      又过去许久,就在男子失去耐心之际,蜿蜒的山路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由远及近,渐渐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中。

      “哼!”男子眯起眼来冷笑。
      “楚大哥!”陈静容大惊,望着站定在不远处的“楚胤棠”焦急万分。他还是来了!

      果真是周揽金,王小鼓皱眉,双手背在身后,将袖子里的匕首藏好,一只手的掌心握着一把泥沙。

      自从周家变故,周家当家的锒铛入狱后,周揽金便消失了。他以为他逃去了外地,不想竟然还在端曲城,并且潜伏了这么久!

      “你终于来了。”周揽金沙哑的嗓子吐出几个字,两眼瞪着他就像是嗜血的豺狼。“我等你很久了!”

      王小鼓的声音伪装不了,所以一上来就没有开过口,而他也不敢靠近,担心被识破。听得周揽金跟自己说话,只冷冷看了他一眼算作回答。

      他看向陈静容,顿了许久后,才粗着嗓子匆匆说了句:“放人!”

      声音生硬完全不似楚胤棠的嗓音,周揽金皱了眉毛,没有细想,只把刀往陈静容脖子上一搁,道:“放人也可以,但拿你的命来换!”

      陈静容惊恐的望着自己脖子上的刀,连呼吸都屏住了,刀锋贴着她纤细的脖子,丝丝冷意渗进皮肤,连血液似乎也冷了,全身僵硬得不敢移动分毫。

      王小鼓的神色亦是一变,双眼瞪着周揽金那把刀紧抿着嘴巴不说话。

      非是他不愿意开口,而是他一张嘴就会露馅,所以他不能说话!

      周揽金见他愤愤的瞪着自己,乐得忍不住浑身发颤,手里的大刀也跟着抖动,在陈静容的脖子上逼出一道红色的印记。

      “你知道我找你报仇是要替谁报么?”他大嘴一咧,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是为我爹!他被你关进大牢,继而死在了那里头!哈哈……”

      原来周家当家的死在了大牢么?王小鼓一面紧张的盯着他手里的刀,一面留心他说的话。他知道楚府平安之后,周府就遭了殃,但不知道周揽金的爹竟然死在了那里面。他想楚胤棠只怕也不知道,因为关了周家当家的之后,他便再没理过他们的事情,一门心思扑在了与东海盐运官员的那件事上面,根本就无暇顾及牢里的谁。而周揽金不这么想,他认为楚胤棠害死了自己的爹、害得他们周府家破人亡。

      “我们周府斗不过你们楚家,我周揽金认!我认命!但是你们逼死我爹,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你不是想救你的未婚妻么?我让你过来救,只要能躲过我的刀。”说着,周揽金忽然把刀收回来,一瘸一拐的退后几步,让出距离来,冲着他意味深长的勾唇。

      “不可以!”陈静容望着“楚胤棠”猛的摇头。

      王小鼓亦露出犹豫的神色,看看周揽金,又看看陈静容,最终往前迈出一步。

      “楚大哥别上当!你不用管我了,他不会放过你的!”陈静容看着他缓缓朝自己迈出脚步,急得跺脚,鼻子一酸,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喊道让他别过来。

      但王小鼓的脚步更坚定了,陈静容他一定要救!而周揽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这分明就是挖的陷阱让他往下跳,而他明明知道,却不能不跳,因为陈静容还在那里。

      一步、两步……他离他们两个越来越近,周揽金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大刀对准了自己,随时准备砍过来,而他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也悄悄露出锋芒。

      他与周揽金都不会武,是以如果自己躲得快的话,也许能有一线生机,他只要能穿过他的防守到达陈静容身边即可。而接下来能不能逃下山,就得看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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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纶并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只在“楚胤棠”出门后,以为王小鼓也跟着出去了,遂不多久就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手里拿了一把斧头走去院子里劈柴,想着多劈些出来,做饭时便能省许多事了。

      但刚扛着斧头走到院子里,他就听到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隐隐还夹杂着细细的……呻|吟声?

      这重物落地的声音是他真真切切听到的,眼下这个时辰,家里就他一个人,不是他发出的声音,那还会是谁?而且听声音似乎是从王小鼓房里传出来的。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之际,屋子里又传来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他听了半晌,一拍脑袋,大叫坏了。“该不会王小鼓没出去,被楚胤棠锁在屋里了罢?”这般一想,他越发觉得有可能,遂拎着斧头跑了过去拍门。“王小鼓?”

      他历来都是直呼他主子的名字,这次自然也是。像是回应他一般,屋里头传来人的声音:
      “唔……唔唔!……”

      “你真被他关屋里了?”青纶诧异,有些无法理解他与楚胤棠之间的怪趣味。

      “唔唔唔……唔唔……”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这就放你出来。”他拿斧头掂了掂,对着锁哐当一声敲下去。望见屋里的一片狼藉,他走向地上被捆住手脚塞住嘴巴的人,忍不住咂舌:“啧啧,你们在玩什么?”

      看也未看的解开绳子,地上的人一跃而起,拿掉嘴里的东西就往外跑。

      青纶这才看清楚这人是谁,大叫道:“楚胤棠?!”怎么是他?他家主子什么时候翻身做主了?
      楚胤棠没有理会身后的叫喊,就连赶过来的楚颂天与林伯也被他吓了一跳,他一身狼狈,只穿了件中衣就跑了出去。

      “你不穿衣裳了?”青纶跟着追出来喊,却发现院子里早没了人影。他奇奇怪怪的转过身,回头见到楚颂天跺脚。

      “快!快叫人跟上!”楚颂天让林伯召集家丁往外追出去,自己也不管不顾的跟上。

      院子里像刮过一阵狂风闹哄哄的,眨眼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了看门外,神色古怪。

      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有种不安的感觉?还有,王小鼓去哪里了?

      而此时的山顶上。

      王小鼓离他只有几步远了,他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来,紧张得脚下迈出的步子像是千斤重,唯恐还没走到附近就被看出来他不是楚胤棠。

      “等等!”周揽金一直盯着他,眉头皱成一团,忽然开口。

      王小鼓的眼神一变,脚步一顿就将一直抓在手里的沙子洒向了他的眼睛。周揽金没料到他会突然生出这一招来,抬起手匆忙抵挡但还是有些进了眼,低了头痛苦的低吼。

      说时迟那时快,王小鼓往他魁梧的身体一撞,冷不防将他撞退好几步,趁机从刀下溜到陈静容身边,掏出匕首就解绳子。

      他的妆在剧烈动作中早就花了不少,陈静容看了看,不敢置信的道:“王、王大哥?”怎么会是他?!

      王小鼓没有时间回答她的话,这一时的变故没有阻拦周揽金多久,很快他就站稳了身子,一手拎着大刀就往这边走过来。尽管眼睛不断流眼泪,视线有些模糊,但他仍旧看到了他脸上掉下来的那一块“异物”。

      王小鼓如今再掩饰不下去,索性就不管了。将匕首交到陈静容的手上,让她自己想办法解绳子,而他则用手抹去脸上的异物,露出一张因为过敏而长出红点、有些肿硬的脸来。

      “你不是楚胤棠!”周揽金的眼睛一边抓心的痛痒,一边流眼泪。但他仍旧看清了“楚胤棠”将脸上的东西扒拉下来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由得恼羞成怒,胡乱的拿刀冲上来对他一顿乱砍。

      王小鼓躲避不及,被他砍伤手臂,连退几步。好在周揽金的腿不方便,视线如今又受了影响,行动起来多有不便,他勉强能躲避要害。只是两个人在悬崖边上躲来砍去,看得人提心吊胆。

      一边是险象迭生,一边是陈静容割伤手腕将手上的绳子割断,顾不得伤口解缠在腰与树上的绳子时,望见王小鼓,惊恐的失声尖叫。

      “王大哥小心!”
      “王小鼓!”

      楚胤棠不知从哪里借来的马匹,一路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两人惊险的处境,王小鼓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他暗骂了句该死就下马跑过去。
      眼尖的看到楚胤棠赶过来,王小鼓一分神,周揽金胡劈乱砍的刀就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后退,脑袋嗡的一声,意识到什么之际已然来不及。
      一句惊呼,踩空的惊恐更胜,他来不及反应就往下一陷,虽躲过了刀锋但也掉下了悬崖。
      “王小鼓!”
      “王大哥!”
      两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出,一道人影跟着他跳下悬崖,抓住他的手飞快下坠。

      “少爷!”随后赶来的家丁只看到他们家少爷跃下悬崖的身影,楚颂天眼前一黑,胸口一滞,几欲晕厥过去。

      很快就有人上去制服发狂的周揽金,几人奔到悬崖边,底下白雾一片,什么也没有。

      最后被救下来的陈静容瘫坐在地上,花容失色,手腕还不断的流血,染红了灰色的衣裳,触目惊心,她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

      “王大哥、楚大哥……”她抬起脸来,上面满布泪水。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他们两个人,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不该这样啊!她痛苦的呜咽,忍不住埋首痛哭。
      同样悲痛欲绝的人还有楚颂天,他睁大了眼望着被压制住的周揽金,猝不及防的挣脱下人的搀扶冲上去狠踹。
      若非林伯扑上去拦着他,周揽金几乎要死在他手里,他回头,赤红着双眼咆哮。“找,都给我去悬崖下找!找不到他们不准回来!”不会的,他儿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绝对不会!
      一众家丁连忙应声,纷纷往山下跑。

      “怎么可能找得到?”一名家丁在路旁歇气,他们已经在山脚下找了半个时辰了,这里树木茂盛,灌木丛生,找起来着实费力。“再说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说不定就只剩下残肢断骸,我看少爷与王公子凶多吉少咯!”
      “住嘴!赶紧找,就算只剩尸首,我们也要带回去交给老爷。”另一名家丁催促他继续,自己则弯腰钻进树林更里面的地方去寻找。
      忽然,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句:“找到了!”所有人惊诧万分,都围了过去,果然见到浑身是血的两个人。
      “还有气,他们还活着!快去通知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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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的骨头像是都散架了一样,楚胤棠重重的呻吟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王小鼓!”他低吼,牵动伤口瞬间痛得浑身直冒冷汗。

      被他这么一呵,一旁照料他的璀璨吓得手一抖,手里的帕子直接掉在了木盆里面,她跑过来惊喜道:“少爷,你醒了?”

      “王小鼓呢?”看到熟悉的房间与人,楚胤棠记起昏迷前的一幕,遂焦急的问她王小鼓在哪里。他还活着,那王小鼓呢?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璀璨连忙将他摁住,笑道:“公子就在隔壁,少爷放心。”

      悬着的心落回胸腔,楚胤棠舒了一口气,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太好了!

      “是呢,少爷与公子皆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

      听到动静,便有人去通知楚颂天了。楚胤棠动了动,身上缠满了厚厚的纱布,一动便浑身都察觉到痛楚。可是,他更想见王小鼓!

      “带我去见他。”

      璀璨为难,一是他不便下床走动,二是王小鼓至今仍昏迷着。当日二人被抬回来,楚胤棠浑身的骨头断了十处皆因一路护着王小鼓摔下来,两人皆活着不得不算是个奇迹;但王小鼓虽并未骨折,却因刀伤与树枝石块刮伤而失血过多,至今仍未清醒。璀璨不让他过去就是担心他受刺激。

      “少废话,让他们抬我过去!”楚胤棠低呵,语气尽管虚弱,但仍旧透出威严。璀璨拗不过他,只好叫人将他抬去隔壁。

      @@@

      所有的忧心在见到床上安静睡着的人后,总算消了一半。

      剜心之痛他再也不想尝试了,那种把身体掏空的感觉将是他这一生的梦魇,他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恐惧。害怕失去王小鼓、害怕他从此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害怕没有他的一切……所以他才想也不想的就跟着跳了下去,心道即便是黄泉,他也不能扔下他一人的。

      而今上天厚爱,让他们活了下来,他醒来,也只有看到王小鼓也在,才能松一口气。

      他想,这一辈子都与他分不开了。
      因为,他爱他,比爱自己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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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春,楚府办了一场盛大的喜事,他们的少爷迎娶少夫人,而那位少夫人却是男儿身。

      二月十日这天,采菊楼一派喜庆,因办喜事,遂歇业一日。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采菊楼外面,锣鼓唢呐吹得震天的响,而后院小倌们的住处则更是热闹。

      “你当真要嫁?”

      九爷倚着门皱眉望着里头,心中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他倒希望听到回答悔婚,那么他出去哄走迎亲队伍也是可以的。闹笑话怕什么?他九爷护得住人,更不在意那些。

      但屋里头传来的声音却是坚定异常,隐隐透着甜蜜。

      “当然嫁,我盼了许久哩!”

      身后是月娆亲自为他梳妆,望着镜子里清秀的脸,王小鼓笑弯了一双眼睛,眉眼间一点朱红,尽是羡煞人的幸福。身上大红的嫁衣更是衬得他肌肤若雪、墨发如缎,让人挪不开视线。

      九爷嗤鼻,冷冷道:“你才认识他多久?”就嚷着盼嫁给人家很久了,也不害臊!

      王小鼓闻言,低头认真想了想,忽而勾唇笑道:“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九爷忍不住想翻白眼,幸而月娆在中间插话,他这才作罢。

      “好了,莫再贫了。等下妆花了可没人给你补!”

      王小鼓闻言,冲他笑说谢谢后,果真不再说话,任他将盖头放在自己头上,触目皆是红色。

      遮挡了视线之后,他被人扶着往外走,在门口地上瞥见九爷的脚,便停了下来。

      “九爷不去么?”月娆问。

      九爷看了一身喜服的王小鼓,神色复杂。

      许久后,他又恢复以往慵懒的神情,悠悠往回走,低沉悠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去,采菊楼里无论那个出去,我都是不去的。”

      王小鼓愣了愣,他知道的确有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心中还是希望九爷能去的,毕竟他一直受他的照料,也把他当做亲人。如今他说不去,自己虽失落,却也不能勉强。

      在他走入拐角之际,他叫住他。

      “九爷!多谢九爷照拂之恩。”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听在九爷耳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没有回头,脚步一滞,良久后笑了笑,半垂着的眼眸恰当的掩去里面的情绪,落落离去。

      王小鼓站了站,身侧的媒婆提醒他时辰快到了。他听罢,嘴角又浮起一抹笑意。
      是的,有一个人还在等着自己呢!

      奴为君着新嫁衣,君顾怜奴痴心谊。
      长思共君花间醉,百岁黄泉终不离。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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